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底绘白》逸白懿

12、失控的病情与渐行渐远的温度

　　春节临近时，A城的年味越来越浓，墨懿巷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空气中飘着腊肉和糖果的香味。林锦懿把画室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买了春联和福字，刘叙言笑着说，这是他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可这份温馨，很快就被刘叙言突然加重的病情打破了。

　　那天晚上，他们刚吃完年夜饭，刘叙言突然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也变得急促。林锦懿吓坏了，立刻拿出刘叙言的急救药，喂他吃下去，然后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医院的抢救室外面，林锦懿抱着瑟瑟发抖的林星，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医生出来时，脸色比上次更凝重：“病人的心脏情况很不好，之前的撞击引发了并发症，现在出现了严重的心肌缺血，需要尽快做心脏搭桥手术。但手术风险很高，而且……就算手术成功，他的寿命也可能只有一两年了。”

　　“一两年？”林锦懿的声音带着绝望，“医生，有没有其他办法？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我们会尽力，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拍了拍林锦懿的肩膀，转身走了。

　　林锦懿靠在墙上，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林星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问：“哥哥，刘叔叔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星星，刘叔叔会没事的。”林锦懿抱紧林星，声音却带着颤抖。他不敢告诉林星真相，更不敢相信，那个答应要陪他们一辈子的人，可能只剩下一两年的时间了。

　　刘叙言醒来后，看到林锦懿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医生已经把真相告诉了他。他伸出手，握住林锦懿的手，轻声说：“别难过，能陪你们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满足！”林锦懿的声音带着哭腔，“刘叙言，你答应过要陪我举办画展，要陪星星长大，要和我们一起去瑞士看雪山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刘叙言的眼睛红了，他轻轻擦去林锦懿的眼泪：“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但我会努力活下去，争取多陪你们一天，好不好？”

　　林锦懿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刘叙言的手，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手术定在一周后。这一周里，刘叙言的精神好了很多，他陪林星玩游戏，帮林锦懿整理画展的资料，还跟林锦懿约定，等他康复后，就一起去瑞士。林锦懿努力挤出笑容，配合着刘叙言，可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深。

　　手术那天，林锦懿在手术室外坐了整整八个小时。林星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又醒，醒了又睡，嘴里一直念着“刘叔叔”。当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时，林锦懿激动得哭了起来，他以为，他们终于熬过了难关。

　　可命运的残忍，远超他的想象。

　　术后的第三天，刘叙言突然出现了排斥反应，高烧不退，意识也变得模糊。医生说，这是手术最危险的并发症，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林锦懿每天都守在刘叙言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讲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讲林星的趣事，讲未来的计划。他希望刘叙言能听到，能醒过来。

　　林星也每天都来医院，他把自己画的画贴在刘叙言的床头，画里有他、林锦懿和刘叙言，三个人手牵手，站在阳光下。他每天都会在刘叙言耳边说：“刘叔叔，你快醒醒，我还想跟你一起堆雪人。”

　　可刘叙言始终没有醒过来。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那天晚上，林锦懿坐在刘叙言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声说：“刘叙言，我知道你累了，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星星还在等你陪他堆雪人，我还在等你陪我去瑞士，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刘叙言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林锦懿，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林锦懿的脸，可手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滴——”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声音，屏幕上的心跳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刘叙言！”林锦懿的声音带着绝望，他扑在刘叙言的身上，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你醒醒！你不能丢下我们！”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开始抢救。林星被吓得哭了起来，他拉着林锦懿的衣角，小声说：“哥哥，刘叔叔怎么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林锦懿抱着林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他知道，那个总是保护他、照顾他、给他人温暖的人，永远地离开了。

　　抢救结束后，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林锦懿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刘叙言冰冷的手，声音沙哑：“叙言，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星星，会举办我们约定的画展，会去瑞士看雪山。我会带着你的份，好好活下去。”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玻璃窗上，像一场无声的告别。林锦懿抱着林星，站在病房里，看着刘叙言的脸，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他知道，他们的故事，再也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