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蓝之海》汀旋

14、吃瓜

　　中国的科研队和考古队有五十个人，每十个人一组，有专门的厨师来做饭，食材全部由海洋生物研发基地掏钱。
　　基地每天都会派人手送食材下来，话说免费的食物吃着就是香，李青荣心不心疼钱不知道，反正科研队和考古队的人吃饭吃挺香的。

　　潜艇落地后，工作人员一一把用可收缩智能铁箱装的食材搬下来，看着竹浅歌用力将大箱子抬起，净深璇微微蹙眉，抬脚走上前：“我来帮你吧，看着挺重的。”
　　竹浅歌一口回绝：“不用，不重，你看着就好了。”
　　净深璇只能假装毫不在意地把伸出的双手收回去。

　　来取食材的人络绎不绝，净深璇跟在竹浅歌身后回到临时厨房。
　　竹浅歌弯下腰，轻轻把铁箱放到地上。
　　随即，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煮饭。
　　只见他拿出一个大号的不锈钢盆，把生米倒进去加水淘米，直至清水在他的双手搅拌下变成白色，再缓缓流入洗菜池的排水孔。
　　他寻思看一眼铁箱里有些什么食材，转身眼角一瞥，眉毛极小幅度地挑了一下，像是突然注意到这里多了个净深璇。

　　净深璇表面看着挺平静，心里面却早已开始躁动。
　　他迫切地想要上前去帮点忙，但刚才竹浅歌就说了，让他看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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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片刻，竹浅歌又看了眼铁箱，说：“你过来一起捡菜吧。”
　　“哦。”净深璇答应着，波澜不惊地走过去。

　　放在铁箱第一层的食材是一些叶片容易受损的绿色蔬菜，用保鲜膜完完整整地包裹着，透过保鲜膜还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流淌的小水珠，晶莹剔透，跟小珍珠似的。
　　净深璇经常自己做饭，知道这种看上去清新翠绿的蔬菜绝对新鲜，一般不用摘取外面的几片菜叶子。但竹浅歌好像认为他不知道，看他的视线落在蔬菜上，提醒道：“基地送下来的食材是当天从种植园里购买的，李总管每天都亲自质检，菜很新鲜，外面的那几片叶子用不着摘。”
　　净深璇点点头：“哦，知道了。”
　　不用把注意力放在几颗青菜白菜上，净深璇把它们全部弄到一旁，暂时装在一个纸箱里。竹浅歌说重点在第二层，净深璇往铁箱里面看了一眼，第二层装的是葱、蒜、小米辣、蒜苗、香菜。
　　经过竹浅歌的安排，净深璇负责洗菜剥蒜，他自己负责切。
　　菜刀剁在案板的声音和洗菜池的水流声掺杂在临时厨房里打转，净深璇洗菜时，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竹浅歌，看他绷着指节拿菜刀，刀刃起起落落，案板上的蒜和香菜都被切成了末状。

　　总觉得不能这样僵持下去，净深璇转念一想，随意找了个话题：“感觉在这儿工作的人都挺辛苦的，亚特兰蒂斯的考古行动进展应该很快吧？”
　　“还算可以。”竹浅歌把切好的蒜末用刀背产进一个小碗里，“亚特兰蒂斯面积广阔，许多地方都出土了珍贵的文物，想必这个文明在它们那个时代，也算是挺辉煌的。”
　　“不是挺辉煌，是非常辉煌，相当辉煌。”净深璇接了这样一句。

　　竹浅歌瞥了他一眼。

　　如果净深璇用的是原皮，那他只会是竹浅歌说什么他应什么，这一点竹浅歌也再清楚不过。
　　现在净深璇用的是2.0版本，向浅，他必须得和竹浅歌唱唱反调，才能掩盖住自己的原皮。

　　“你说的也对，我对亚特兰蒂斯的了解不多。”竹浅歌说。
　　“嗯——”净深璇拖长了音，想显得自己十分得意。

　　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亚特兰蒂斯确确实实是它们那个时代里，数一数二的辉煌文明。

　　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记载中，亚特兰蒂斯位于直布罗陀海峡对面，是一个完全被海洋包围，由海神波塞冬所建立的岛国。
　　它的岛屿由形状相似且巨大的同心圆构成，每层同心圆之间均有海隔开，并排列有强大的战舰。话说它有着超现代的科技与军事力量、社会结构复杂、严格的阶级制度，当时的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它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充满了暴政和腐败。
　　传说正是因为他们逐渐的道德败坏，侵略周边国家，惹怒了众神。作为惩罚，天神宙斯引发了一场毁灭性的地震与洪水，亚特兰蒂斯才会一夜之间沉入海底。
　　后来的柏拉图，穷尽一生都在寻找这个古老大陆。
　　有人觉得，亚特兰蒂斯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乌托邦式理想国，也有人站在柏拉图这边，始终相信这个神之文明的存在。
　　依照目前来看，是柏拉图和站他的人赢了。

　　切完小料，二人开始处理第三层的肉类和山药、番茄、土豆。
　　来来回回忙了两个多小时把菜全都做完，十二点过半的时候，外面逐渐出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说话的声音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密集。

