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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与光的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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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林见汐在闹钟响起前就醒了。或许是周日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身体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只剩下肩胛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钝痛,提醒着周末的遭遇。他起身拉开窗帘,春日的朝阳立刻涌了进来,金灿灿地铺满了大半个房间。天气很好,天空是那种洗过的、清澈的蔚蓝色。
他想起江述说的“八点二十,不见不散”,心里泛起一丝微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接受这种特殊的“顺风车”,但拒绝的话……似乎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而且,内心深处,他并不排斥那个安静却带着温暖的车内空间,以及那个总能在他需要时恰好出现的人。
他挑选了一件料子格外柔软的高领薄衫,遮住了脖颈处还未完全消退的淡粉色印记,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看起来精神尚可,不会引人侧目后,他才出门。
八点十五分,他走到了小区门口那个约定的路口。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拂面,带着晨露和青草的清新气息。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难得的、不带有威胁性的春日抚触。
八点二十分整,那辆熟悉的黑色SUV无声地滑到他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江述轮廓分明的侧脸。
“早。”他转头看向林见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早,江总。”林见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依旧是那股令人安心的雪松冷泉香,温度适宜。林见汐注意到,今天副驾驶的座椅上,放了一个柔软的浅米色坐垫,看起来是全新的纯棉材质。
江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平淡地解释:“新买的,试试看会不会舒服点。”
林见汐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他默默地坐下,柔软的坐垫确实比直接接触真皮座椅要舒适得多,减少了摩擦和闷热的可能性。“谢谢。”他低声道,这一次,拒绝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车子平稳地汇入早高峰的车流。周一早上的交通格外拥堵,车子频繁地启停、缓慢挪动。没过多久,林见汐就开始感到有些不适。不仅仅是背部因为久坐而开始隐隐刺痒,更糟糕的是一种熟悉的、眩晕恶心的感觉开始从胃里翻涌上来——他晕车了。
这是他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弱点。无论是公交车、出租车还是私家车,只要遇到拥堵、频繁刹车或者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他很容易就会晕车。通常他会强忍着,靠深呼吸和掐自己虎口来转移注意力,直到下车。
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然后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到身侧,用指甲用力掐住虎口的穴位,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脸色也渐渐有些发白。
江述似乎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他。在一个漫长的红灯前,他伸手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一小盒东西,递到林见汐面前。
“试试这个。”
林见汐低头一看,是一盒包装精致的姜糖。晕车时含姜糖,是民间常用的缓解方法。
“您……”他惊讶地看向江述,连晕车他都能料到?
“偶尔会备着。”江述言简意赅,没有多解释。
林见汐取出一颗放入口中,辛辣中带着微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刺激着味蕾,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似乎真的被压制下去了一些。他含著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尽量放松身体。
“如果不舒服,可以睡一会儿,到了叫你。”江述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具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林见汐没有睡,但闭目养神确实让他好受了许多。他能感觉到江述将车开得更加平稳,尽量避免急刹和猛加速。这份无声的体贴,像细密的针脚,一点点缝补着他因不适而紧绷的神经。
到达公司楼下,林见汐感觉好了很多。“谢谢您的糖。”他下车时说道。
“不客气。”江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下午如果回去早,发信息给我。”
林见汐点了点头,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拒绝。
走进办公室,忙碌的工作暂时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上午有个部门会议,讨论新项目的具体执行方案。江述作为技术负责人也出席了会议。他坐在长桌的另一端,听着各部门的汇报,偶尔提出精准的技术意见,言简意赅,气场强大。
会议中途,林见汐起身去旁边的饮水机接水。回到座位时,脚下不小心被数据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虽然及时稳住了没有摔倒,但腰部却因为这个突然的扭转让力,传来一阵尖锐的酸痛——那是他体力差、核心力量不足的体现,稍微剧烈的动作就容易引发肌肉不适。
他微微蹙眉,极快地掩饰过去,面色如常地坐下。然而,当他抬头时,却对上了江述投来的目光。那目光带着清晰的询问,仿佛在说:“还好吗?”
林见汐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看向手中的资料,耳根却微微发热。他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午休时,公司内部通讯软件上弹出一条来自江述的消息,很简单:
「行政部通知,周五下午公司组织春季团建,郊区踏青,自愿报名。你去吗?」
林见汐看着这条消息,陷入了纠结。郊外踏青,意味着更强烈的日照、更复杂的花粉环境、可能的蚊虫叮咬、以及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徒步。这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充满未知风险的挑战。他几乎立刻就想点击“不参加”。
但是……部门同事大多都报了名,他如果每次都因为“身体原因”缺席集体活动,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合群,或者更加坐实他“体弱”的印象。他讨厌那种被特殊化、被怜悯的感觉。
他犹豫了很久,回复道:「我再考虑一下。」
江述的回复很快:「嗯。那边风景不错,空气比市区好。」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见汐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空气好,意味着花粉可能相对少?风景好,或许值得一看?他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在做好万全防护的前提下?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开始疯狂滋长。或许,他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去享受一下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