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exception》此间奈何

54、先行破局

　　天文塔顶已化作魔力的炼狱。

　　银白色的仪式光芒与黑魔标记反噬带来的污浊黑气绞杀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法阵中央，像一柄宁折不弯的黑剑，但他剧烈颤抖的身体和不断从口鼻溢出的鲜血昭示着他已濒临极限。皮肤上，那些因契约反噬而浮现的黑色纹路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蠕动着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留下焦黑的痕迹。

　　“诺特家族的‘静心壁垒’撑不了多久了！”西奥多低吼，他半跪在地，双手死死按在由古代如尼文构成的辅助法阵上。原本稳定的蓝色光晕正被银黑两色的狂暴能量不断侵蚀，明灭不定。“布雷斯！我需要更强大的血脉力量来锚定它！”

　　布雷斯·扎比尼脸上惯有的轻浮笑容早已消失无踪，他毫不犹豫地用魔杖尖端划破自己的掌心，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没有丝毫迟疑，将流血的手掌猛地按在西奥多勾勒的符文边缘。

　　他高声念出家族秘传的咒文。

　　猩红的光线立刻从他的手心下蔓延开来，如同活物般攀附上西奥多的蓝色符文，交织成一张红蓝双色的、更加复杂坚固的能量网络。血缚术生效的瞬间，布雷斯脸色骤然惨白，仿佛生命力正被快速抽走，但他眼神狠厉，寸步不退。

　　“最多五分钟！”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这玩意儿在吸我的命！”

　　与此同时，霍格莫德村尖叫棚屋下的秘密地窖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令人窒息。

　　潘西·帕金森紧盯着眼前由多个水晶球构成的魔力监测阵列，突然尖声叫道：“不对！城堡本身的防御机制在反抗！西侧走廊，八楼附近，有东西在主动吸收仪式的能量——是格林德沃先生警告过的危险！它在把仪式力量当成养料！”

　　她的声音通过悬浮在空中的双面镜，清晰地传到了鸢尾花园。

　　鸢尾花园深处，那间布满防御法阵的战争书房内，卢修斯·马尔福面前的一张古老炼金棋盘上，代表霍格沃茨城堡的区域正泛起不祥的、如同血管搏动般的暗红色光芒。他英俊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灰蓝色的眼眸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纳西莎，妻子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没有犹豫，卢修斯举起那柄象征马尔福家族权柄的蛇头权杖，将其重重顿在棋盘旁边一个特定的魔法节点上。整个庄园的地基似乎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以马尔福先祖之名，以流淌在我血脉中的誓言——”卢修斯的声音高昂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庇护马尔福之血脉，斩断一切枷锁！”

　　权杖顶端的银蛇双眼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道凝练如实质、纯净如月华的光柱猛地从权杖顶端激射而出，穿透了书房的穹顶，穿透了遥远的空间，精准地跨越英吉利海峡，直射霍格沃茨天文塔！

　　这道“月华馈赠”并非攻击，而是马尔福家族积攒了数个世纪的、最纯粹的魔力本源。它如同甘霖般洒落在即将崩溃的仪式法阵上，强行注入了西弗勒斯几乎枯竭的身体。

　　塔顶上，西弗勒斯周身那摇摇欲坠的银芒如同被注入强心剂，猛地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他闷哼一声，借助这股外力，强行将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压了下去，继续那未完成的、至关重要的仪式咒文。

　　“是马尔福家的支援！”西奥多立刻感知到那熟悉而纯净的魔力属性，但他灰色的眼眸中忧虑未减，“月华馈赠能暂时补充斯内普教授的消耗，但无法驱散城堡本身的‘饥饿’！潘西——”

　　他转向双面镜，“我们需要切断那东西的能量来源！家养小精灵！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能连接城堡的底层魔力脉络，只有他们能暂时干扰甚至隔绝那个‘回响’！”

　　地窖内，潘西闻言，立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示意西奥多将一面较小的通讯水晶对准自己，然后她跪坐在地，双手轻柔地抚摸着主水晶球的表面，闭上了眼睛。帕金森家族世代与精神魔法和隐秘契约打交道，对于如何与魔法生命沟通有着独特的天赋。

　　她的精神力如同细微的丝线，透过水晶球，沿着霍格沃茨复杂的魔力网络蔓延开去，寻找着那些熟悉而卑微的魔法波动。

　　“哈里特……克利切……”她的意念如同耳语，在城堡古老的墙壁间回荡，“以帕金森家族之名，以曾给予你们的善意，请回应我……德拉科·马尔福需要你们的帮助……霍格沃茨需要你们……”

