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拾伍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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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
“李元昊啊李元昊，我好心成全你，你却一点都不领情。真是不明事理啊~”赵宁邪笑着看箍住自己脖子的李元昊，似乎半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命在旦夕
李元昊却是不改初衷地问着原来的问题“别给我废话！你假扮泽琰究竟在图谋些什么，给我说清楚！”
赵宁敛眉笑笑，突然伸出双臂勾住李元昊的后颈，将他一把拉向自己
李元昊急急伸手撑住床板，在离赵宁鼻尖半寸远的地方险险停了下来
李元昊大怒“你干什么？！！！”
良久，赵宁幽幽的声音才传来“李元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李元昊登时便愣了！赵宁的语调太真，真到他不得不去怀疑，那是假的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赵宁的心性与遭遇，迫使他成为一个心机深重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人思量再三。兴许那句话看似毫不经意无关痛痒，但却能成为他敌人的一道催命符；而又一句话可能深思熟虑机关算经，却又是出自他的真心
不知过了多久，李元昊才颤巍巍地开口“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着，就想退开了去，却被赵宁死死拉住不放
“为什么是白玉堂的脸，你就毫不犹豫地靠上去。而换做了我，却像嫌弃什么似的立马就想要逃开”赵宁似乎是在看着李元昊问，看得李元昊有点毛骨悚然的意思
没多久，李元昊皱起了眉头
赵宁钳制着他的动作，他怎么肯呢？！自是用了劲道想要离开，却不想体内真气一运，发现不对劲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内力用不上！”李元昊回瞪起赵宁来
“呵呵”赵宁敛了敛眼睑，幽幽道“我要给你看样好东西，自然得先封了你的内力。当今大夏国主可是西夏第一高手，我可打不过……这东西好得很，我怕被皇上瞧见了，会被抢了去”
说完后，赵宁反而率先松开了手，推开李元昊，站了起来
赵宁站在床沿边上，低头看着半坐在床上的李元昊“是不是觉得用不上劲儿了？”
李元昊不答，只是瞪他
赵宁兀自笑开，伸出一只手想去摸李元昊的脸，却听“啪！”的一声，被李元昊使出剩余不多的力气拍飞了出去。登时，手面上就是一块红印子
“我就真的，那么惹你讨厌吗？”赵宁幽幽地朝着瞥脸不看自己的李元昊问着
“你不止惹我厌，还让其他所有的人都不爽！”李元昊很快地蹦出了一句，冷漠得紧
他看不到赵宁嘴角一记轻轻的弧度，像是抽了一下，漾出半湖忧伤
“呵，你既这么讨厌我，那是不是就已经忘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赵宁偏过头，朝着窗子外头瞧“那个时侯我们刚认识不到半个月，你还是西夏的太子，我则名为伴读实为质子。那天，你在草原上跑完了马，你对我说‘阿宁，我以后就是大夏的皇帝！’我看着马上的你说‘好！那我也要做大宋的皇帝’‘阿宁！我们将来一块儿坐拥天下，你南我北你东我西，这江山就是我们的！’……你还记
不记得了？”
李元昊顺着他的话去想，真还就想到了。那时候他俩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赵宁还不是现在的赵宁，他还算是有些孩子心性，陪着自个儿在马场上撒疯。那天傍晚，夕阳把草场染得疾红，他们彼此承诺，要成为一方君王……可这都已是过往了
“你记得是不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身边只有我，而现在，你的心里却只有白玉堂了？！”赵宁把目光调转了回来，有些愤恨
李元昊抬起眼看他，忽然冷笑一声“哼……你要我告诉你吗？”
“说！”一个字，有些期许的味道
“我是答应过要成为大夏的皇帝，你也承诺要以大宋皇帝为目标。八年前我就成功了，而你呢？苦等数十载，你那个不争气的爹到头来还是输了……我告诉你，不光是你，还有你爹，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敌不过一个展昭加一个白玉堂！”
“混账！”赵宁一掌拍在床头，木屑横飞！“我哪里比不上他？！若非是你，冲霄楼早就成了他的葬身之地！他连我的冲霄楼都过不了，怎么斗得过我！！！”
“哼！”李元昊再一声冷哼“你那破楼算个什么劲儿啊！好在这里威风！若不是靠那寒毒，你真当自己能赢得了泽琰……还有，你瞧瞧，你自诩为胜过了白玉堂的万渊寒，还有杀师灭门后夺来的，还好意思讲！”
