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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跳海自杀 ...

  •   当“裴自炎跳海自杀”的消息通过电话传到江觉清耳中时,他正在为裴自炎挑选能驱散黑暗的小夜灯。

      江觉清记得裴自炎因为那次全网黑后,一直都怕黑,他记得裴自炎蜷缩在角落发抖的模样,他想把全世界的温柔都捧到他面前。

      可那“裴自炎跳海自杀”的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脏,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江觉清手里的小夜灯“啪”的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玻璃渣溅到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道细密的伤口。

      可江觉清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心脏的位置空了一大块,冷风呼啸着往心脏空缺处灌,就像他此刻轰然崩塌的世界。

      “你说什么?!”江觉清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抽搐。

      “不!不.......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是不是!阿炎他那么怕疼,他不会的!他不会的!”江觉清说到后面,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江觉清挂掉电话,疯了似的冲出了商店,驱车赶往裴自炎自杀的那片海域。

      车窗外秀丽的风景飞速倒退,可江觉清却觉得这每一秒、每一秒都像是过一个世纪般无比漫长。

      江觉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头脑发昏,喉头涌上浓烈的腥甜。

      江觉清一遍又一遍的拨打者裴自炎的电话,无论江觉清打多少遍,在他耳畔响起的只是听筒里冷冰冰的机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段机械音,像魔咒一样反复回响在江觉清耳畔,将他仅存的那一丝希望一点点到碾碎。

      当江觉清赶到海边时,天已经黑了,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逝去的人默哀。

      江觉清跌跌撞撞地冲下车,不顾周围人的阻拦,疯了似的在沙滩上奔跑、呼喊:“阿炎!裴自炎!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啊!裴自炎!”

      江觉清的声音嘶哑得近乎破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泪水混合着咸腥的海风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江觉清他不相信裴自炎会自杀!

      直到江觉清看到那具被打捞上来浑身冰冷到僵硬的躯体,江觉清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熟悉的轮廓此刻毫无生气,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漂亮的桃花眼紧紧闭着。

      裴自炎身上还穿着江觉清送他的那件薄外套,此刻却被海水泡得沉重,贴在单薄的身体上,更显得他瘦骨嶙峋。

      “阿炎......”江觉清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跌跌撞撞的跪倒在沙滩上,膝盖重重砸在粗糙的沙粒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觉清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及的是刺骨的冰凉,那熟悉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要将他淹没,江觉清一把将裴自炎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紧紧的、用力的抱着,仿佛这样就能将裴自炎冰冷僵硬的躯体慢慢回温,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裴自炎的离开。

      江觉得的颤抖着手指抚过裴自炎苍白的脸颊,抚过他紧闭的双眼,抚过他眼角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可怀里的人始终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阿炎,你怎么能丢下我……”江觉清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砸在裴自炎冰冷的脸上,浸湿了他的衣衫。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爱琴海的日出,说好要熬过所有难关,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江觉得抱着裴自炎的僵硬的尸体,一遍遍地呢喃,一遍遍地呼唤,可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回应,连一丝呼吸的温热都没有。

      悲痛与悔恨像无数把尖刃,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江觉清的指尖抵着眉心,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过往,此刻正像潮水般将他裹挟,每一个细节都锋利如刀,割得他体无完肤。

      江觉清想起裴自炎全网黑时的狼狈,想起裴自炎全网黑最惨烈的那段日子,铺天盖地的谩骂、恶意P图的羞辱、断章取义的抹黑,将那个原本眉眼带光的人逼得褪去所有棱角。

      江觉清记得在昏暗的公寓里,裴自炎蜷缩在沙发角落,宽大的卫衣罩着单薄的身躯,双手死死抓着膝盖,声音破碎得不成样 。

      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盛满了化不开的绝望,仿佛坠入深渊的孤魂,连求救都带着怯懦。

      他更想起裴自炎眼底深藏的自卑与不安,那是无论多少鲜花掌声都无法驱散的阴霾。

      明明是万众瞩目的演员,明明站在聚光灯下时时如此从容坦荡,可私下里,他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自己不够好,生怕被人轻易抛弃。

      江觉清无数次在深夜懊悔,那时的自己为何那样迟钝,没能早点读懂他笑容背后的脆弱,没能看穿他故作坚强下的伤痕累累,更没能在他最需要支撑的时候,牢牢握住裴自炎的手,将他护在身后。

      记忆突然定格在某个雨夜,窗外雨声淅沥,裴自炎坐在地毯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声音低得像叹息:“觉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那时的江觉清只当是他拍戏累了,或是情侣之间的情趣、打闹。

      江觉清只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放得极软:“不会。”

      江觉清自以为这两个字足以安抚裴自炎内心的所有不安,以为这只是情侣间寻常的撒娇说笑,却没看见裴自炎听完他的话后,睫毛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与惶恐,像被风吹灭的烛火,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只有裴自炎自己知道,那时心头涌起的,是更深的惶恐与不安。

      裴自炎惶恐自己的疑虑会被嫌弃,惶恐这份小心翼翼的爱终究会被辜负,可他不敢说透,只能将所有担忧咽进肚子里。

      而江觉清,竟迟钝的错过了所有信号,丝毫没有察觉到裴自炎的负面情绪。

      直到如今回想起来,那声带着试探的问话,那瞬间黯淡的眼神,都化作最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裴自炎走后,江觉清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麻木的处理完所有后事。

      签字、告别、送走前来吊唁的亲友,每一个动作都机械而冰冷,仿佛在处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直到空旷的房子只剩下江觉清他一个人,那些被强行压下的情绪才彻底决堤。

      江觉清蜷缩在裴自炎曾经最爱的沙发角落,抱着他留下的抱枕,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日子在浑浑噩噩中一天天过去,直到某天,江觉清终于想清楚后面的日子该如何选择。

      在整理裴自炎的遗物时,在书柜最底层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封面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是被主人珍藏了许久。

      若不是江觉清突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件往事,恐怕到死,他永远也找不到这个被藏得如此之深的秘密。

      日记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糖纸,江觉清看到那张糖纸,先是疑惑,毫无头绪。

      于是,江觉清小心翼翼翻开了裴自炎的日记本,窥探他内心最深处。

      翻开泛黄的纸页,文字如同犀利的眼神直击江觉清的内心。

      一页页翻下去,江觉清的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

      江觉清终于知道,那个他捧在手心、疼入骨髓的爱人,就是当年那个被他随手救赎的脏小孩。

      江觉清终于知道,裴自炎那些小心翼翼的温柔、深入骨髓的自卑,都源于那场刻骨铭心的相遇。

      江觉清终于知道,那句藏了十几年的“谢谢”,和那句从未说出口的“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成了裴自炎一辈子的执念与枷锁。

      日记本中的内容字字诛心。

      纸页上的字迹从稚嫩颤抖到后来的工整却带着无力,记录着一个被拐小孩的恐惧与绝望。

      “今天他们又打我了,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爹爹、妈咪,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我好疼,好饿,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我还能不能见到爹爹、妈咪了。”

      ........

      裴自炎逃离了魔窟,遇到了江觉清。

      “我终于跑出来了,但是别人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我想问他们警察局在哪里,可是,他们都嫌弃我脏,不愿意让我靠近他们。”

      “我躲在垃圾桶后面,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爹爹、妈咪抱,我也好想回家。”

      “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哥哥,他好温柔啊,他竟然一点都不嫌弃我!给我擦脸,还送我一颗奶糖!那颗甜甜的,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最好吃的糖!他就是天使!不仅如此,他还告诉了我警察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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