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第七页相思

41、毕业季

　　毕业季风吹，思念跨山海

　　江城的六月，毕业季的喧嚣漫遍校园。香樟树枝繁叶茂，投下浓密的绿荫，却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离别气息——穿着学士服的学生们在校园各处合影留念，笑声与哭声交织，学士帽偶尔被抛向天空，划出青春的弧线。

　　慕安瑜站在实验室的窗边，手里捏着一枚冰凉的原子吊坠，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距离林由安远赴伦敦，已经过去半年。这半年里，他们隔着八个时区的距离，靠着视频通话和消息维系着联系，可屏幕里的身影再清晰，也抵不过现实中的空缺。

　　“慕学长，该去拍毕业照了！”实验室门口传来学弟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慕安瑜收回目光，将吊坠塞进衣领，贴紧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林由安留下的温度。他点了点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学士服，慢慢穿上。黑色的学士服穿在身上，挺括却沉重，像承载着四年的时光，也承载着跨洋的思念。

　　拍毕业照的地点选在图书馆前的大草坪上，那里开满了白色的小雏菊，和半年前林由安离开时的景象，渐渐重合。项目组的老成员们都到齐了，陆郁、萧意、严南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可眼神里却藏着不舍。

　　“就差林哥了。”陆郁看着镜头，忍不住感慨，“要是他在，我们‘神仙搭档’就能一起拍毕业照了。”

　　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安静了几分。大家都知道，林由安的缺席，是慕安瑜心里最大的遗憾。

　　慕安瑜笑了笑，试图掩饰眼底的失落：“他在伦敦挺好的，昨天视频还说，那边的实验进展很顺利。”

　　“也是，林哥那么厉害，到了那边肯定也能发光发热！”萧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等他回来，我们再补拍一张完整的合照。”

　　“好。”慕安瑜点头，心里却泛起苦涩。补拍的合照，终究替代不了毕业季这张独一无二的纪念。

　　拍照时，慕安瑜站在原来和林由安约定好的位置，身边空了一块。摄影师喊着“看镜头”，他扬起嘴角，可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仿佛能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笑着朝他走来。

　　拍完毕业照，众人一起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火锅店。还是熟悉的包厢，熟悉的红油锅底，熟悉的菜品，可坐在对面的位置上，却少了那个会把毛肚精准夹到他碗里的人。

　　“敬我们四年的青春！”陆郁举起杯子，眼里闪着泪光。

　　“干杯！”众人一起举杯，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映着每个人脸上的不舍。

　　慕安瑜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他想起半年前，林由安离开的前一晚，也是在这家火锅店，两人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林由安把他爱吃的糖醋排骨都夹给了他，说“等我回来，还陪你吃这里的排骨”。

　　可现在，排骨还在，人却远在千里之外。

　　“慕学长，林学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学妹好奇地问。

　　“他说，等完成阶段性实验，就回来看看。”慕安瑜轻声说，眼神里带着期待。

　　这半年里，他们的视频通话总是赶在彼此的休息时间——江城的深夜，是伦敦的下午；江城的清晨，是伦敦的深夜。每次通话，林由安都会兴奋地跟他分享伦敦的实验进展、校园的风景，还有遇到的趣事，而他，会耐心地听着，跟林由安说说实验室的近况，说说校园里的变化，说说他又去看了海棠花，花谢了，结了小小的果子。

　　林由安总会在视频里抱怨：“早知道毕业季这么热闹，我就该申请延期半年，跟你一起毕业。”

　　慕安瑜总会笑着安慰他：“没关系，你的毕业季，我会帮你好好记录，等你回来，一一讲给你听。”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没关系”，藏着多少遗憾。他多想林由安能站在身边，一起穿上学士服，一起拍毕业照，一起参加毕业典礼，一起在毕业季的晚风里，说说未来的规划。

　　晚饭结束后，众人沿着校园的小路散步，准备各自散去。慕安瑜和陆郁走在最后，月光洒在小路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慕哥，你是不是很想林哥？”陆郁轻声问。

