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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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冏正扶着齐媮用力拍咳，梁琦猛地推开他：“不能拍！让开！”
梁琦单手控制住齐媮下巴确认喉咙里没有异物，然后扶着齐媮的肩膀使她尽量挺起腰：“别急，别急，慢慢咳。”
大家所有的目光都聚拢在齐媮身上，梁琦慌乱中抽出轮椅后方置物篮里一个上扁下宽靠垫，解开绑带，撑住齐媮无力的腰。
齐媮咳红了脸，梁琦听着心慌，却不能退让半点，坚忍着劝：“深呼吸，呼吸。你不能咳这么大力，齐媮，忍一忍！”
不能拍，梁琦便控制着力度揉后心，揉到齐媮渐渐停止咳嗽才放下手，听她小口小口地换着气。
挥手让围了一圈的人散散，新鲜的空气涌进来，齐媮涨红的脸色才堪堪好转过来。
后怕的梁琦打发娄子凊去接杯温水，让出自己的位置无厘头地冒出一句大家不理解的话：“利兹，麻烦给她看看。”
护理师一动，叶凡被自己身后冒出来的人吓到，跳起挂在娄子凊身上：“我滴妈！”
护理师此前一直在楼上，打扫收拾和消毒娄子凊的卫生间。
利兹一边观察齐媮的呼吸频率和脸色一变把脉，很快给出结论：“我去准备药浴，尽快躺下休息。”
娄子凊端着水回来，闻言小心地避开莫媛的手将热水递过去：“我房间有浴缸。”
梁琦点头，示意护理师继续回楼上准备。
刚才情况危急，梁琦为了让齐媮听进去自己的话难以避免靠的很近，近乎是贴在齐媮耳边。
赵冏怒火中烧，但也明白那不是自己应该插手的时候，忿忿在一旁担心地站着。
“疼？”赵冏蹲下来，抹去齐媮脸上的汗。
五脏六腑和骨缝里仿佛都透着疼，齐媮且说不出话，一边换气一边微弱的点点头。
莫媛飙升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扶着吸管给齐媮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水。
“姐，对不起……”娄子凊耷拉着眉眼。
齐媮摆摆手让他们坐回沙发上，又不是要死，都一脸沉重地围着她干什么。
赵冏看一眼楼梯，试图掀开她膝盖上的毛毯：“抱你上去？”
齐媮条件性反射按住毯子不让掀开……不行。
梁琦嗤笑：“不行，抱着腰不受力，她刀口有些发炎。”
妈的……这个登堂入室的京城少爷哪来这么多话？赵冏深深吸进一口气，绷着脸背对齐媮蹲下。
“她膝盖里有骨钉。”梁琦又说。
战火一触即发，两个人正面相对，脸色一个比一个沉，眼神隔着空气打架。
齐媮冷下脸：“梁琦。”
梁琦转开脸不说话，只当没听见，但也不在齐媮身体安全上有任何退让。
为了打破修罗场，娄子凊拉上莫媛起来缓和气氛：“我背我背，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肯定背得稳稳的。”
赵冏垂下头不语，然后一言不发地让开，拿着自己的书包先上楼。
娄子凊跪在地上半天不知道把手放哪，比划来比划去，最后求助梁琦：“那个，我手劲儿大，要不还是你背吧？”
话音刚落，后脑勺迎来一个力度生猛的大逼斗，随后头皮一紧，娄子凊乖乖闭上嘴，用生平最温柔的力度把他自认为不金贵的姐姐背上楼送进自己房间。
草率地让人生气，梁琦无奈地想。谁让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他才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她生她的气，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自从上飞机之后齐媮但凡吃点什么，最终都会吐出那么一半来，一边吐一边吃，可谓辛苦至极。晚餐再不好好吃，明天怕是在回程的路上撑不住。
“梁琦，齐哥现在，还是不好啊？”就剩两个人，叶凡识趣跟着进厨房打打下手。
