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提绿茶》梨栖

35、第 35 章

　　01

　　江城的夏天，太阳像是烧烤炉，而学生就是热得发烫却无力反抗的食物。

　　众人站在烈日下炙烤，忱舒眠断断续续抹了不下五次防晒。他们班不同其他班严格，偶尔偷个懒也没什么。

　　听着教官的口令，天色倏然飘来一层暗沉的乌云，笼罩操场只需一刹，密密的雨滴砸下帽檐，耳边啪嗒啪嗒地响，来不及反应，手腕便被人拽着狂奔。

　　同学们有秩序地奔上阶梯，雨天的冷风将燥意吹散了些，脊背黏着冰凉的军训服。抬眼时，眼前宽阔的肩膀，手抄进兜里，慢悠悠等着前头的女生走。

　　“你说这雨真是说来就来。”林殊吐槽的声音响起。

　　那个身子扭过身，好像笑了。

　　“阴晴不定没听说过吗？”

　　林殊怒斥：“没跟你说话！还骂我傻。”

　　“我可没有，不信你问她。”
　　视线双双落在垂着头的忱舒眠身上，她只觉头顶炽热，咽了咽唾沫，还没等她开口，人群疏松。

　　周淮序继续往前走时，隐隐觉得衣角好像被人拽着，但他没回头。

　　回到座位，忱舒眠手机震动了下。

　　Z：刚刚是你拉我衣角吗？

　　忱舒眠手一颤，胸腔好似压着一块石头。

　　不眠不休：嗯，怎么了？

　　Z：没什么，问问你。

　　这会的忱舒眠和周淮序像是网友般，现实在班里并不聊，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打破这一切的是下午的消防演练。

　　午休过后，新生被集结到操场，她左顾右盼寻找着一个身影，却听到他请假的消息，垂下眼，失落蔓上心头。

　　上午下了一场大雨，草坪此刻还是湿湿的，坐了一会便洇出深色印记。

　　忱舒眠翻出手机，小心谨慎的点着屏幕。

　　不眠不休：你不舒服吗？

　　Z：没有，就是不想去。

　　不眠不休：确实蛮无聊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她摸了摸屁股，手指感受到明显的潮气，揉搓一下，黏黏的。

　　不眠不休：你要不给我送条裤子吧，这草坪蛮湿的。

　　忱舒眠也不知怎的，就发出了这么一条消息，在她想撤回时，对面回复。

　　Z：懒得走。

　　她抿起唇，没再回复，熄屏好好听台上的注意事项。

　　最后一句话落地，忱舒眠撑起身，扭过脑袋查看。

　　“不明显的，你看，每个人都有。”
　　林殊不顾形象撅起她的屁股，安慰道。

　　忱舒眠挽着林殊回到教室，刚沾椅子，视线内闯入一个男生，径直朝她走来，眼神有几分桀骜，看得她直发怵。

　　周淮序停在她桌前，不由分说将裤子丢给她。

　　忱舒眠一脸茫然，眨了两下眼。

　　“裤子，你不是要吗？”

　　林殊视线来回打量，表情是藏不住的笑。

　　忱舒眠扫了一眼周围，在场的人都在向他们行注目礼，轻声说：“我不要了，没太明显。”

　　他哼出一声气音，语气带着责怪：“那我跑一趟是来听你说这句话吗？”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这个女孩了，换了副听上去没那么凶的语气：“换上吧，别着凉了。”

　　自此，两人因为一条裤子，在线下产生羁绊，成为好朋友。

　　02

　　周五清晨下了点小雨，过后天晴。
　　路边的水洼倒影着繁茂的树，不经意落下一片发黄的叶子，泛起一小片水波纹。

　　电脑桌前，忱舒眠听着昏昏欲睡，身子往一旁靠着。乜逾抚上她的脸颊。

　　语气也是有气无力：“熬完就能回家了。”

　　连着四节的信息课，吸光了二人的精力。
　　临近下课，老师点着打扫卫生的同学，忱舒眠和乜逾也在其中，说罢她便夹着课本离开。

　　教室旋即充斥着交头接耳的声音，忱舒眠拿起扫把经过各地，眸光落在那个男生身上，不自觉咬着下唇。

　　乜逾用胳膊撞她一下，拉回她的思绪，“拍张照？”

　　忱舒眠疑惑的“啊”了声，反应过来时乜逾已经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她不知道该摆什么动作，也没勇气回头看他，最后索性捂住脸。

　　相机定格在这一刻，忱舒眠凑上前——

　　右侧女生看似娇羞地抬起手挡出整张脸，左侧的男生单肩背着黑色书包，身躯包裹着另一个男生，手覆着鼠标，眸光落在电脑，侧脸骨骼清晰，鼻梁勾勒一个弧度，看似在帮好兄弟检查文档。

　　她很满意。

　　抬起眼，他瞬移般立在眼前。

　　忱舒眠两人身子一抖，明显被吓到。

　　乜逾抬手作势要打，语气带着未退去的紧张：“你神经病啊，走路没声音，吓死我了。”

　　少年手抄着兜，耸了耸肩，“你们看那么入迷，怪我？”他不禁失笑。

　　忱舒眠匆匆退出相册，低着眼，什么话也没说。

　　周淮序咂咂嘴，微微俯下身：“舒眠你怎么每次看见我就有点逃避呢，我长得很吓人吗？”

　　少女慌张地摆摆手，表示没有。

　　她怎么可能会觉得他吓人呢。

　　“那为什么你总是——”

　　“我们舒眠比较害羞，不是很会跟你们男生打交道。”
　　乜逾替她解释，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周淮序伸手轻轻拍了几下她的头，声音变得温柔：“行，下个星期见，害羞的忱同学。”

　　忱舒眠头顶触感明显，心跳跟着那几下漏了一拍。

　　少年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林殊凑上前，表情变得“猥琐”，调侃道：“哎呀，以后喜酒我可要做娘家人那桌。”

　　忱舒眠颦起眉，转头看向她。

　　这句话她收进心里，即便说最后不能实现。

　　起码听到这句话时，她发自内心的喜悦。

　　周淮序想不通为什么当时跑那一趟就为了送条裤子，为什么她不领情会很生气，为什么会情不自禁想要拍拍她的头，为什么对她总是忍不住柔声，几年后再回想起来，他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在意。
　　是喜欢。
　　他一直都喜欢她，只不过不自知，而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