　　慕安瑜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嗯。”

　　“我看得出来，”陆郁说，“这半年，你总是一个人待在实验室，要么就是对着手机发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慕安瑜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变化，逃不过身边人的眼睛。林由安的离开，像在他的生活里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只有靠着思念和期待，才能慢慢填补。

　　“林哥肯定也很想你，”陆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在视频里，三句话不离你，要么问你吃了没，要么问你休息得好不好，要么就是说‘这个实验方法，慕安瑜肯定也想到了’。”

　　慕安瑜的心里一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林由安虽然远在伦敦，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他。就像他一样，无论距离有多远，那份牵挂，那份默契，都从未改变。

　　走到宿舍楼下，陆郁跟他道别：“慕哥，照顾好自己，等林哥回来，我们再聚。”

　　“好。”慕安瑜点头，转身走进宿舍楼。

　　回到宿舍，里面已经空荡荡的，其他室友都已经搬走了。只有他的床铺，还有旁边林由安的床铺，依旧保持着原样——林由安的书桌上，还放着他没带走的实验笔记，封面已经被翻得有些磨损；床头挂着的那个原子形状的摆件，还是他送的礼物，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慕安瑜走到林由安的书桌前，拿起那本实验笔记，轻轻翻开。里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却处处都是重点标注，偶尔还有几句涂鸦，画着一个小小的原子和分子，旁边写着“最佳搭档”。

　　他的指尖拂过那些字迹，仿佛能感受到林由安写下这些字时的认真与调皮。眼眶突然一热，思念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林由安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全是密密麻麻的消息——林由安分享的伦敦街景，他分享的江城晚霞；林由安抱怨的伦敦阴雨，他叮嘱的添衣保暖；林由安说“我想你了”，他回“我也是”。

　　这些消息，是他这半年来最珍贵的慰藉。

　　他点开视频通话，等待着林由安接起。过了几秒，屏幕里出现了林由安的脸，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头发比离开时短了些，眼里带着疲惫，却在看到慕安瑜的瞬间，立刻亮了起来。

　　“安瑜！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拍毕业照了？”林由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还有点时差带来的沙哑。

　　“嗯，刚拍完。”慕安瑜看着屏幕里的人，眼里满是温柔，“给你看看我们的毕业照。”

　　他拿着手机，把照片一张张翻给林由安看，一边翻一边说：“这是我们项目组的合照，就差你了。这是图书馆前的草坪，你最喜欢的小雏菊开得很好。这是实验室门口，我们一起待了四年的地方……”

　　林由安认真地看着，时不时发出感叹，眼里满是羡慕：“真好看，可惜我不在。”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安瑜，我好想你。”

　　“我也是。”慕安瑜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才去吃了我们常去的那家火锅店，点了你爱吃的毛肚，还有我爱吃的糖醋排骨，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我给你夹菜啊。”林由安笑了，眼里却闪着泪光，“等我回去，一定给你夹满满一碗排骨，让你吃个够。”

　　“好。”慕安瑜点头，“我等你。”

　　视频通话聊了很久，从毕业照聊到实验进展，从江城的天气聊到伦敦的美食，仿佛要把这半年来没说够的话，一次性说完。直到林由安那边的天色渐渐亮了，需要去实验室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慕安瑜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却格外踏实。虽然隔着八个时区的距离，虽然毕业季不能并肩，可他知道，他们的心，一直紧紧贴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宿舍里，照亮了林由安空着的床铺，也照亮了慕安瑜胸口的原子吊坠。毕业季的风吹过校园，带着离别与希望，而他的思念，跨越山海，飞向了遥远的伦敦。

　　他知道，半年的分离只是暂时的，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等林由安回来，他们会一起补拍毕业照，一起去看海棠花，一起继续做喜欢的实验，一起奔赴属于他们的未来。

　　而这个毕业季的遗憾，终将在重逢的那一刻，化作最珍贵的回忆。风吹过，思念不散，跨山海，终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