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醉》涂山有枝

5、第 5 章

　　前女友的指责突如其来，沈酌一时无错，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并在周心怡再次打过来之前拉黑。
　　他知道周心怡是个急性子，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吼出来。
　　大概率是没有打听到偶像的消息，急了，如果单纯是前男友把自己拉黑这件事，她绝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沈酌再次看向苏既白的眼神里又带上了戒备和敌意。
　　苏既白双手举过头顶，显得很委屈。
　　他是真的委屈。
　　今天沈酌回来以后就变得很奇怪，时而冷淡时而别扭，前脚刚找完事后脚又叫他唱歌。
　　难道沈酌发现自己其实是“间谍”这件事了？苏既白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沈酌应该没那个脑子。
　　“不听了，难听。”沈酌有苦不能说，把气全都撒在苏既白身上，“你看看你看看，二十五岁的人了，衣服脱了就扔到地上，就不能叠好吗！”
　　“行行行，我去叠，我先在就去叠。”
　　沈酌头发炸了起来，嘴一块就变成了方言。苏既白憋笑憋得难受，却又怕真笑出来沈酌会直接爆炸，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撤离现场。
　　“刚刚那个是你的小女朋友？”
　　“你管。”
　　苏既白走到门前，扶着门框转头，“下午我回酒吧，你送我去吗？”
　　沈酌还气着，但也的确不放心苏既白一个人瘸瘸拐拐地坐地铁，“看我心情。”
　　“那你心情好吗？”
　　“不好。”
　　苏既白扶着们不进去，“怎么让你心情变好？”
　　“你闭嘴我心情就好！”

　　苏既白和沈酌来到酒吧时，夜灯已经成片地亮起，室内间稀稀松松坐着几桌人，算不上热闹却也不冷清。
　　沈酌一眼望见吧台前浓密蓬松的黑发。
　　周心怡坐在高脚凳上，正在和陈老板聊天，她也看见了沈酌，大方地挥手招呼他过去。
　　沈酌冷着脸，在间隔周心怡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
　　周心怡倒是很轻松，早就已经把沈酌拉黑她的事抛向脑后，“干嘛吗这是，咱不是说好的，分手以后还是好哥们，嗯？”
　　沈酌不理她，周心怡也不恼，神秘兮兮地挪到沈酌身边，“酌啊，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虽不是夫妻但也是过了命的交情，你跟姐说实话，那小哥到底是不是Adison？”
　　“不知道，不熟。”沈酌拿起面前地酒杯，杯沿碰到嘴唇，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骗人！还说不熟，建明都告诉我了，那个人现在就住在你家里，不熟的你能带回家吗。”周心怡显然不信，拉着沈酌要苏既白的微信。
　　“我没有他的微信，我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哪有他微信！”
　　“你要我的微信?”苏既白从休息室里抱着吉他出来，坐到沈酌身边。
　　周心怡捂住嘴小声欢呼。
　　沈酌听清她说了句“好帅”，嘴角抽搐。
　　“不要。”苏既白伸手要拿沈酌的酒杯，沈酌一把抢了回来，现在看他咋看苏既白咋不顺眼。
　　苏既白耸耸肩，抱着吉他走上驻唱台。
　　周心怡表情要裂开，一个劲地掐沈酌胳膊肉。沈酌冷着个脸，谁也不理。
　　“原来小美女就是沈酌的前女友啊，我们小帅哥可是被伤得很深啊，这两天没少来酒吧哈哈哈。”陈老板调好一杯造型夸张的鸡尾酒，放到周心怡面前。
　　“真的吗？原来我魅力这么大吗哈哈哈——”周心怡笑得没心没肺，她的酒量总能和沈酌行成鲜明的对比。
　　从前出去吃饭总是周心怡给沈酌挡酒。不是沈酌没有男子气概，而是周心怡真的能喝而且爱喝，动不动就把一桌人全喝吐了。
　　她没有饮酒的习惯，但要真搬到酒桌上了，白的当乐子，啤的当水喝。
　　沈酌看着周心怡毫无压力举着酒杯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刚放回去的酒杯又被他端了起来，闭上眼睛一口闷完。
　　周心怡诧异地看着他，遮住嘴不可置信地问陈老板：“这瓜怂这两天都是这么个喝法吗？”
　　陈老板很配合地贴近她，郑重点头，“是的，每一天。”