梁琦摇头否定，拍拍冰箱上挂着落了灰的食谱：“不是，只是时差没倒过来，加上吃的的药多，她精神会差些。两天飞三个地方，我也适应不过来。”
总比之前强上百万倍。
叶凡不清楚齐媮在那边具体经历过什么，想来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于是机灵地岔开话题：“嗯，我们晚上吃面吗？”
“不是，”梁琦用剪刀把手指粗细的一小撮挂面剪成一个指节的长度，“她这几天胃口不好，备点好消化的粥面，待会让她自己选。你们想吃什么可以提，如果我会的话就做。”
梁琦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着爷孙俩嘴挑，他连厨艺也被精心磨炼过。
炖盅里有一份燕窝，蒸汽顶着盖子噗呲噗呲的。叶凡凑近用鼻子嗅嗅，水味儿，他个门外汉只能闻出还有枸杞的味道。
燕窝滋补，当水喝爽滑清淡，最方便齐媮入口。
那双白皙的手掀开盖子拿银勺搅了搅，目光柔和至极，眼底却弥漫出一抹暗淡。
梁琦闷声苦笑，对倚在冰箱旁的叶凡说：“帮我拿个碗吧，先给她盛出来晾凉。”
叶凡脑子里的小人双手抱头四处乱窜：啊……这，满满的人夫属性是怎么回事啊！我应该说些什么好？
正好奇叶凡为什么半天不动作，一只瓷白的小碗递到跟前放下：“嗯，她怕烫。”
梁琦一怔，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后收起多余的表情，坦然接过继续吩咐：“再拿一个给莫媛，然后你问问她想今晚吃什么。”
打开手机的备忘录计算对应的摄入量，之后在电子秤上盛够份量，梁琦才将燕窝配上银勺交给赵冏。
赵冏不可置否，端着齐媮那份燕窝当即返回楼上敲门。
“皮……蛋肉……粥。”莫媛扒着门框重复齐媮的话。
短短两个小时，碰壁的次数太集中，赵冏这次留了十二分心眼：“她应该不能吃？”
莫媛小心地往里面看一眼，听见水声淅沥，齐媮大概还在洗头。
从刚才护理师姐姐的表情来看，大概率是不行的，可媮媮说别的她都不吃。
莫媛眼睛滴溜一转，指着楼下：“问……梁琦。”
那他上来这一趟做什么？
或许是没想到梁琦在莫媛这里地形象比自己更可靠亲人，赵冏在心底里轻骂几句。
赵冏思虑再三，还是打算问清楚：“再问问，说我给她做。”
莫媛点头，留着缝跑进去问。片刻，莫媛带着答案回来了——鸡蛋面。
赵冏回到厨房刚准备捞起袖子，就发现鸡蛋面新鲜出炉摆在保温盒里。
因面条切成段，煮好后会有些糊，但一次过凉水，再放到另外煮的蛋花汤里搅开，面条就会随着飘动的蛋花缓缓浮在汤里。口感清爽，并且不伤胃。几粒黑芝麻坠在中心，在热气中飘出一阵诱人的香味。
梁琦动作娴熟地收拾干净灶台：“齐媮现在吃饭要定量和控制温度，可以说是你做的。”
赵冏一言不发盯着情敌并不说话。
梁琦以为这小子是用沉默表示反对，于是把面端出来放到电子秤上，转过身开始准备其他人今晚的菜：“等我做完他们的你可以自己再做一份给她。”
赵冏用力闭上眼睛调整片刻，不一样，跟他之前预料过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不能通讯吗？为什么这人对齐媮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像医生一样专业？
赵冏的房间在娄子凊旁边，听见隔壁的动静大概能猜出齐媮洗好没有。吹风机传出低低的轰鸣声，赵冏按耐住冲动，逼着自己思考完生物实验题的思路，草草写下两个关键词，丢笔起身。
“我来。”赵冏握住吹风机跟电线的连接处，想接替护理师吹头发的工作。
齐媮方才在药材里泡得昏昏欲睡，背上和右腿的刺痛现下转化成酸疼，浑身上下透着乏力。这几天她睡得不算多，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
齐媮点点头，让护理师替她去做件别的事：“麻烦您下去一趟，让阿凊十五分钟后上来找我。”
护理师似是不解，向来没什么变化的脸上浓眉皱起，想到严霖万事以齐媮意愿为先的嘱咐，还选择是交出吹风机。
“这个……”莫媛突然把晾好的燕窝双手端到赵冏跟前。
