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跟你们这些天龙人拼了》洛水怜

27、关键

　　于是，当余跃顶着“苏文书”的脸出现在校园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复杂的眼神。
　　有同情，有好奇，有探究，有幸灾乐祸，也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余跃根本不在意，他知道，如果凶手真的是夏婉晴，那么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个开始，真正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
　　最核心的问题是，证据呢？
　　丁小嘉跑过来安慰余跃，他为自己以前只是旁观而道歉。
　　余跃自然不会怪他，安慰地拍拍他的脸。
　　他将书包先放在桌子上，挂链随着动作晃了晃。
　　丁小嘉这才注意到余跃书包上的背包链，用手摸了两下后连连夸赞：“好可爱。”
　　余跃美滋滋的：“可爱吧。”
　　他下意识看了蔺元洲的书包一眼，那里挂着另一个。
　　丁小嘉点点头：“你还挺喜欢这个的，以前就买过，现在又买了一个同系列的。”
　　余跃愣住了，他问：“什么？”
　　“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个东西的？”
　　丁小嘉不明所以，回答道：“就是上学期啊，你不是一直在书包上挂着吗？”
　　余跃猛地站起身，他抓住丁小嘉，有些歇斯底里：“是哪个，这个，还是这个？”
　　丁小嘉吓了一跳，好一会，他才指着蔺元洲的背包链：“这个。”
　　余跃心一沉。
　　轰——
　　他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冷的他脑子都要炸了。
　　那个粉红色的小象挂坠……
　　一个可怕又荒谬的猜测，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
　　蔺元洲察觉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抬起头，眉头微蹙：“怎么了？”
　　宋雅岚说过，在落水前，她听见过小书和一个女生说话，后来她看见夏婉晴找过关荷婷，随后关荷婷就以“笔友”的名义把小书叫了出去。
　　那么，夏婉晴那天“恰好”在楼梯间遇到被泼脏水的自己，递上手帕……真的是偶然吗？
　　还是说，她是在刻意试探这个“失忆的苏文书”，到底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记不记得那条属于小书的挂链……
　　一股寒意如同毒蛇，顺着脊椎缓缓爬上余跃的后颈。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几乎无法呼吸。
　　“苏文书！”
　　丁小嘉试图抓住突然间暴起的余跃，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发疯似的地跑了出去。
　　蔺元洲立刻站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在楼道里，已经没有了余跃的身影。
　　他只好跑下了楼。
　　余跃一口气冲到存放旧物的仓库，他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地点开手机里夏婉晴的照片，将屏幕递到保洁阿姨眼前，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变调：
　　“阿姨！上学期！来找你拿钥匙进仓库找学生卡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她？你看清楚，是不是她？”
　　保洁阿姨被他吓了一跳，凑近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对，就是这姑娘。长得这么俊，我有印象，就是她。”
　　“……”
　　余跃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脚下崩塌。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没有摔倒。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被残酷地证实了。
　　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排查出夏婉晴，是因为她是主持人，而不是演讲的人。
　　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余跃走回高三楼层，却没有回六班，而是径直走向了二班。
　　此时下课铃刚响，他逆着嬉闹的人群，面无表情地走进二班教室。
　　他问第一排的女生：“同学，请问夏婉晴坐在哪里？”
　　那女生以为又是夏婉晴的某个爱慕者，随意指了指靠窗的一个位置：“那边。”
　　“谢谢。”
　　余跃走到那张整洁的课桌前，毫不犹豫地伸手在桌兜里翻找。
　　指尖很快触碰到一个硬物。
　　他拿出来，一个旧的粉红色小象，与夏婉晴现在背包挂着的是一对。
　　就在这时，夏婉晴从洗手间回来，心情颇佳地回到教室，却在看到自己座位上坐着的人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余跃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他抬手，将那对象征着某种隐秘联系的旧背包链，拎到了半空中，轻轻晃了晃。
　　夏婉晴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面如死灰，她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完了。
　　余跃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教室，讲台上，那个代课数学老师还在讲课。
　　“苏文书，蔺元洲呢，他跑出去找你了。”
　　他目光空洞无视了刘文远的话，回到座位坐下了。
　　是她，真的是她，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余跃浑身发冷，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杀小书？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忽然站了起来，径直向门外走去。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证据。
