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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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南的冬季有几个鲜明的特点，速冻速热，室内比室外冷，有时一天可以体验到四季的温度，衣服怎么穿都不对温度。
尤其晚上刮起风时，声效媲美台风，冷气无孔不入往骨头缝里钻，不让你上下牙打颤浑身不自控发抖绝不认输。
齐媮，哦不，现在是娄媮，意料之中地在这种极端天气之下患上重感冒和水土不服。在一众工作人员的忙碌中，由娄德山陪着在重新布置过的客厅里休息。
“难受吧？”娄德山腿上垫着一个热水袋，替娄媮松松方才系得太紧的围巾，又打开保温杯督促她喝水。
娄媮烧的不轻，脸颊泛红，呼吸不畅，只感觉自己晕晕沉沉仿佛坐在船上，伴随着极其强烈恶心反胃的不适。微微抬起手，惊觉自己浑身酸疼无力，咬着水杯的胶管敷衍两口后继续闭上眼休息。
说是休息，不过是在忍受。她现在的身体基本谈不上有免疫力，可她坚决要回来。
“唉……”
娄德山克制着自己的叹息，一遍遍检查娄媮穿的衣服盖的毯子围的围巾是否会漏风，时不时探一下娄媮的额温还有手脚是否冰凉。
他本意不愿娄媮回来，哪怕更大费周章一些把娄子凊、莫媛、赵冏和叶凡一起安排到京都读书，也总好过娄媮被病痛磋磨得不成样子。
不过这终究是他个人的想法，不是孩子们的。
于是他只能在家和所有人提前半个月开始安排，和夫人反复考虑纠结吃穿用度上够不够周全。
娄媮目前没有办法去学校读书，只能请家教，还得每日按时复健。这栋老房子实在不方便娄媮的行动，必须从里到外加装防护措施辅助措施，一楼杂物间改成具备卫浴的卧室供娄媮居住。
“爸知道，你放不下他们，但是还是想多念叨你几句，你的身体绝对是第一位的。我们希望你首先好好的，健健康康，再去帮助其他人。今晚过后爸先不走，会在附近的酒店住多半个月，你或者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什么事，要立刻给我打电话。嗯？”
娄媮认真地对娄德山点点头:“知道的，爸。您辛苦啦。”
“你知道个屁！”
娄子凊忍无可忍地将面前口无遮拦满口脏话的人揍倒在地，因着走廊狭窄挤满了人克制着自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而拳头却吱嘎作响，青筋暴起，脑子极速充血导致太阳穴血管在鼓动，整个躯干随着情绪的忍耐细细颤抖。
叶凡侧着身子一边勾住娄子凊的脖子往后拽一边打手势疏散人群:“别听他乱讲！你冷静下来！”
“怎么？这些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打我就能烟消云散？我看你跟你姐是一个心思啊……叶凡其实不错，你们平时这么亲热，不考虑考虑？正好两对。”曾礼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坐下，不顾地板上瓷砖的冰凉抑或是破了的嘴角，对手腕上渗出血的纱布更是视若无睹。
“这叫……好事成双啊！”曾礼语气恶劣到魔怔，嘴角咧的很开，那一口血牙看得人泛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闭上，你的，狗嘴！”在娄子凊轻而易举挣脱身边三个人对他的束缚之前，叶凡已经咬牙率先往曾礼脸上的伤口又补上一拳，然后身体力行地单膝往下一跪:“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才懒得跟你计较，一直阴魂不散什么意思？说谁呢？你手机里那些东西捂不住就让大家都看看啊，你心理变态看谁都龌龊？”
“都给我住手！”年纪级长从楼梯口那边大喊，几个老师正往这边狂奔，表情要么焦灼万分要么杀气四溢。
在老高揣着保温杯乌云压顶气势汹汹前来拉架的间隙中，娄子凊眼尖地发现级长旁边正歪头打电话的黑色长风衣男很熟悉。
“江助？”娄子凊揉揉干涩的眼睛往那边瞪大了眼睛确认。
“都给我滚去办公室！”级长气急攻心地使出狮子吼。