　　城堡深处，厨房附近。小精灵哈里特听取主人的命令正和年迈的克利切一起擦拭着一个巨大的银盘。突然，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长长的耳朵竖了起来，捕捉到了那无形的呼唤。

　　“是帕金森小姐的声音！”哈里特的大眼睛眨了眨，“她在呼唤哈里特和克利切！为了马尔福少爷！”

　　克利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咕哝着：“克利切知道……她提到了德拉科少爷……少爷有危险……”

　　没有再多犹豫，哈里特一把抓住克利切布满褶皱的手，啪的一声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们出现在霍格沃茨厨房那巨大的、连接着城堡各处魔力节点的壁炉前。哈里特开始尖声叫嚷起来：“帮助马尔福少爷！帮助霍格沃茨！需要力量！”

　　他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更多正在忙碌的家养小精灵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走过来，手拉着手，围绕着巨大的壁炉站成了一个圈。他们或许不理解复杂的阴谋和战斗，但他们能感受到城堡的痛苦，能听懂“帮助少爷”和“保护霍格沃茨”的呼唤。

　　成百上千股微弱但纯粹的本源魔力，从这些小精灵身上散发出来，顺着壁炉，沿着城堡墙壁内隐藏的古老管道，如同无数条涓涓细流，汇向天文塔的方向。这股力量并不强大，却无比坚韧和纯粹，它们巧妙地缠绕上那暗红色的、散发着“饥饿”能量的物质，并非与之对抗，而是如同安抚般，暂时抚平了它的躁动，为塔顶的仪式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相对稳定的环境。

　　“压力减轻了！小精灵们起作用了！”西奥多立刻察觉到变化，他灰色的眼眸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布雷斯，坚持住！斯内普教授，就是现在！逆转它！”

　　布雷斯咬紧牙关，嘴角已经渗出血丝，但他按在符文上的手稳如磐石，血缚术的红光被他催发到极致。

　　法阵中央，西弗勒斯·斯内普猛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所有的痛苦、挣扎都被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理智所取代。他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魔力支援，感受到了脚下城堡躁动的短暂平息，感受到了身边年轻人不惜代价的支撑。

　　他双手紧握魔杖，将其如同利剑般刺向空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吟唱出那段古老契约的逆转终章！

　　“以背叛之血，祭奠虚妄的忠诚！”
　　“以自由之志，碾碎强加的枷锁！”
　　“于此，誓约——反转！”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物质世界，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开！塔顶上那轮银白色的魔法阵猛然收缩到极致，然后如同超新星般爆发！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能量，都汇聚成一点，强行包裹住从西弗勒斯身上剥离出来的、那团代表着黑魔标记本源的污秽黑气，疯狂地压缩、炼化！

　　最终，一枚指甲盖大小、漆黑如最深沉夜空、内部却仿佛有血色闪电流转的结晶，“铛”的一声，轻响落在西弗勒斯脚下的石板上。也就在这一刻，他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远在霍格沃茨地底深处，或许是有求必应屋隐藏的密室，或许是斯莱特林密室更下方的空间，传来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暴怒和难以置信的咆哮！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让整个霍格沃茨城堡都为之震颤！伏地魔感受到了，那维系着他与众多仆从的、最重要的契约纽带之一，被硬生生地斩断并夺走了核心！

　　“西——弗——勒——斯——斯——内——普——！！！”

　　这声咆哮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杀意。

　　而天文塔上，光芒散尽，一片狼藉。西弗勒斯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德拉科·马尔福第一个冲上前，颤抖着将他扶起，迅速将随身携带的保命魔药灌入他口中。布雷斯脱力地瘫倒在地，西奥多立刻上前，用干净的手帕紧紧包扎住他仍在渗血的手掌，给他灌下一瓶提神剂。

　　潘西疲惫但带着一丝放松的声音从双面镜中传来：“城堡东翼和地窖都有大规模骚动，乌姆里奇的办公室亮起了紧急信号……傲罗正在集结。建议你们，立刻撤离！”

　　战斗远未结束，甚至可能刚刚开始。但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枷锁，已然崩碎。

　　锁链已断，熔炉之火未熄，真正的风暴，即将以更猛烈的姿态，席卷这座古老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