赵冏先接过来，随后确认莫媛的意思：“怕弄洒？”
莫媛腼腆地笑一下，接过吹风机调成二档小风，比平时吹头发的距离拉近些，柔柔地拨弄齐媮顺滑的头发。
端盘子或者杯子的时候，莫媛的警惕程度不亚于走楼梯，尤其里边的东西重或烫，就更煎熬起来。与其在自己手里生死未卜，这碗补品更适合交到比她稳妥的人手里。
梁琦今天反驳赵冏这么多次，他和齐媮一直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说说话，不如让出这个机会，燕窝能完好无损送进齐媮嘴里，他们该说什么也能好好说。
把梳妆凳拖过来坐下，赵冏舀起一勺燕窝吹吹：“张嘴。”
齐媮梗着脖子往后撤，不满地抿抿唇：“不要拿我当小孩儿。”
赵冏只笑：“咱俩是家长。”
一记白眼飞来，齐媮喝掉燕窝后咬着勺子不放。
无法抑制的笑意在脸上蔓延，手指穿过齐媮侧边的头发，拇指按在轻微凹陷的脸颊上摸了摸：“松松，别吃着头发。”
齐媮用舌头把勺子顶出一厘米，含糊不清道：“赵冏冏，你最近不对吧？”
“那你说说我哪不对？”赵冏满不在意的反问。
“你最近话有点多，还很直接。”齐媮精简总结。
妈耶，莫媛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赵冏话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冏撇去一颗枸杞，岔开腿包围齐媮的轮椅两侧，平时冷淡的眼神融化成一潭能轻易溺死人的温柔活水：“我着急，思念你，想见你，想碰得到你。”
任劳任怨吹头发的莫媛感到牙酸，忍着想跑的意图坚守在岗位上。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仗着有吹风机打掩护以为别人什么都听不见啊！我还在呢！我就在媮媮身后啊喂！
这两人明显听不见莫媛的心声，很自然地一喂一吃，一问一答。
“明天几点走？”
齐媮当然不知道，为难地舔舔嘴角：“呃……梁琦安排，我睡过来睡过去的。”
略过上一个问题，赵冏看向齐媮的眼睛里带着控诉和一点微不可查的委屈：“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句，齐媮安抚性地拍拍赵冏手背：“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严霖或者我爸说的。以后不会让你因为这个吃瘪，我不说是为了免得你们操心，平时除了上楼真没事儿。”
除了上楼……那不是还有梁琦那小子发挥的地方？
笑意消失，细长的黑眸微微眯起，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他平时也这么背你？”
快速地瞥莫媛一眼，可怜的小家伙恨不得眼不见为净，齐媮连忙解释：“没有，我才刚回来，背什么？医院装有电梯，家里也新装了有，不用他背。”
气不过这个下午什么都插不进去手，赵冏连喂两大口燕窝汤，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他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再听下去可能是付费内容，莫媛摁下开关拔掉插头，麻溜地滚出这个房间，甚至来不及说声礼貌的再见。
齐媮捋顺自己飘逸的长发，叹一口气，拿起勺子反喂赵冏一口，目光飘闪：“我上哪儿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哦。”
知道那是齐媮喝不下的信号，赵冏板着脸把剩下的一碗底燕窝刮干净喝下，碗放在梳妆台上。
早在梁琦出现的那一刻，赵冏便把今晚会发生的一切特别是他不希望发生的一切预想过一遍：“他今晚睡哪儿？”
因为莫媛今晚留宿，齐媮不想护理师一整晚地看顾她，于是斟酌着开口：“他和阿凊在我房间打地铺。”
赵冏没给她看清脸色的机会，一头枕上齐媮肩头。