　　苏既白从驻唱台下来，一眼就看见趴倒在吧台上的沈酌，以及他手边空了的酒瓶。
　　苏既白看着陈老板慈祥微笑的表情就知道，送沈酌回家地任务又架到他头上了。
　　不让人省心的酒鬼。
　　苏既白收好吉他，刚想把沈酌扛起来，周心怡从一旁跳了出来。
　　“苏先生，你唱歌真好听，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苏既白刚想拒绝，忽然感觉到自己手腕被紧紧抓住。
　　沈酌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他的脸颊晕染着醉红，眼神迷离地瞪着苏既白。
　　仿佛在说，你要敢答应就死定了。
　　拒绝的话在嗓子里绕了个弯又咽了回去，苏既白嘴角勾着笑意，“去哪里吃，我请客？”
　　“真的吗，那太好了，路对面有家日料，苏先生能吃得惯吗？”周心怡的眼睛闪烁出激动的星光，她刚穿好衣服，准备把沈酌托付给陈老板收拾，不料沈酌却突然窜了起来。
　　原本已经瘫成一团软肉的沈酌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着沈酌的手腕就往外走。
　　“哎？你们干嘛去啊，沈酌，你衣服还没穿往哪跑！”
　　周心怡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有些懵逼地问陈老板，“他俩发生什么了？”
　　陈老板专心擦酒杯，“不知道啊，小孩子闹别扭了吧。”

　　沈酌拉着苏既白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身冲动的热血退去后，只剩下酒后的迷茫。
　　眼见着他快要走到大街上了，苏既白不费什么力气把他拽回来，安置在路边的公交站台下。
　　沈酌安安静静地坐下，不发酒疯也不闹。
　　苏既白侧过脸看他，“要带我去哪？”
　　“唔，吃饭。”
　　苏既白看着沈酌眼睛一张一闭的模样，成心逗他，“嗯，可是刚才那个姑娘也说要吃饭，不带上她？”
　　沈酌黑着脸回答：“不带，就我们俩。”
　　苏既白笑了，过了一会又转过头，“沈酌，你是想跟我吃饭，还是只想跟我吃饭。”
　　沈酌皱着眉头没听明白，夜风袭来，他打了个哈欠。
　　喝了酒的人不能着凉，苏既白脱下自己的衣服，准备给沈酌披上，却发现沈酌还牵着自己。
　　他一抬头，就对上沈酌滚圆的眼睛，水灵灵地盯着自己。
　　沈酌的鼻尖几乎要贴到苏既白脸上，温热的呼吸略过寒毛，传来丝丝痒痒的触感。
　　苏既白的动作有一瞬间地僵硬，但很快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吊儿郎当地推开沈酌的脸，“离那么近干嘛，我脸上有饭吗，饿了下馆子去，你的小女朋友说对面有家日料。”
　　沈酌依旧眯着眼睛盯着苏既白看，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你小子，长得真得劲儿。”
　　苏既白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给哥唱个曲，沈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沈酌像个大爷似的，四仰八叉地靠在站台板面上，随时有秃噜下去的风险。
　　苏既白乐了，趁沈酌滑下去前扶住他，“行，听你的，沈老板，咱现在去哪？”
　　沈酌想了想，伸出手指也不知道指向哪个方向，中气十足地开口：“回家，回我家。”
　　“行，回家，回你家。”
　　苏既白想把沈酌扶起来，沈酌却不太配合，站起来三次没成功，甚至想要直接躺在站台长椅上。
　　苏既白拿他没办法，干脆把他扶正了靠着自己，沈酌的手依旧紧紧抓着苏既白的手腕。
　　苏既白把衣服脱到手腕处，剩下的部分一股脑披到沈酌身上，沈酌一米九的躯体被裹成一团，委屈又滑稽。
　　一路无风，月亮星星看不见，夜灯很亮，苏既白盯着沈酌，不知看了多久。
　　环城的末班车早已经驶去，下一辆能带往他们回家的也许要等到清晨。沈酌呼吸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苏既白没有动。
　　“沈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