这时屋顶上的白玉堂和展昭听了李元昊这话，心思便转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明白了……几年前，传无垠谷中的人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这个门派的名字也流入了武林时光的长河，有些一去不复返的意思。而今看来，这些人是被赵宁杀了的。只怕那万渊寒、鎏金，都是靠他杀了师门同胞、欺师灭祖，这才强取豪夺来的！
白玉堂和展昭不由得皱起眉头，心内暗暗道——真是个人渣！
赵宁听了李元昊的话半天，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李元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想要激怒我，想要我乱了心神”
李元昊眼神一冷，居然被他发现了，这人还真是精明得过了头！
“果然……你是想要拖延我一会儿，指不定倪醪看你走了那么久都没回，就会来找是吧”赵宁往前凑了凑“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下杀手……我赵宁这辈子唯一看上的，也就只有你了，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死呢。我只是，想要给你看样好东西罢了”
说完，赵宁退开了些，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
李元昊一看，不由一愕。而屋顶上的两人，则在看到以后，双眼发光！
没错，赵宁手中拿着的就是一只红匣子，里头打开来，躺着的正是微微发光的麒麟草！
不管三七二十一，屋顶上两个，看到了就往下冲，誓要抢到它不可！
屋瓦踏碎，一白一蓝两道人影冲了进来，李元昊大惊，而赵宁却似乎还很悠哉
“哐！哐！”两声，两道巨木横在白展二人眼前，抬手、抽剑，光影闪过，厚重的木板应声而裂！
却不想过了木板还有铜网！剑光凛凛，一样的铜网，一样的羽箭，这回二人联手，轻松便敌过了
紧接着还有嵌了钢针的软绸，样样都是能要人性命的狠毒机关，可白玉堂和展昭默契奇高，彼此掩护，过得却也游刃有余
过机关总是累的，再加上二人急着要枪麒麟草，是故精通机关的白玉堂在迎阵之时，还不忘找寻阵眼！
没多久，还真让他找着了，就在乾位
白玉堂一个借力靠到展昭身侧，替他挥去击来的利石，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阵眼就在乾位
展昭自是明白，借着白玉堂的掩护，燕子飞一使，飞身就往乾位奔去，手中巨阙钝黑色的光泽一闪而过，裂帛之声响起，机关阵法当即便被破了
但又听到另一声“咵嚓！”
白玉堂心下暗叫“不好！”原来自己这机关一撤，李元昊在的那床铺，上下左右四方瞬时间便围起了一道铜网来，将整张床铺裹得严实！
白玉堂暗暗咬牙，这要是赵宁一旦触动机关，别说是个大活人了，便是一只苍蝇也得被活生生扎成马蜂窝不可呀！
“赵宁你干什么？！”李元昊怒了，他现在内力暂失，根本使不出功夫来，这铜网阵的厉害他没尝过，但也见过！可不是个简单好说的玩意
“呵，我也不想啊。有外人闯进来，这就是惩罚”
赵宁对李元昊说完了，又回头笑着看白玉堂和展昭“多日未见，二位别来无恙啊”
“五爷不管你是李韫还是什么赵宁，给我把麒麟草和鎏金的解药交出来！”白玉堂横剑一指，目光冰冷
“呵”赵宁笑起来，伸手指了指二人的脚脖子，示意他们看
低头，就瞧见一根透明如发般细致的丝线被绕在自己的脚踝处。那丝线的一头是从房梁的一角系来的，拉到这个地方刚巧正好，再多加半步就要断了！
“卷云丝？！”白玉堂皱着眉道
“白玉堂不愧是机关大师鬼子的关门徒弟，连卷云丝这种失传已久的东西都识得”
白玉堂才没那个闲心思去管赵宁是否是在真夸自己。这卷云丝可了不得，那可是说韧就韧、说脆就脆的！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卷云丝啊有个特点，刚一被人扯上时，怎么拉扯它都断不了，极富有韧性，但是不能停下。而一旦停下了，就会变得极脆，再不能妄加动作了，否则说碎就要碎的！也就凭着轻巧无重和这个奇异的特点，卷云丝用来做机关的引线，乃是最好不过的。但卷云丝也已经失传很久了，白玉堂那也是在鬼子的万宝楼里头看到过，这才知道
“你们可千万别再动了！只要卷云丝一断，连接着的机关就失去牵制，到时候万箭齐发，李元昊就死定了”赵宁的脸上覆着残忍的笑意
白玉堂和展昭，都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太会演戏作假了……想他方才还说着喜欢李元昊不会害他什么的，现在却又是毒手大展，丝毫不留情面
李元昊也愣了，莫非他先前说的话也都是假的？！
但不管怎样，白玉堂和展昭是真的不动了
赵宁看他们半天都不动了，就又笑着把麒麟草摆在众人面前
“你们是不是很想要这个？”赵宁抽手拿出了麒麟草，用一块白色的绸布裹着，泛着艳艳的红光
“住手！”展昭看到赵宁开始发力，再这样下去，麒麟草会被他捏碎的！
“好一个住手~我凭什么要住手啊，有什么好处吗？”赵宁邪邪一笑
“你要是敢弄坏它，不管你逃到哪里，总有一天会被白家的人找到，然后将你碎尸万段！”白玉堂眸子也冷声音也冷，好好地暮夏，似也染上一层冬霜
“哈！那个时侯，只怕你俩都已经死了吧”
“死了又如何，我们好歹可以一块儿而死。而你呢？一个人孤独终老，一辈子活在追杀之中，可当真是好啊”白玉堂一语即中，果见赵宁脸上恨意一闪
“白玉堂你给我少得意，看我捏碎了麒麟草，你拿什么去救命！”
