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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智斗巅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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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余泠泠穿越前读过《演员的自我修养》。
镇长亦沿着她的视线,若有所思。
难不成,陈年往事真被她歪打正着?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镇长,很遗憾的讲,验亲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泠泠做好心理准备,如临大敌般挪开了双手。
“师兄,你,你也来看。”
褚痴皱了皱眉,靠近她身侧。
透亮地水碗里,悬浮着两小团玛瑙珠似的红点。
相隔甚远,南极北极之分也不过如此。
“这是对照组?”褚痴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
“还是……”
凝望着某处,少女的手臂微微发抖。
褚痴低声问道,“你刚才不小心割到手了?”
滴血认亲根本什么都证实不了,余泠泠紧张什么……
“江大哥,牵秋姑娘。”
泠泠低低叫唤了一声。
“怎得了?”
江海凝拉着牵秋的手走了过来。
“镇长,我……我,您……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泠泠用衣袖抹了把脸,下意识看向了褚痴。
“结果呢?”镇长霍然开口,那一瞬,他仿佛预料到了什么。
“难道……”
他一个箭步看向了各自岁月静好的小水碗,
每只碗里都有两团小红点,像红豆似的。
按照坊间的说法,在场所有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这根本就是无事发生!
差点要被余泠泠骗了。
镇长捋了捋快呛出喉咙的心脏。
“镇长哦,我错怪您了。”
镇长说:“我要生气了。”
余泠泠追在他身后,求饶道:“生气耽误生财。”
“江大哥对牵秋姑娘痴心一片,日月可鉴,您原谅原谅我,成全成全他们呗。”
镇长不悦地走出了茶室,泠泠不好意思再纠缠,转身和褚痴对上了视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褚痴镇静地问。
泠泠眨着干涩的眼睛,朝褚痴狡黠地眯眼笑起来,后刻意的手抖着捧起了水碗。
“你能看出什么?”
“我能看出什么?你在心虚。”
因为褚痴生怕镇长想棒打鸳鸯中途掉包,全程没看遗漏过一眼。
确实是同一只碗,他过目不忘,绝不可能记错。
只是不知晓余泠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你许是往水里私自加了一撮盐?”褚痴低头笑问,拈住她的衣袖,往空中甩了甩。
她这手速实在是忒快了点。
那据说为害月亮镇十里八乡的“灵异”双盗,怕都比不过她了。
“猜错了。”泠泠悲痛地把袖子挽起,剖腹取粉般的以示清白。
“是心理暗示啊,心理暗示。”
滴血认亲的可靠性不重要,滴血认亲的真实性也不重要,重要在于镇长他更愿意相信什么。
譬如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一本书衍生出了三类学派,考证派,批评派,还有“先射箭后画靶子”的索隐派。
泠泠所做的,只是效仿索隐派,射箭,看镇长反应,再画靶子。
那时察觉到泠泠具有误导的态度变化,镇长是聪明人,显然比任何人都更害怕。
“镇长呀。”
泠泠呵呵的涩笑了起来,怅望说道:“他不过是希望牵秋幸福,又不希望江海凝幸福的拧巴老头罢了。”
褚痴茫然着,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评价。
“堪比唐文宗假死,智斗巅峰。”
“嘿嘿当你在夸我。”泠泠轻轻地一笑。
离开不到半刻钟。
镇长毫不心疼的踹开了茶室大门,仿佛踢得是江家的辟邪剑铺馆。
“不行!我不能同意这门婚事!”
“您不同意?也要同意。”
伊人在怀,江海凝少见地硬气的了一回。
“敢、敢威胁我?”
江海凝肃然。
“不算威胁,因为,这里马上要出人命了。”
“吓!”泠泠面露骇色。
难不成江大哥今日要为红颜冲冠一怒?
好好好,她最爱看血流成河了!
“别瞎说。”
牵秋愤愤地往江海凝胸口轻捶。
她娇滴滴道:“镇长老爷,其实是我,我有孕了。”
这也算出人命?
余泠泠对江海凝说话的大脑感到佩服。
不过,竟然是挟孩子以令镇长的奉子成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不好说,只能默默祝福了。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几人目光怪异地投向了褚痴。
“你,你不同意?你是谁啊!”
泠泠无语,师兄难道是传说中千载难遇的红眼病?
天哪,她以前都没看出来!
褚痴几步走到了牵秋的身侧。
“有药可治是病症,无药可治是爱情。你真打算把后半生托付给这小子?”
“病症?爱情?”
这些话远远超越了牵秋自幼作为深宅侍女,所能理解的极限。
她低头苦恼地搅起手指。
男郎笑眯眯的望向江海凝。
“还有你,今年可有及冠?”