一个小时后，行政楼架空层中央整整齐齐站着正方形方阵，寒风对流中级长疾言厉色地训着话。
楼上的会议室长桌隐忍不发的娄德山和歇斯底里的曾礼父母对坐。叶凡的父亲从律所匆匆赶来，头一次没有先入为主地指责自己儿子。
监控自从上次娄子凊和曾礼大打出手后就被换成了严霖公司旗下最新的，高清有声智能调取被删除也可找客服重新回恢复。
所以不存在曾礼有任何可以辩驳的机会，会议室里只剩下他父母揪着身上所有的伤口强词夺理的质问声。
隔壁校长办公室的娄媮充耳不闻，捂着娄子凊的耳朵安抚他调整呼吸，别哭岔气。
“阿凊，看我，别的不用去听。”娄媮捧着娄子凊的脸，拇指不断揩去落下的眼泪，她明白这是娄子凊委屈不已的反应。她心疼地皱着眉，眼睛里呈现不忍和隐约的泪光，她不在的时候，好像大家过的都不太好。
娄子凊控制不住不争气眼泪，攀着娄媮过于纤细的手腕忍过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又在自己腿上掐了几回才把气喘匀着急地问：“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又生病了？”
“你周末怎么不回家？”娄媮反问，她是周五中午回来的，原本以为周六下午娄子凊回家就能发现，可是一直到今晚才在学校见到人。
假如娄子凊回过家，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娄子凊抽抽搭搭的频率一顿，明白过来娄媮的意思，心虚地哼哼唧唧起来。
“我……那个……，额……”他不仅不回家，还谎称自己在家睡大觉才没回消息。
娄媮不打算计较这个，抽来纸巾像小时候一样给他擦脸：“在哪里就说实话，叶凡早告诉我你住他家，又不是不让你去，瞒什么？不想自己待着对不对？”
高三生一个月只有一天假，其余周末照常上课，赵冏会在那天回家。
上学很累，娄子凊这天一般没有力气出去散散心，所以选择跟叶凡回家，两个人打打游戏再吃两顿饭继续滚回学校当命苦学牲。
“嗯……对不起。”十八岁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娄子凊不想这么矫情，用擦完眼泪的纸巾自己擤鼻涕。
娄媮摸摸娄子凊的脑袋，扭头捂嘴咳了两声，脱力地倒进轮椅重新抱起热水袋：“以后不用怕，我每天都在家等你。”
闻言娄子凊猛地抬起头，眼睛重新聚起眼泪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不可以……你现在怎么可能……”
“该留下的人手爸都安置好了，你就安心上课，放学回家吃饭睡觉。”娄媮似乎是难受得有些撑不住，微微抬起下巴制止娄子凊再哭，声音沙哑得又低一个度。
“但是……”娄子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娄媮让娄子凊整理一下先出去，自己也坐直操控轮椅往门边去。厚重的实木门从内打开，被阻隔的冷空气鱼贯而入，门外站着两个人，是气喘吁吁的莫媛和叶凡。
娄媮回来的消息是凑热闹被集中抓去训话的人走漏的，娄德山推着娄媮赶到学校时经过他们，伴随紧张的气氛卷起一阵轻风，他们被遣散回班后一言一语迅速传播开。
十五分钟前，叶凡看没有自己的事后借口上厕所从会议室溜出来，直奔教学楼找到莫媛。
他当然见到了娄媮，匆匆一瞥，娄媮隔空对他道一声谢。并且从江助和娄叔叔及时的出现来看，他有强烈的预感，娄子凊之后娄媮是必须见到莫媛的。
所以不用考虑，他要做的就是把莫媛带来。
马不停蹄跑上六楼连缓都来不及，叶凡正好撞上出来上厕所的莫媛，隔着几米急忙喊住她：“莫媛，要不要见齐媮！”
莫媛对自己的名字不敏感，但齐媮的名字是丢到她混沌的脑子里的一记惊雷，她刹住绵软的步伐回头，是叶凡的声音。
见她没反应过来，叶凡扶着腰走近，放缓语气又问：“要不要带你去见齐媮？现在，就在校长办公室。”
莫媛身体比脑子快，一句话不说绕开附近的人一股脑地往楼下跑。叶凡追在旁边，跟上上下下的人抱歉让出一点地方，领着人一路跑回行政楼。
“怎么不穿外套？”娄子凊把人拉进来，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给莫媛披上。