　　“余跃？”刘文远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还没回答我呢，蔺元洲呢？”
　　余跃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刘文远愣住了。
　　丁小嘉也试图拉住他，他一把甩开了对方。
　　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余跃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解释，直接拉开教室门，消失在了走廊里。
　　他现在脑袋乱的要命，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夏婉晴到底为什么要杀小书？他俩有什么过节吗？
　　这一切都是个谜。
　　余跃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校园里乱转，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学校后方那片人工湖边。
　　湖水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波，小书就是从这里，纵身一跃。
　　他以前不敢来，是怕触景生情，而现在，他站在这里，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只需要一点验证。
　　余跃的指尖在通讯录上停留片刻，最终按下了何静怡的名字。
　　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让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电话接通了，一个粗犷的男声震得他耳膜发颤：“喂，谁啊？”
　　余跃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道：“您好，我是学校财务处的，何静怡同学有一笔助学金出了点纰漏，能请她接电话吗？”
　　“助学金？”那边的语气瞬间欣喜起来，“好好好，你等着。妮，找你呢！学校说助学金的事！”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何静怡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迟疑：“你好，请问你是？”
　　“何静怡，是我，余跃。”他的声音压低了些，但语气坚定，“我问你一件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是何静怡明显紧张起来的声音：“什么？”
　　她的话气很轻，几乎像在耳语，显然是不想让旁边的父亲听见。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余跃单刀直入。
　　“你在说什么？”何静怡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跃不给她回避的机会，直接抛出那个名字：“夏婉晴，关于夏婉晴的事。”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何静怡忽然慌乱起来，声音里除了强装镇定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夏婉晴？什么夏婉晴？我不明白……”
　　“别装了，”余跃出奇地冷静，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小书的急救电话，是你打的。”
　　他稍作停顿，让对方消化这个信息，然后抛出了更重的筹码：“警察说，在岸边提取到了一个清晰的女生鞋印。是你吧，何静怡？”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听筒里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何静怡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
　　余跃只是在赌，他一直觉得，何静怡对他似乎有点莫名的愧疚感，否则一个明哲保身的窝囊人，不会冒着让关荷婷不爽的风险来帮他送演讲稿。
　　片刻后，何静怡再次传来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哭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余跃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和缓：“你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何静怡在电话那头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我…我知道两件事。第一件是，苏文书和夏婉晴…她们俩其实认识，而且看上去，好像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不像刚认识的。第二件是…”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夏婉晴…她好像在和高二的那个数学老师…谈恋爱。”
　　“那天第二节课下是全体师生大会，班主任让我去抱作业，我就经过了人工湖，就看见，夏婉晴把你推进水里去了……”
　　余跃努力思考着何静怡说的这些话。
　　第一件事，那对小象背包链足以作为证明。
　　至于夏婉晴与数学老师的恋情，让他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
　　陈天昊说过，第一节课下课，他看见小书是从数学教研室方向走来的。
　　宋雅岚提及，夏婉晴找过关荷婷，而关荷婷又去找了小书——这说明，小书确实是被夏婉晴叫走的。
　　那么，关荷婷呢？她替夏婉晴传话后，会不会出于好奇，跟上去想看个究竟？
　　她或许因此目击了最可怕的一幕：夏婉晴将苏文书推入了水中。所以她才在匆忙逃离时，不慎遗落了自己的学生卡。
　　而何静怡，目睹了一切，惊慌失措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再之后，小书的东西被保洁人员清理，夏婉晴深知苏文书有记日记的习惯，唯恐其中记录的内容暴露两人的关联，于是潜入仓库，拿走了包里所有可能牵连她的物品，包括但不限于那条挂链。
　　至于小书看见了什么，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