莫名总对褚痴怀有一种由衷的畏惧。
江海凝紧张地摇摇头
“没有但很快了,人一辈子不就为了娶妻生子嘛。”
“你掂量过自己吗,有资格娶妻?还是说,你们准备把婚房建在哪块废墟上?”
家宅走水,修缮起来只费银子不费心,江海凝财大气粗,压根没往心里去想过。
难不成,他真不适合娶牵秋?
泠泠愣了愣。
是啊,牵秋今年不过才十五六岁,江大哥顶多比她大两岁。
唐朝待久了,她真以为自己也真是唐人。
放现代看他们俩都不过是正值叛逆期的小孩,顶多懂得什么爱啊情啊热烈美好,哪知要背负何等责任。
镇长几次三番的阻挠,看似不近人情,确实有他自己的考量。
“师兄你说的太过了,人人都言宁拆庙不拆婚。”
余泠泠舔了下嘴皮子。
“你不一样,你是既想棒打鸳鸯又想倒拔鲁智深啊。”
褚痴想了想,“我知了,牵姑娘是想借嫁人,将自己放良出府。”
他认为这猜测十分合理。
褚痴比余泠泠早几年来大唐,那时河西尚且歌舞升平。
在官府基层,他从管理鸡毛蒜皮的衙役,步步爬到了管理民事纠纷的虞侯。
他见多识广,知晓一旦豪门中发生了伤及人命的重案。
必先怀疑的定然是家中奴籍身的下人。
起因源于那桩案发在二十年前的雨夜灭门案——
昨日仍言笑晏晏,知书达理的仆从少年,人人都传,深得男主人喜爱的他,将会被收作养子,送去科考取功名……哪知他嫉恨了什么仇怨,二日屠光了主人家满门。
可惜直到少年熬成了鹤发老翁,真相浮出水面,案情依旧无法全知。
念头发散到了悠久之前,褚痴环视起众人,勉强掩饰住了心猿意马。
牵秋挣出了江海凝的怀抱,她平淡地反驳道:“怎么可能?镇长老爷对我很好,我有什么理由想出府。”
“牵秋,嫁人是人生大事,你要想好了。”镇长殷切地望向了侍女。
他飘零半生无儿无女,十几年来,膝下的两个侍女便是他最亲的亲人……
令牵秋出嫁,不亚于剜剐走他的一块心窝肉啊。
“镇长,您不如设立三道情关作考验,如果江大哥闯过,便把牵秋姑娘放良嫁与他?”
泠泠站出来建议道。
她虽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自诩“月亮镇做题家”。
如果江海凝想娶走牵秋。
起码她要先考考他,先出二十道送命选择题,再出简答题,情景应用题……
“镇长,我是真心想娶走秋妹。”做好决定,江海凝双膝朝镇长跪了下来。
“有什么难关,您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
“毕竟是缘分在此,我不想闹得难堪,你回府罢,休整一日,后天江海凝你来找我,我告诉你,我要考验你什么。”
说完,镇长疲惫地揉揉眼圈。
这一天终于是会来的。
江海凝像蒙冤入狱二十载,一朝大赦的犯人。
他高兴地蹦起了两尺高。
“谢镇长!”
“悠着点,小心,小心乐极生悲。”
泠泠听他们脚下的竹地板不太稳固,生怕一会儿这小子能把茶室给震塌了。
褚痴松了口气。
出门时,是牵秋亲自送他们走的。
“牵,牵秋姐姐~我脚走的好痛,安排辆马车不可以?”
“天色渐晚,马车怕是下得去,回来时回不来,实在是辛苦你们走下去了。”
牵秋用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镇长家的小矮门。
“大门…坏了吗。”
余泠泠有些奇怪,褚痴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淡淡的哈了口气。
江海凝回头问道:“这扇门不是给猪——”
“诶诶!牵秋!”
此时,挽代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她语气汹汹,“人就这么放走了?那几个小厮还没清点完房间里的细软!”
“细软?”牵秋不太理解,又不太敢问。
“我们回家,关你们清点细软有何关系?”
泠泠心直口快,叉腰的站在了挽代身前。
她不喜欢挽代,总觉她的作风像极了话本里恶毒女二。
中午那会儿,挽代把竹拍子砸到她身上,不仅不肯道歉,还按着置身事外的牵秋向她赔礼。
想着求人办事要低头,泠泠本不打算跟她计较的。
似不愿意闻到泠泠身上的穷酸气。
挽代捏住鼻子冷嘲道:“有何关系?当然以免你们走后,咱府里丢了贵重细软,你们又赔不起。”
“你……”牵秋咬住了嘴唇。
挽代又奚落她道:“阿秋,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要出家离府,要成良人,就比我们高人一等,但你也要知道镇长老爷那边儿不放人也是白用。”
“少抱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