　　“拿着。”竹浅歌塞给净深璇一个一次性纸碗和一双一次性卫生筷，“趁他们还没回来，我们把饭打好去我休息的地方吃。”
　　净深璇：“啊？”
　　竹浅歌没回话，只是看了一眼帐篷的门帘，语气带了些许催促：“快点。”

　　最终净深璇还是照做了，打完饭后跟着竹浅歌走到离临时厨房十来米的另一座屋脊帐篷内。
　　里面的布置依旧简洁，但和临时厨房比起来有着很浓重的生活气息。进到里面的第一秒，净深璇下意识就觉得这里很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原因无他，这里有各种花花绿绿的装饰品。

　　帐篷靠边的地方放着两台紫色的沙发，略显豪华的韵味。
　　靠右墙的那台沙发上坐着两个女生，一个是丛寂，另一个是陌生面孔。

　　丛寂看到他们走进来，“哟”了一声：“忙完了？”
　　“嗯。”竹浅歌抬着纸碗往另一台沙发偏里的地方坐下，示意净深璇坐旁边。随即向那个陌生面孔的姑娘扬了扬下巴，对净深璇说道：“她也是我同事，姓连，基地的实习生。”
　　“好。”说着，净深璇想和连女士打个招呼，“你好”二字刚说出口，他看到到了微妙的一幕：这位姓连的女士皱着眉头，清澈的眼神中夹杂着淡淡的幽怨盯着他，貌似很抵触他的到来。
　　那瞬间净深璇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无数个稀奇古怪的念头。
　　后面的“我叫向浅”被扼在喉咙里，净深璇礼貌性地向连女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被陌生人凝视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净深璇来说都是煎熬，他按耐住自己飘忽不定的目光，尽量把它定格在碗里的食物上。直到感受到连女士的眼睛从自己身上挪开，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和竹浅歌安安静静地吃饭，两位女士再边吃零食边聊八卦，聊得嗨了，丛寂哈哈大笑起来，浑厚的嗓音环绕在帐篷内。不知道是不是空耳了，净深璇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说：“哪儿冒出来的笑声啊，笑得跟邪恶巫婆似的，好恐怖。”

　　良久，碗里的米饭见底，净深璇想看看垃圾箱在哪。
　　几乎是同一刻，他抬起头，外面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女声——

　　“滚开！你滚开！别碰我你个混账东西！”
　　帐篷里的四个人对视几眼，纷纷看向门帘。
　　“宝贝你听我说，你冷静点！”
　　“滚！我冷静不了，别叫我宝贝！你滚啊别来碰我，别跟着我！”
　　“宝贝我——”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中间静了一会儿后，那道女声恶狠狠地道：“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当初就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多大的人了没事业没担当，幼稚得要死，别叫我宝贝，我嫌恶心！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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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之而来的是群众围观的讨论声，在帐篷里只听得到一片混乱。

　　丛寂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表情有些存疑：“欸，这女人的声音好耳熟啊，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一样。”
　　她话音刚落，连女士在边上缓缓道：“……毕洛蔷。”

　　净深璇稍稍一怔。

　　毕洛蔷，国内国民度与实力兼具的顶流女演员，新南市里许多地方都有她的专属奢侈品代言大屏，提起她，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是她去年刚拿了飞天奖视后。

　　连女士的神情恍惚：“怎么一回事啊？我昨天还看到她工作室发行程图说今天要进剧组围读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没等丛寂发话，竹浅歌把没吃完的饭放面前的茶几上，轻轻抛下一句：“我出去看看。”
　　丛寂紧随其后，一把拉过连女士：“欸等等我。”

　　净深璇看了眼竹浅歌碗里剩下的饭菜，思绪打转半晌，将自己的碗筷扔进角落的垃圾箱内，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外面人潮汹涌，帐篷外面的这一块儿小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喧闹如潮水般涌向耳朵，经过海水过滤变得高低不平，一阵又一阵。

　　净深璇四处搜寻了一会儿，发现丛寂他们没走多远，默默走上前站到了竹浅歌身后。

　　“我的天！真的是毕洛蔷！她刚才那巴掌听得我耳朵都疼！”
　　“不过她怎么会来这儿？我记得她也不是新南本地人啊？”
　　“谁知道呢！你看那男的，看着挺年轻，被扇了还死缠烂打，难怪毕洛蔷急了！”
　　“刚才那句‘废物’骂得也太狠了……不过看这架势，是感情崩了吧？”
　　“堂堂视后，她可是一直对外宣称单身啊。”

　　重重人声之下，两位当事人已经不见踪影，没有正主的一个交代，仅剩谣言四起——也不是净深璇故意的，有几个人的通讯器大屏没有设置防窥模式，他无意间看到他们点开微博，发表了偷拍毕洛蔷扇一个男人的视频帖子，配上了一段净深璇看不清内容但不用看就知道很劲爆的文字。
　　以毕洛蔷视后的影响力来看，这件事要上热搜估计不会超过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