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exception》此间奈何

51、明暗交界

　　废弃谷仓内部，灰尘在从木板缝隙透入的稀疏月光下缓慢浮动。空气里弥漫着干草腐朽的气息、尘土，以及一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寂静。

　　西弗勒斯和德拉科面对面站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两侧，桌上铺着霍格沃茨地图和他们草拟的行动路线图。

　　“天文塔，”西弗勒斯瘦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隐秘的路径，声音低沉如耳语，“这是最佳观测点，也是魔力流动的节点。我们必须在那里完成仪式的核心部分。”

　　德拉科的目光紧随他的手指，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全然的专注。“守卫情况？”

　　“乌姆里奇增派了傲罗，但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校长室和有求必应屋附近。天文塔……她认为那里无关紧要。”西弗勒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讽，“她的无知是我们的机会。”

　　他直起身，黑袍下摆带起细微的气流。长时间的站立和紧绷的神经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德拉科立刻注意到了。他绕过桌子，不由分说地扶住西弗勒斯的手臂，力道坚定。“你需要再喝一次缓和剂。”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持，从随身携带的龙皮包里取出纳西莎准备的魔药。

　　西弗勒斯想挥开他的手，但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默许了德拉科的搀扶，接过那瓶闪烁着珍珠母光泽的药剂一饮而尽。魔药的效力迅速抚平了部分尖锐的疼痛，但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灵魂上的裂痕并非区区魔药可以治愈。

　　“我没事。”他嘶哑地说，试图站直身体，摆脱德拉科的支撑。

　　德拉科却没有松手。他看着西弗勒斯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涣散，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种尖锐的痛楚攒住了德拉科的心脏，比任何钻心剜骨都更甚。

　　“西弗勒斯，”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破碎的恳求，“看着我。”

　　西弗勒斯抬起眼，对上那双年轻的、燃烧着坚定火焰的眼眸。

　　“我们是一起的。”德拉科一字一句地说，每个音节都砸在西弗勒斯封闭的心防上，“无论前面是什么。所以，别想推开我，也别想独自承担所有后果。如果你倒下，我会把你拉起来。如果你……失败了，我会完成它。但最好的结果，是我们一起走出来。明白吗？”

　　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是德拉科·马尔福以他全部的生命和灵魂立下的誓言。

　　西弗勒斯凝视着他，在那片灰蓝色的海洋里，他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无畏的勇气，以及一种深沉的、他几乎不敢触碰的情感。长久以来筑起的冰墙，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他反手用力握了一下德拉科的手臂，一个短暂却坚实的接触。

　　“我明白。”他低声回答。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德拉科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他稍稍放松了力道，但没有完全退开，仿佛要通过这短暂的靠近确认对方的存在。

　　就在这时，桌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窥镜轻轻震动起来，发出微弱的蜂鸣——这是布雷斯和西奥多传来的信号，表示霍格沃茨外围的巡邏间隙已到，行动窗口开启。

　　所有的犹豫和温情瞬间被收敛。西弗勒斯眼中恢复了一贯的冷冽和锐利，他挺直脊背，仿佛刚才的虚弱从未存在过。德拉科也立刻退后一步，脸上恢复了执行任务时的冷静与专注。

　　“时间到了。”西弗勒斯抓起他的魔杖，感受着紫杉木传来的熟悉冰凉。

　　德拉科点头，将自己的魔杖握在手中。“走吧。”

　　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废弃谷仓，向着远处那座笼罩在黑暗与危险中的城堡潜行而去。

　　与此同时，在霍格莫德村尖叫棚屋下方，一个由马尔福家多年前秘密改造的地窖里，布雷斯和西奥多正紧盯着一个复杂的水晶球阵列。水晶球内光影流动，显示出霍格沃茨各处的魔力流动和生命迹象的简化图谱。

　　潘西·帕金森从一条密道的出口闪身进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快速说道：“打人柳附近的巡逻刚过去，有五分钟空档。城堡西侧墙体的‘哭泣的桃金娘’盥洗室入口暂时安全，但费尔奇和他的洛丽丝夫人就在楼下走廊徘徊。”

　　西奥多灰色的眼眸专注地扫过水晶球，指尖在一个微微发红的光点上轻点。“这里，八楼走廊，有异常的魔力汇聚。不是常规巡逻……更像是某种结界被触动了。”

　　布雷斯凑过来，眉头紧锁：“靠近有求必应屋？乌姆里奇果然在那里布置了东西。”

　　“通知他们。”西奥多言简意赅。

　　布雷斯立刻拿起一枚双面镜，低声将信息传递出去。结束通讯后，他看向西奥多，发现对方正凝视着水晶球中代表西弗勒斯和德拉科的两个微弱光点，它们正以一种坚定的速度向着城堡核心移动。

　　“他们会成功的。”布雷斯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轻浮，带着一种绝对的信念。

　　西奥多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地窖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水晶球内魔力流动的细微嗡鸣声。在这场无声的战争背后，每一个人的心跳，都系于那深入虎穴的两人身上。

　　锁链已被触动，熔炉的火光就在眼前。最终的较量，即将在霍格沃茨的星空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