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鸟，宜居的岛》忆庭

21、Chapter21

　　【等你想清楚再来见我。】

　　康莱的文字冰冷，林鸮看得不知所措，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心结明明已经解开，可是为什么还和以前不一样。

　　林鸮躲进房间里反复看着这段文字，回答的话手指带着颤抖打了又删，始终发不出去。

　　直到眼泪浸湿枕头才缓过神，外面的太阳刺眼，眼睛好疼。

　　【姐姐，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惹你生气，不要讨厌我。】

　　信息发出后，康莱发出一条定位，最后附上一句话【等你到九点。】

　　她看着这条消息，擦干了眼泪换上新衣服一股脑跑走。

　　上班高峰期并不好打到车，林鸮只能一路过去，一路寻找共享单车；当时间来到八点五十七分的时候，林鸮只觉得两眼一黑就快晕过去。

　　只能拼尽全力朝目的地奔去，哪怕再次吐血在半路，或者是低血糖倒在路边失去意识。

　　到达指定地方已经是九点零三分，林鸮累到只能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这运动强度比在学校的训练都要强上一倍。

　　面前出现一瓶功能饮料，看样子是刚买的，林鸮顺势抬头看去，对上康莱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笨。”康莱从嘴里小声骂着，可心疼还是会的，将瓶盖拧开再次递过去，“让你九点来真的就九点来啊。”

　　林鸮没力气回答，仰头喝下大半瓶水，这才喘着不均匀的气回答，“怕你讨厌我。”

　　康莱听着有些愧疚，她忘了林鸮是一个什么都会相信的笨蛋小鸟，拙劣的谎言都会当真。

　　“你告诉我实话，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只喜欢钱的婊子吗，是那种有钱就能睡的婊子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堪，需要你用钱来羞辱。”

　　终于，内心的委屈瞬间倾泻而出，康莱一路上忍了很多年，就好像自己只喜欢钱，永远都浸泡在浑浊的淤泥当中。

　　林鸮听着她几乎要失去理智地质问自己，大脑再次一片空白，很想忍住眼泪，她将康莱紧紧抱在怀里。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林鸮暗暗在心里回答，却不敢将话说出口。

　　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手指拂过蓝色发丝，康莱听着这猛烈的心跳声，林鸮才哽咽的回答。

　　“姐姐，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这不是答案，而是暗藏的控制，明晃晃的道德绑架。

　　康莱推开这只笨拙的鸟，明明眼角还有眼泪，却逼着自己扯出笑容，“林鸮，我们……”

　　话音还未完全说出，她便将自己的话哽在喉咙里，空中一阵安静，只有林鸮的抽泣声。

　　“听话，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好吗。”康莱温柔地引导，无论外人如何认为自己都无所谓，唯独林鸮不能。

　　“姐姐，我什么都知道，我……我只是上次听你说你喜欢有钱的，我才，我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认为姐姐是那种人，就算姐姐是那种人我也会喜欢姐姐。”

　　“我只想让你喜欢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在听你的话，我不是，我没有，我知道姐姐让我高考是想让我考个好大学，姐姐……不要讨厌我。”

　　一连串的话落下，让康莱只觉得一阵晕眩，她顺势将手掌搭在她的手臂上，随后将自己的力气落在对方身上。

　　突然而来的接近让林鸮愣住，她双手不知所措的垂在两腿之间。

　　康莱将她拥在怀里，声音变得很轻，轻到只能把耳朵贴近才能听得清在说什么。

　　“我有点累了。”

　　林鸮瞬间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回抱住她温暖的躯体。

　　这是第一次见到康莱住的地方，不知她以前的环境，现在看着这个老小区的大单间还算不错。

　　这里被她打扫得干净，灰色的床铺一尘不染，同样的灰色沙发也是如此，上面只有两个抱枕，恰好能坐下两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望着康莱的背影，手指不断扣着指缝的肉，想说些什么，却都哏在了喉咙里。

　　“以前的我真的很穷，住的还是宿舍，十二人寝，乌烟瘴气的，现在好多了，至少有选择的机会。”

　　康莱说着给林鸮倒了杯温水，看样子是刚烧好晾在一边的，“高考是故意气我的，还是没发挥好。”

　　“都有。”林鸮低着脑袋手指不断抠着杯子，“我说高考完就追你不是骗人的。”

　　林鸮越说越激动，让康莱不自觉把身体往后仰，眉头皱紧地看着她，“那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好好学习。”

　　说罢，康莱坐直身子，满眼都透着认真，不过她也没忘记詹恩赐那天对自己说的话。

　　把林鸮像个小孩子一样哄睡后，康莱躺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挤在一米二的单人床上，有些局促但也很温暖，在这夏天里留下一个无法磨灭的痕迹。

　　晚上八点的闹钟响起，手机的当事人轻轻抽开压在小朋友脑袋下的手臂，康莱借着月色和路边透过的灯光，打量着林鸮熟睡的面庞。

　　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着小朋友的脸，林鸮睡着后之前板着的死鱼脸变得柔和，往往那些攻击性的凛冽也都变得柔和起来。

