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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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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刚成年就听从家族安排嫁给了丈夫,比起联姻工具或许更像是一件可供丈夫发泄欲-望的漂亮玩具。
本该脆弱已碎的婚姻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坚持了下去,可平平淡淡又相敬如宾的过了三年,想离婚的人却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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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很标准的,很符合帝国教科书描述的标准的omega——从小便被培养敏感纤细的神经,饮食仪表都受到严苛管控,必须要时刻保持便于Alpha凝视的容貌与体态,甚至成年后还要专门学习抚慰丈夫、快速怀孕的秘诀。
生下来就是给Alpha当妻子,给孩子当母亲用的。这与人权无关,受本人也是此理念的高度认同者,最大的理想就是当好贤妻良母。成年时匹配一位高契合度的丈夫,然后乖乖嫁出去,换个笼子度过余生就好了。
毕业那天,omega特殊学校的管教婆婆轻拍受的手背,阅人无数的老辣目光针扎般从受身上一扫而过,语重心长:
“匹配结果出来之后不要像你的学长们那样要死要活地哭,半点高等o的脸面都不要了。记住,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要接受,一名合格的妻子绝不会嫌弃自己的丈夫。”
管教婆婆微笑着,眼角的皱纹堆叠:“采采,你是我见过资质最好,最听话的乖孩子,你的丈夫会爱你的,别浪费上天赐予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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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是个呆板温吞的大美人。
高挑纤瘦,腰细腿长,侧面看只有伶仃的一片,比纸还要薄。跟巴掌宽的腰身相比,胯骨与盆腔就要显得阔余一分,是那种怎么也挑不出错出的,既好生养又好赏玩的体态。
16岁在学院第一批公开的预备omega名单里,夹杂在数百人中的受便脱颖而出,凭借过于精巧的容貌在星网轰动一时。
引起网民激烈讨论的同时,各大媒体绞尽脑汁想混入这所全封闭管理的校园,求着高层多po出些独家照片给他们当版图,甚至一度扰乱了学院内部的正常秩序。
一时间舆论谣言满天飞,有人惋惜,说美人美则美矣,就是性格看着不大讨喜。了无生趣,像个会动的人偶似的,缺了三魂七魄,再完美的长相都像是画皮点睛。
更不乏好事者言之凿凿的恶意揣测,说这样少见的美人根本不会被放去匹配,早就被皇室权臣内定成共用的交际花,现在都不一定干净。
后来或许是闹得太大,一-夜指尖网络上关于受的讨论全部化为乌有,沸腾的钢水被瞬间冷却,竟然连点余波都没能掀起。
甚至于说,平息数月后才勉强穿进处于保护核心的,受的耳朵里。
彼时神神秘秘告知他的同学自己激动得要命,面红耳赤地一通比画,甚至极为不雅的喷-出了口水。
受按顺序依次摆放下节课教具的手指停在半空,鬓角半长的发丝垂落在下颌,勾勒出柔软的弧度:“啊.....”
同学大失所望:“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真是木头吗?我听老师都在说你要被上面的糟老头子直接带走当情-人了啊。”
受反应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把剩下的摆好,有几分茫然地尝试理解:“....是要我额外增加omega在上位的内容进行学习吗?”
丈夫年龄较大的话,似乎的确需要他在各方面都多出些力。
同学僵在原地,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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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网民而言,被铁拳强行捂嘴和自行淡忘的后续影响力可不一样,在受成年那天,带着他大名的热搜毫无预兆地空降高位。
为了保证繁殖的资源不会被垄断,omega成年后都会由机器统一匹配,全程公开透明,匹配方不论身份,也会一同被公开。
受不知道自己的匹配结果全网有多少人日夜不眠跟他一块等。
结果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出现,受真的被内定了。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在民众心中那样权威不容置疑的机器数据也能被篡改,受得家里人明明白白地把话摊开来说:
比起被随便塞给某个匹配度高的平庸alpha生一堆劣质种子浪费资源,你要做的是代表家族联姻来回报我们。
“当然,说是联姻,”负责传话的仆役仰着下巴,略带怜悯的目光居高临下扫过面前这束犹如一滩温水,逆来顺受,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菟丝子,微微叹气,“实际上您的出身并没有带给您与上将结合的资格,所以还请您婚后时刻牢记omega的准则,尽快为上将开枝散叶。”
受一如既往地安静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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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也就是攻,但介绍起来是不需要提及名字的,一方面是开国以来有且只有这一位皇帝亲授的上将,剩下的则是因为单纯的不敢。
没人会不畏惧一个年纪轻轻就在前线将敌人赶尽杀绝到让人种濒临灭绝的人,没有充斥铜臭的和谈,更没有粉饰和平俘虏,传说攻军靴所踏过的城池,血水蒸腾化雨能将亘古不化的冰山所染红。就
似乎是天生的暴虐与残忍,光是咀嚼名字便能品出一嘴血腥,连与他同气连枝的本国人都不免胆寒。
不是没闲人去揣测攻的婚恋大事,毕竟越是等级高的alpha就越受信息素的裹挟,过度锋利通达的感官将他们的神经时刻推向悬崖边缘,一次没有得到满意抚慰的易感期便会导致全面崩溃,许多媒体都或明或暗的猜测过,攻的种种行为是否正是缺少抚慰的表现。
不过即便如此,和平年代,硬是没有任何一方有给这个大功臣派发omega的举动,皇室没有,教会也没有,说不上是在默默纵容位高权重的攻早日将自己送进坟墓,还是不敢拿珍稀的omega送去当攻手下的一具尸骨。
眼下一张轻飘飘的结果公示,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捆在了一起,其威力不亚于向人群中发射一枚原-子-弹,两个久经讨论的爆点相撞,理所应当引发了全网极度惊恐的核聚变。
官网查看公示的人数次造成服务器瘫痪,无数不可置信的民众纷纷要求重测,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那么巧,攻就是匹配度最高的人呢?
