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书生女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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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竺青婷最终还是被方小雅半推半就地拉回了那辆房车。
车门再次打开，一股浓重而熟悉的药酒气味扑面而来，冲淡了车内原本清新的香氛。
竺青婷低垂着眼睫，视线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柴云渡依然坐在刚刚的位置，那身古装戏服仍旧半褪着堆在腰间，但上半身已经套上了一件纯黑色的短袖T恤。
柔软的棉质布料紧紧包裹着他挺拔的上身，清晰地勾勒出饱满的胸肌和结实的手臂线条，尤其是上臂的肱二头肌，将袖口撑得满满当当，仿佛随时会撕裂开来。
与方才赤裸的野性不同，此刻的他，在衣衫的遮掩下，更添了几分禁欲的性张力。
竺青婷发现，柴云渡不像秦悠悠偶尔吃瓜后跟她吐槽耍大牌的明星，他不用开小灶吃特别的餐食，也无需助理在一侧小心翼翼伺候用餐。
石宇凡和方小雅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两人很自然地在餐桌两侧的位置坐下。
石宇凡手脚利落地拆着一次性筷子和盒饭的包装，方小雅则一把将还有些僵硬的竺青婷拉过来，按在了柴云渡正对面的座位上。
“青婷姐，快坐快坐！”方小雅热情地将一份打开的盒饭推到她面前，“这家的红烧狮子头可是一绝，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竺青婷接过石宇凡递来的筷子，低声道了谢，便立刻埋下头，专注地盯着自己饭盒里的米饭，仿佛那白米饭上能开出爆米花来。
她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刻意回避着对面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只希望这顿饭能快点结束。
然而，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她散发出的“请勿打扰”信号。
“你们这几天在横店，都去了哪些地方？”柴云渡声音响起，“玩得还开心吗？没累着吧？”他担忧的目光落在竺青婷的后脑勺。
方小雅显然知道不是在问自己，机灵地没有插话，只是在桌下悄悄用手碰了碰竺青婷的胳膊，示意她回答。
竺青婷知道躲不过去，只好慢慢抬起头，目光却依旧有些飘忽，不太敢直接与他对视。
“去了明清宫苑、秦王宫、广州街那边。”她声音不大，“都挺有意思的，小雅很会安排，一天一个景点一点也不累。”
她顿了顿，又补充：“小雅还带我去了你之前拍戏的场景，讲了当时拍摄的一些故事。”说到这里，她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多了钦佩，“结合在剧里看到的那些精彩画面，再听小雅讲述背后的辛苦，感觉更佩服你们演员了。尤其是你……”
说着这些话，她似乎也找到了勇气，能够更坦然地面对他了。
这是她来横店后第一次和他见面。
虽然同处一地，住同一个酒店，但他忙于补拍戏份，两人已有三天未见。
此刻仔细看去，能清晰地看到他眉眼间难以掩饰的疲惫。而他刚刚拉伤的右臂，此刻使用筷子时动作确实有些微的凝滞和不便，虽然他在极力掩饰。
“玩得开心就好。这是我作为演员该做的。”柴云渡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放下筷子，用左手揉了揉依旧不适的右肩，“我听一些现场工作人员说，明天是清明节，所以今天晚上，清明上河图景区会有一个限定的幽冥鬼市主题活动，会有大型的百鬼夜行巡游，还有一些设计巧妙的与npc互动游戏。”他看着竺青婷，询问，“听起来很有趣，要不要一起去玩玩看？”
“啊？鬼市？”竺青婷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感兴趣的光芒，但随即又担忧，“听起来是很有趣，但是，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拍戏？还有你的胳膊……”
“没事。”柴云渡语气轻松，转头对石宇凡安排说，“宇凡，等下你帮我去跟副导演请个假，就说我胳膊拉伤比预想的严重，需要休息半天”
他又看向方小雅，“小雅，你联系一下你关系好的那个化妆师文静，看看她方不方便过来一趟，帮我做个造型，谁也认不出来。我们晚上偷偷去玩。”
“OK，渡哥！”两位助理异口同声地应下，然后体现了高效的行动力。
只有竺青婷心里充满了过意不去。
小雅说过，他当年骨裂都坚持拍完当天戏份才去看医生，如今却要为了陪她去玩而特意请假？
这份心意沉甸甸的，让她既感动又不安。
“柴老师，这不太好吧？为了玩耽误工作，我和小雅自己去就可以了。”她斟酌着词语，想表达自己的顾虑。
“别多想，和你关系不大。”柴云渡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也是真的需要缓一缓。那个关系户演员，今天接连NG，他自己心态已经崩了，状态越来越差。我今天这胳膊就是因为他才伤的，再继续拍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重复NG，效率太低，不如大家都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就是！”石宇凡立刻附和，语气里带着愤懑，“还不如之前那个出事儿的演员，虽然吸毒罪不可赦，但至少打戏漂亮利落，直接换脸大家都省事。现在这个，真是……”