　　康莱俯身吻过那个小脑袋，脸上是无尽的温柔，随后来到厨房小心翼翼地在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和鸡蛋，做了一道简单的炒菜，在楼下快餐店买了份大米饭放在桌面。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她只能抓紧时间跑去上班。

　　在康莱走后没多久，林鸮便觉得心中不安睁开眼睛时，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但传入鼻息之间是一阵饭香。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只觉得脑袋一阵疼痛，看着桌面上康莱留下的字条，她的字迹清秀典雅，笔触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练过字的手法。

　　“我先去上班，记得热一下把饭吃了。”

　　林鸮瞬间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自己，每次睡醒都是面条或者泡面应对。

　　这是离开那个窒息的环境以来，第一次再次用眼泪拌饭，林鸮的脑袋低，恨不得整个脑袋钻进碗里。

　　甚至整个人哭到抽泣，拿不动手里的筷子；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像是漂泊在无依无靠的天空，终于能有一片休息的避风港。

　　她收拾了下自己，擦去脸上的眼泪，拿上手机傻乎乎跑到康莱上班的地方。

　　康莱依旧坐在吧台前，翘着二郎腿喝着杯里的调制酒，林鸮见状左右打量着周围，她知道酒吧调酒台相当于厨房重地。

　　林鸮挠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调酒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话到嘴边说不出的阻碍感。

　　好一阵纠结过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主动搭话，“这边能自己调酒吗。”

　　调酒师摇晃着手中的雪克杯，先是疑惑地看了眼眼前的人，再是不确定地眯起眼睛打量，“扫码点单。”

　　冰凉的四个字落下，把林鸮的勇气一水桶浇灭，随后再次将视线落在林鸮的身上，这才想起来是昨晚过来找康莱的女生。

　　“今天康莱好像有客人。”调酒师搅动着面前的冰块，一边对林鸮说道，“她是不陪客人过夜的，我们这的客人都知道也和你打个预防针，不然她会翻脸。”

　　林鸮耸着肩头，两手一摊地坐在高脚椅上，视线始终在康莱身上，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人在身边陪着她喝酒。

　　调酒师见对方不答应自己，便顺着视线看，再解释道：“这是聂总，自从康莱到这以后她几乎天天来，除了她还有几个常客经常点康莱的，但是我听说聂总想追康莱一直没追到。”

　　“哦。”林鸮冷不丁应了一句，随后低下脑袋，再次询问，“行行好吧，我想自己调杯酒送给她，就十分钟很快的。”她露出虚伪的星星眼说出心里的想法。

　　鬼知道在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心脏跳得有多快，有多紧张；林鸮得到允许后，重重松了口气，来到前台坐着准备工作。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调出了一杯蓝调的鸡尾酒，速度和动作的熟练程度快到一旁的调酒师。

　　林鸮察觉到视线，轻轻咳嗽来缓解内心面对陌生人的紧张和局促，“之前在酒吧兼职过调酒师和服务员。”

　　说罢，她端着手中的高脚杯从吧台里来到康莱跟前，突然而来的酒让当事人收回对待客人的眼神，将视线落在眼前的林鸮身上。

　　“飞鸟坐标与野草。”林鸮指着蓝调鸡尾酒介绍自己刚刚调制的鸡尾酒，“试试，大半个月没碰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不过好像你也没喝过我调的酒吧。”

　　有没有喝过康莱也忘了；她脸上的温柔独属于林鸮的，“很会取名喔，野草，飞鸟。”两个词意有所指，彼此心知肚明。

　　康莱拿起杯脚轻轻抿上一口，入口的清爽略带苦涩，猛烈的刺激感就像猛禽的攻击性，她算是喝出林鸮对自己身边人的敌意有多重。

　　“姐姐，你知道吗。”林鸮故意把话题停顿，随后凑到康莱面前，吻过她略带酒意的唇瓣，“我喜欢你。”

　　一旁的聂总一瞬间大脑如炸开般，瞬间跳脚，“不是，你个小孩作业写完了吗，毛长齐了吗就当同性恋。”

　　林鸮撑着脑袋不去回答，眼里就只有明媚且耀眼的克莱因蓝。

　　“整个会所的人都知道你昨晚跟这小屁孩过夜了。”

　　康莱故意低头浅笑，撩过前额的发丝，笑着回答，“与客人如何都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工作呢，聂总。”

　　“不是多少钱都不接吗。”聂总撇着嘴角说出事实，康莱便认真回答，“对，但小朋友开出的条件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多少钱都不行。”

　　说罢，康莱借口上洗手间，这里也就剩下聂总和林鸮大眼瞪小眼。

　　聂总率先将问题问出，“你究竟开了多少钱。”

　　“不告诉你。”

　　林鸮轻飘飘落下四个字，顺着康莱去洗手间的背影跑去，将对方一个人丢在这吧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