还有更为尖锐的理由:这无异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合理合法地谋杀一位优质的美人。
事实上公示的确是假的,攻跟受的实际匹配度经过N种算法,勉强达到了30%。是那种连初筛都不会进入,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都没有半点可能的数值。
所以民众还是担忧少了,因为跟匹配度最直接相关联的事并不是所谓虚无缥缈的“缘分”,而是omega的信息素是否能高效地对alpha进行满足,说直白点,这就是夫妻生活能不能发生乃至维持的决定性因素。
脸蛋身材声音都只是助兴的配菜,没有这天生的一环,再漂亮的omega也无法挑-逗起他丈夫的兴趣,婚姻必不可能维持。
受家族派给了受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在做一次本金优质却盈利微薄的投资。无论攻出于什么目的将受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这都只是一笔一次性的人情买卖,实际上没人能拦住受被带走,更无人敢关心受婚后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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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最终选在了下周。而早在月前,星网铺天盖地热火朝天的舆论就在被逐渐清算。处理人不知是否是长了教训,手段温和了许多,不断用明星绯闻分散视线,依旧争论不休的悠悠众口就这么被慢悠悠的堵住。
没有重新检测一说,受还是嫁给了攻,尽管是有头有脸的两家人之间的结合,却没有举办婚礼。
倒也是情理之中,估摸着也就是攻突然相中了个乖觉的美人,想弄回家新鲜两天,或者满足一下自己的某些癖好而已。受又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可怜,弄着生个孩子还成,的确没什么大操大办的理由。
想通这一点的旁人看向受的目光复杂,且更加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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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受其实不是在婚礼上才第一次跟攻见面的。
当然,真正的第一次还是在爱国教育的课堂上,老师向他们展示自开国以来,对帝国做出卓越贡献的功臣们,攻是其中唯一还活着的,而且还算年轻,并且格外英俊,是那种很符合对军人,对高级alpha想象的外貌。
受太笨了,学这种强制开设的义务文化课都显得略有吃力,但他就是很认真,其他同学对没考试的课都打马虎眼,就受会坐直身体,庄严肃穆的把这些伟大的人一笔一划的记在笔记上。
以往,课程中但凡提到一位alpha,无论已婚未婚,是死是活,老师都会在末尾鼓励大家一定要将嫁给这样的丈夫当作目标与目标。
唯独介绍完攻,老师停顿了一下,转身流畅的说了结语:“帝国是来之不易的,所以我们更要通过生育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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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的记性自然也属于比较差的那种,因此在那节课过后,他独自前往教学楼后的实验室为自己的档案做最后一次完善时,一时间能把脱下军装的攻跟投影里的对上号。
他过了个转角,却猝不及防跟迎面一堵坚硬的墙撞了个满怀。受捂着酸痛的鼻尖就要顺着惯性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到半途却被捏着手腕,一股巨力硬是把整个人拉了回来。
“对不起.....”
痛感在情绪上的反馈对受来讲也会比常人慢半拍,他呆了两秒眼眶才慢慢红了,鼻腔因为磕碰酸溜溜的想哭,几缕碎发弱柳扶风的站在脸上,丝毫不关心戒备森严的omgea学院为什么会出现一名alpha,道过歉就想溜边走掉。
意外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攻松开手,没什么表情的后撤一步,却正好堵住受的去路,向一旁偏过头:“就是他?”