“好啦，我已经跟文静说好了，她四点多会直接到酒店来找我们。”方小雅晃了晃手机。
见他们三人都是一副支持的态度，竺青婷也知道自己再纠结就显得矫情了，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
一行人很快用完午餐，便驱车返回酒店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的特别行动。
下午四点半，化妆师蔡文静拖着她的化妆箱出现在了柴云渡的套房客厅。
方小雅也带着下午出门采购的古装戏服和竺青婷来做造型。
蔡文静的化妆术堪称魔法。
她将柴云渡脸色用粉底打得苍白无比，嘴唇也失了血色，将那对英气的眉毛修饰的略微下垂显得文弱，眼周用深色眼影营造出青黑阴影，脸上用色笔画了如同伤口一样的红色裂纹，活脱脱就是一个从聊斋志异里走出来的，手无缚鸡之力，散发着阴郁气息的落魄书生。
“我的天……文静姐，你这手艺绝了！”竺青婷第一次见这种整容式的化妆术，啧啧称奇，“这走出去，绝对没人能认出你是柴云渡！”
柴云渡对着镜子看了看，也很满意，压着嗓子，用一股子文绉绉又带着点虚弱的腔调说：“竺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接着，蔡文静开始为竺青婷做造型。她选择了一个中式恐怖的新娘形象。但不是活生生的新娘，而是已然香消玉殒，却因执念不散、身着大红嫁衣的女鬼。
同样是打了极其白皙的底妆，不涂腮红，嘴唇被化成了饱满却毫无生气的暗红色，最点睛之笔在于眼部，用深红与黑色眼影层层晕染，勾勒出上扬的眼线，眼神流转间，自带一股哀怨与凄美。
接着还带上了不是很压后脑勺，轻便的古式发髻，戴上华丽的金色凤冠和红色珠翠。
两人一个换上做工精致、刺绣繁复的大红色嫁衣，一个换上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青色书生袍。
一红一青，一艳一素，一个凄美绝伦，一个文弱阴郁，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对阴阳两隔、人鬼殊途的苦命恋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景区内的百鬼夜行巡游即将开始。
因为变装效果实在太好，柴云渡居然跟竺青婷说，“小雅和宇凡粉丝都认识，一起活动容易暴露。我的车也可能被粉丝认出来。稳妥起见，我们单独打车过去。”
于是，“落魄书生”与“女鬼新娘”单独坐上了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前往景点。
一起坐在网约车略显狭窄的后座上，竺青婷还能闻到身边人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药酒味。
车辆行驶中，柴云渡忽然微微倾身，凑到竺青婷耳边。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刻意压低的，带着磁性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朵，如同情人间的私语。
“别紧张，放松点，今晚……就当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的靠近和话语，让竺青婷的心狂跳起来。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彻底黑透，清明上河图景区在夜晚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原本古色古香的街道亮起了幽绿色的灯笼，随处可见各色奇装异服的妖魔鬼怪NPC。
很多游客们也做了各式各样的恐怖或古风造型，融入其中，光怪陆离，仿佛真的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柴云渡和竺青婷混在人群中，竟一点也不显突兀。
他们跟着百鬼夜行的队伍缓缓前行，看着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狐妖蛇精等经典鬼怪形象从身边经过，气氛渲染得十分到位。
一圈巡游结束，NPC没有散去，而是化身成集市中央各个摊位的摊主，吆喝招揽着游客互动玩游戏。
通过参与游戏可以获取纸质的面额不一的“片酬”，最终能到“银庄”兑换小礼物。
竺青婷下意识的把身边人当成了小雅，习惯又自然的挽上了对方胳膊，想拉人去人少的摊位玩游戏。
一拉之下，竟没拉动。
她愕然回头，看着对方含笑的眼眸，这才猛地惊醒，这不是小雅，是柴云渡！
尴尬与羞涩瞬间席卷而来，她像被烫到一般，立刻想要抽回手。
然而，一只滚烫的大手比她更快，精准地覆上了她想要退缩的手，将她轻轻握住。
“别松。”他低声说，“今晚，我们不妨就根据这身造型，真实演绎一番。”
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带来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我们是一对迫于封建世俗压力，不得不私奔的苦命鸳鸯，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书生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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