“赵宁！你敢捏？！”展昭一声带了内力的反问，压迫感十足！
“我为何不敢！倒是你们，再动下去，卷云丝就要断了，到时候，李元昊就要死了”
白玉堂和展昭皱眉，眼下只有两条路了——
麒麟草就在眼前，抢？还是不抢？
抢！则卷云丝必断，李元昊必死！不抢！那就只得眼睁睁看着救命的东西被赵宁毁了！
骑虎难下啊……
“玉堂！”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意思是——动手抢吧！
不下片刻，白玉堂抬起剑，“锵！”一声，画影扎进了地砖之内，很深
“放了李元昊，我们不会抢的”白玉堂冷冷开口，额前几绺碎发倾动，满身的戾气都被他隐了去
“玉堂！”展昭惊恐地看着白玉堂，有些不可置信
“猫儿……就像是天下只有一个赵祯一样，全天下也只有一个李元昊啊。他死了，西夏怎么办？国内乱政不要去说他，万一那帮蛮子认为自个儿的皇帝死在大宋国土上，犯众怒来攻打我大宋呢。打仗，是要死人的，到时苦的惨的依旧是老百姓”
白玉堂的声音幽幽的，听得展昭好不真切“……玉堂”他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天下安定吗……
“哈哈哈！想不到素来心狠手辣的白五爷还会有忧国忧民的一天，真是不得了啊！”赵宁带着嘲讽的意味说的
“泽琰”一直未开口的李元昊忽然看着白玉堂说“泽琰，你放心，我一旦死了，倪醪必会回国通禀，到时候会有我皇弟登基，西夏不会乱，也不会来打大宋……你犯不着为了救我而舍了自己的命啊”
白玉堂回头看了李元昊一眼“我这条命当初是你救的，五爷我素来不爱欠谁东西。欠了就定是要还的”冷睨的视线，李元昊这才想起，自己面前的，是那个世无其二的白玉堂啊
“好一场感情戏码呀，真是精彩，就让我成全你们吧”赵宁冷笑着看着，心口一阵阵地泛疼
“噗！”火一般的汁液爆裂开来，溅到赵宁手上，就像被泼了滚油一般，一直疼到了骨里
展昭早就瞥开眼不敢去看，李元昊死死盯着白玉堂看。而白玉堂，却是安安静静地站着，用一种不该有的冷漠态度，瞧着赵宁的手……
赵宁果然如约告诉了白玉堂机关暗格的地方。白玉堂抬手挥出一枚飞蝗石，解了机关，这时赵宁早就跳窗逃了
李元昊叫住即刻就要走的白玉堂和展昭“泽琰！……对不起”
白玉堂背对着他，用手勾着展昭的肩膀，没有回头瞧他“用不着……你回西夏去吧，猫儿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带着展昭走了
猫儿不想再看到你……
是展昭，而不是他白玉堂。他的意思是说，他不怪他，真正心痛如麻的，是展昭……
夜深，无人的空街上，白玉堂揽着展昭，一步一步往前走
忽然，展昭开口叫住了他“玉堂”
“猫儿”白玉堂回了一声
展昭回过头来，一把拉住了白玉堂的衣领子，凑上去咬住他的嘴唇，重重地咬了起来！
白玉堂就那么站着，也不做什么，任由展昭发了狠地咬自个儿，他知道展昭现在心里很难过，所以由着他发泄
浓重的血腥味染了展昭满嘴，这才后知后觉地退开，却发现，白玉堂的下唇已被自己咬得伤痕累累
展昭眼睛一眨不眨的，复又凑上去，这回却是很轻柔地，伸出尖尖的舌头，细细舔去上头的血痕
麻麻软软的感觉，白玉堂不由得揽住展昭的腰，轻轻地吻了起来
一吻冗长，白玉堂放开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展昭，按住他的后脑勺儿，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猫儿，你别想了，过去都过去了，我们没得选啊”
是啊，他们没得选的，说是两条路，可其中一条，不走，也知是死路，另一条，走了，那也是悬崖深谷
“玉堂……为什么你要放弃啊，我都想拼了算了。就算到时天下大乱，也好过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啊”展昭的脸埋在白玉堂的颈项处，声音闷闷的，略带着哭腔
白玉堂伸出手轻轻捋起来展昭柔顺的发，淡淡笑着“猫儿……到了真正天下大乱的时候，你会比看着我死更难受的”
再也忍不住了。这个人，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看穿自己的心思！
“猫儿，你当初追随包大人，宁愿舍弃南侠之名、江湖的逍遥自在，为的，不就是想给天下百姓撑起一片青天吗？你那么一个耿直爱民的人，怎么忍心看天下那么多老百姓受战火之苦。你一定不忍心的，我也一样，不忍心看你难过啊”
“玉堂。白玉堂！你不准死，你不准死的，听到没有？！”展昭的脑袋磕在白玉堂胸前，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肩袖，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咬出来的！
白玉堂揽过展昭，紧紧地抱住，细细吻了他的发“我不会死的……我怎么舍得死呢？猫儿，我们白首不相离的……”
这个夜，好静，好美，好悲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听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拾伍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