受这才发现攻的斜后方正开着门,看不清里面具体是什么,头发斑白的老人探出半边身子,推了推眼镜:“哦,是采采啊——不做检测,是不是还不知道呢。”后半句是对攻说的。
受抿着淡红的唇,乖巧鞠躬:“院长。”
他本来就是误闯的路人,解释清来意后便被放行,临走前他不小心跟攻又对视上一眼,普普通通的黑色瞳孔,却让人没由来的浑身发毛,受哆嗦了下,耳边是院长老迈的尾音:“别再拖了,结果出来就选最合适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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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后来猜测,也许就是那么巧合,自己就是那个“最合适的”,能帮助攻治疗什么病缓解什么痛苦。这个合适未必指的是信息素,具体是哪里他也不懂,但总之是有合适的地方。
受不伤心,他很习惯被当工具使用了,再说也没什么不好,有了男人,受身份就成功变成了妻子,有了一个需要他去经营维护的“家”。
等再生个孩子出来就可以当母亲了,余生就可以相夫教子,实现贤妻良母的终极目标。
况且,相处下来,受发现攻好像也不是像外人说的那么无所不能到可止小儿夜啼。
在涉及到那方面的事情上攻甚至还不如他懂得多。
回家的头一晚只是抱着他,炙热的掌心隔着睡衣贴在受的后心口,下巴抵在肩窝,鼻尖悬在受白嫩敏感的后颈上,呼出的鼻息让那枚小巧的腺体不安地跳动,挤出阵阵香甜的信息素,畏畏缩缩的等着被打上标记。
他们好像还没正式说过话,跟陌生人无异,可能对丈夫来说跟陌生人做会很放不开。
受只好努力回忆着功课,温柔地引导攻去抚摸他的头,轻声道:“先生....您检查一下我吧。”
受的头发只剪过几回,发梢已经到了肩胛骨的位置,很厚实柔韧的一把,透着洗发露淡淡的香味,此时因为磨蹭的原因变得有几分散乱,铺开在身后。
攻依言抚过圆润的头骨,再到发梢:“为什么留长?”
受诚实道:“老师说这样很适合做把手,alpha都会喜欢。您也应该会喜欢吧?”
攻说:“你可以剪短。”
受愣了下,瞪着眼睛着急,像蹬腿的兔子:“.....您,您可以先试试呀,不用着急下定论的。就是这样,这样可以拉着...唔..”他喜欢自己的头发,不想剪。
丈夫应该是不喜欢在床上聒噪的妻子,受被不由分说的从背后捂住了嘴,压得很紧,只给受宽容般留下了一点换气的余地,手脚也被各自绊住,像张薄饼似的压-在床跟男人的夹缝之中,若不是逸散的发丝,没人能看出中间还条肉馅。
攻贴着他的耳根,呼吸绵长,一字一顿念出受写在档案上的真名:“这么叫你?”
受脖子跟脸憋的跟耳朵一样红,口水都被捂了出来,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唔....嗯嗯....”
“那采采是谁?”攻问,却不放手。
受没想到攻还记得,更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会被突然叫小名,一时间从脚底麻到了天灵盖,眼角硬是被逼出点难为情的湿红。
“.....似,霄....小....名....”
攻耐心地等他说完,点了点他的后颈:“我以后也这么叫吧。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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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上推荐的终身标记姿势其实不是这种,这种是受自己推荐的,的确不太好用,很容易就能让温顺的omega都无法配合,断断续续好几次才勉强完成。
攻大概是觉得头发的确很好,真的不再提起剪头发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本身只是随口一提。不过采采的称呼倒是真的保留了下来。
受又在回忆课本,本能地按照教程,作为妻子去揣测丈夫的一言一行。
匹配度对那方面的影响暂时没看出来.....称呼的话,或许可以理解成对小狗小猫的爱称,毕竟像宠物啊药罐子一类的东西不太方便拥有正式的名字.....好了,分析完毕。
受得不出结论,发了一会儿呆,莫名感觉有点下沉,鼻尖传来熟悉的酸痛,他摸了摸,没等传递到情绪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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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还真的跟攻过起了日子。
攻不常回家,遥远的边域仍然有很多任务亟待完成,回来也是第一时间把受拎回被褥之间磨擦,期间受还被迫也改了称呼,抛却敬称,把先生改成老公。
攻给他带礼物受就乖乖拿着,放在保险柜里,偶尔带他出席什么宴会受也安静地跟在一旁,一但任务结束就远远的躲在人群之外。
受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很有分寸的不去过问,除此之外好像他跟丈夫的联系几乎趋近于零,世界也找不到重合的地方。
平淡如水,毫无激-情,可站在宏观层面,这也何尝不是一种稳定。
如果能一直坚持下去,似乎是很好的,是所有人乐于得见的,受物尽其用的同时,也能为家族带来莫大的恩宠。
但问题是,受没有坚持住。
在丈夫主动厌倦他之前,受却先一步动摇了,他很沮丧,不想要这个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