叶凡只把娄子凊和衣服一起拽出去，贴心地把门关上：“嘘嘘嘘，里面有空调冷不到她。”
晃晃懵逼的小娄同志：“想想，仔细想想，这个时候你姐到底为什么坚持回来。”
门内，空调很足，确实不会感觉很冷，反而有些闷热，空气里混杂着一丝烟味。
面前的小人瘦的有些夸张，紧张的娄媮原本想靠近一些，但她迟疑一瞬退回沙发旁边，对莫媛伸出手。
“快过来。”
莫媛像是一个机器人，接收到指令就行动，举着僵硬的右手，迈出一步又一步靠近她的目光中央。莫媛此刻视线里既清楚又模糊，甩甩头想摆脱恼人的重影，她想看清娄媮现在是什么样子。头发是盘起来还是剪短了？两颊比上次见到的照片更瘦是因为围巾遮挡还是生病了？眼神看她是温和还是惊讶？突然出现在学校是因为什么？
很多问题像潮水把她淹没，呼吸道里是堵塞的，莫媛极其缓慢地眨眨眼睛，捂着心口，下一秒毫无征兆地不受力跪下，一声闷响，与此同时娄媮接住她伸来的手，稳稳牵住。
这感受很新奇，仿佛莫媛漂浮在海面上终于抓住一根浮木，得到片刻呼吸的权利，肺里充满新鲜的空气。
莫媛依旧是低着头，隐隐有些深呼吸的声音和气声，从娄媮的角度看她的嘴巴似乎有小幅度的开合。娄媮不出声催促，紧紧握着手里冰凉的手，把莫媛所有反应尽收眼底，耐心等着莫媛要给的反馈。
两人之间静默着，莫媛感受到手心里的温热，她想跟娄媮问好，可兴许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嗓子酸涩胀痛，她没有办法。
直到手背上也覆上一片热意，莫媛开始着急起来，迷茫而焦虑地抬头看娄媮一眼又低下去，左手摸着喉咙呼吸急促起来。
“没关系，没事的。”左手被略带强硬的力道拉开，莫媛收不回手，只得仰头疑惑地面对娄媮，娄媮脸上没有其他表情，没有以往温柔的笑意，不过很平静。
这种平静和妈妈不一样，娄媮的平静不让人害怕，而是很真实，真实地告诉莫媛她在这。
娄媮就在这，扶着她，看着她。
“说不出话来对不对？”娄媮扶起莫媛，让她坐在沙发上，随手拍去她膝盖上看不见的灰尘。
似乎这次见面没什么不同，娄媮只是同往常一样稀松平常地关心。
莫媛咽下一口口水，点点头，垂下目光又舍不得地盯着娄媮看。
“今晚吃饭没有？”娄媮问。
莫媛回忆片刻，诚实地摇摇头。
“玉米云吞还是刀削面？”娄媮拿出手机点开江助的对话框。
莫媛没有胃口，手指在娄媮的手心蜷起来。
“咸骨粥好吗？”娄媮两三下发送完信息，把热水袋送到莫媛手下面。
莫媛没有拒绝的机会，抿着嘴小鸡似的点点头。
“宿舍里冷不冷？”
小鸡点头。
“最近睡不睡得着？”娄媮一直知道莫媛入睡困难的问题，现下更是笃定不用问睡得如何，莫媛这状态根本不像是有睡过觉的样子。
小鸡犹豫不决，眼睛朝四处逛了个遍，摇头。
“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家睡？”娄媮继续问。
莫媛下意识要点头，但她猛地想起要请假，她没办法让爸爸跟班主任请假。
“要不要？我爸会跟叔叔说，你妈妈不会知道。”娄媮晃晃握着的手。娄德山最近几个月跟刘予行时不时会联系，两个人本是因为女儿的共同话题聊起来的，后来意外发现两人性格挺合得来，才发展成朋友。
莫媛还是不敢同意，她想跟娄媮走，可是没办法说走就走。
“想不想？”娄媮只需要莫媛简单点个头，就会毫不犹豫带走她。
想的，很想，莫媛抠着热水袋边缘点头。
“那就跟我走。”
莫媛就这么被带回娄媮和娄子凊的住所，稀里糊涂地重新洗了个澡，被娄媮盯着喝下小半碗粥和一小杯热橙汁，十点半就被赶上娄媮的床睡觉。
“放心睡，我等会就回来。”娄媮打开安神的中药香氛，留下一盏小夜灯。
娄德山仍在客厅里跟谁通着电话，眉宇间难以察觉有几分无奈，开口打断对面的话：“那你怎么想？老刘啊，不是钱的事，是孩子的状态再也拖不起了。 ”
对面沉默半晌，沉着的声音再响起时带着颤抖：“我知道的啊娄大哥，明天我想办法过去一趟给孩子办退宿，然后找机会带她体检。医生的事就先拜托你，我以后一定还您。”
娄德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舒出一口气安慰道：“说这个干什么？当务之急是孩子。那你早些休息，明天我们见面说。”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