齐媮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下，她能感觉到今天有什么会等不及破土而出，斟酌着试探性问道：“让他睡一楼齐晞以前住过的房间？”
“嗯。”赵冏拉过齐媮的手放在自己后脑勺上，温热的手掌贴上齐媮右边膝盖，不敢动。
齐媮的腿上没感觉，上半身却忍不住瑟缩一下。贴在后脑勺的手不自觉揪起一撮发丝，渐渐地自上而下从头顶到脖颈抚摸起来。
“别生气。”齐媮尽可能地凑近赵冏耳边劝慰。
赵冏一直睁着眼呢，直直看进齐媮带有安慰意味的眼里：“齐媮，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来到门口的娄子凊倒吸一口冷气。
天菩萨，要乱了，这不是我出问题，是我姐出问题了啊！爸，严哥，我觉得比起我姐我问题不算很大……
原来是这个，齐媮轻笑一声：“我知道啊。”
背靠墙壁，娄子凊不敢去看里面是什么情形，但他很清楚地听见赵冏接下来说了什么。
“那我们在一起，你离梁琦远一点。”
小草~小草~小草~
内心万马奔腾，好死不死娄子凊还是跟梁琦一块儿上来的，他现在简直不敢去看梁琦是个什么表情。
热锅上的蚂蚁不能坐以待毙，娄子凊奋不顾身闯进去挨训。
“姐！你骂我吧！哎哟卧去……”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阿凊献身未遂而撞破秘辛，小孩儿误入大人局。
“滚出去，门关上。”赵冏一手撑着轮椅把手，眼神冰冷，意犹未尽舔舔嘴角。
娄子凊利索地用屁股把门顶上，双手抱头哀嚎起来：“不是！怎么你俩先谈上了！我爸他知道吗？谁允许了？我不允许！”
不是来解决他的情感危机的吗？怎么这俩人捷足先登啊！他怎么办！他才刚表白！莫媛压根不想跟他谈恋爱啊！
“你要是不帮我追莫媛，我就告诉我爸你们俩早恋！”娄子凊揪起赵冏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
“你试试，你猜到时候你爸打你还是骂你？”赵冏反手摸到娄子凊腰上挠他痒痒点，顺带用手背蹭掉齐媮唇角的晶莹。
“哦呼吼吼吼……呀吼！……天杀的你放开我！”娄子凊狼狈逃窜，惊现返祖现象。
梁琦回到厨房时，莫媛正站在洗碗池前小口小口地喝燕窝。
“怎么不去坐着？”梁琦淡定自如拿起菜刀给鸡翅改刀。
莫媛不用猜也知道楼上是什么发展，但是她没来得及拦下梁琦，两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已经先她一步到房间门口。
兴许是莫媛怜悯的眼神和想安慰却无从开口的纠结太显眼，梁琦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过来安慰人：“迟早有这么一天，我有做好准备。还是说你觉得我更配？”
呆愣的莫媛守口如瓶摇摇头，端着燕窝逃到客厅里。
梁琦自嘲地摇摇头。
端上恒温转盘的面汤多面少，待娄子凊把齐媮背下来吃饭的时候两种份量竟刚刚好，没结团，温度适口。
餐桌上菜品丰盛：可乐鸡翅，青椒炒牛肉，酸辣藕尖和一盆萝卜肉丸汤。
“拿远点。”齐媮不高兴地推开莴笋。
娄子凊也觉得对比太鲜明，不忍她姐闻香止馋：“要不我们端去客厅的茶几上吃吧。”
赵冏白他一眼，夹来一个鸡翅堵他的嘴。
梁琦抽出公筷在盘子里扒拉出最嫩的莴笋尖尖：“少油少盐。”
嗯？这么好说话？
齐媮对这突如其来的福利很理智，直截了当地问：“这是道歉吗？”
梁琦右边的眉往上一挑，认错认得坦荡且自然：“是。”
“对谁？”
梁琦默了默，少见地勉强自己笑出来：“你们。”
这顿晚餐梁琦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而是拎着一个大保温袋出门，到车上跟司机吴叔和护理师一起吃。然而车上他也没吃，只说吃过了，靠在后座假寐。
知晓全情的娄子凊好几次欲言又止，惹得莫媛不得不关注。
娄子凊随口扯出一个谎：“没事儿，我想拉屎。”
众人端着饭碗对着一大桌菜晒干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