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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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里开始带上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夏天算是彻底趴在这座小城身上不走了。
辛宜春推着自行车走进自家那个堆满杂物的楼道时，心里莫名有点发沉。
早上他出门前，奶奶就说有点头晕，他叮嘱了她好几遍不舒服就去诊所看看，也不知道去了没有。
拿钥匙开门，屋里静悄悄的。
奶奶没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忙活，而是坐在客厅那张老旧的藤椅上，眯着眼，脸色有点发黄。
“奶奶，您没事吧？去诊所看了吗？”辛宜春放下书包，凑过去摸了摸老人的额头，倒是不烫。
“看了看了，”奶奶摆摆手，声音有点虚，“王大夫说就是天热，血压有点高，歇歇就好。开了点药。”
辛宜春看着奶奶放在旁边小桌上的药袋，心里那点不安没散，反而更重了。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高血压是老毛病，就怕哪天出点别的状况。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那我做饭。”
淘米洗菜的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水龙头哗哗响着，他脑子里胡乱想着下学期的学费，奶奶的药费，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何以书。
这几天，何以书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让人浑身不自在。
“春儿，”奶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最近……在学校没什么事吧？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辛宜春心里一咯噔，手上动作没停：“没事啊，就是快期末了，有点累。”
他不可能跟奶奶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尤其是关于何以书的。
……
次日课间操。学生们蔫头耷脑地做着操，动作有气无力。
辛宜春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机械地伸展着手臂。他旁边是白行简，这家伙干脆在偷懒，动作幅度小得跟挠痒痒似的。
“欸，春儿，你看那边，”白行简用胳膊肘碰碰他，压低声音，朝教师办公楼那边努努嘴，“那不是何以书吗？他跟老周在那儿说啥呢？脸那么臭。”
辛宜春顺着方向看过去。
果然，梧桐树的阴影下，何以书和周老师站在一起。周老师似乎在说着什么，表情严肃。何以书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绷得很紧，唇也抿着，确实是一副不怎么愉快的表情。
辛宜春收回目光，没什么兴趣：“谁知道，可能又被抓去参加什么竞赛了吧。”
他懒得关心何以书的事。
做完操，人群一窝蜂往教学楼涌。辛宜春和白行简随着人流往前走，快到楼梯口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小骚动。几个高二的女生挤在一起，兴奋地小声议论着什么，目光不时瞟向某个方向。
辛宜春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她们看的居然是……刚从教师办公楼那边走过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的何以书。
“至于吗……”白行简也看到了，翻了个白眼，“一张死人脸有什么好看的。”
辛宜春没接话。
他注意到何以书的目光似乎扫过这边，在他脸上短暂停顿了零点一秒，然后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加快脚步，率先走进了教学楼。
那眼神，复杂得很，好像有点烦，又有点别的什么。
辛宜春琢磨不透，也懒得琢磨。
……
晚自习。
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从旁边传过来，落在辛宜春的卷子上。
他愣了一下，抬头，白行简冲他挤眉弄眼，示意他打开。
辛宜春莫名其妙地展开纸条，上面是白行简那狗爬的字：【重大情报！刚听二班人说，老周想让何以书当下学期物理竞赛小组组长，负责带人，丫好像不乐意！怪不得今天脸那么臭！】
物理竞赛小组？组长？
辛宜春捏着纸条，想起自己那张签了名的报名表还躺在书包里。
他下意识朝何以书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人正低头写着什么，额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只能看到紧抿的唇线和清晰的下颌骨。
一股莫名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
放学后。
辛宜春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眼神却留意着何以书的动向。见他拿起书包准备离开，辛宜春也站起身，状似无意地朝着教室后门走去，恰好挡住了何以书的去路。
两人在门口狭路相逢。
周围的同学都在往外挤，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短暂的停滞。
辛宜春抬起眼，看着何以书，脸上挂起他那惯有的笑容，懒懒地开口，“听说何大学霸要当竞赛小组组长了？”他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仿佛只是好奇的光芒，“怎么，不愿意带我们这些……‘拖后腿’的？”
他特意在“拖后腿”三个字上加了点微妙的语气。
何以书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辛宜春，那双总是没有情绪的眼里，似乎生出了些什么。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绷紧了下颌，挤出一个字：
“让开。”
辛宜春看着他这副明显被戳到痛处却又强忍着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奶奶身体状况和莫名压力带来的烦躁，奇异地消散了一些。他甚至还很好心地往旁边让了半步，脸上笑容不变：
“组长别生气嘛，以后还请多指教。”
何以书没再看他，几乎是擦着他的肩膀快步走了出去，背影僵硬，耳根似乎……有点红？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反正在辛宜春看来，这就是被气的。
辛宜春站在原地，看着那迅速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幼稚，但又有点控制不住的爽。
他转身，也朝着楼梯口走去。
刚走下几级台阶，他就看到何以书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下一层的拐角处，背对着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没有动作。
辛宜春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只是一下。
他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走，经过何以书身边时，脚步甚至没有放缓，仿佛对方只是一尊无关紧要的雕塑。
他能感觉到，在他经过的瞬间，何以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
直到辛宜春的身影也消失在楼梯尽头，何以书才缓缓抬起头，望向空荡荡的楼梯口，眼神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