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茵青青》xxBanban

37、第 37 章

　　第37章不知道成都的天气好不好，虞茵好不好？
　　十月进入尾声，花颂正式迎来十一月。十一月阴雨连绵，分不清到底是雾还是雨，走在路上头发都要被阴湿，明明是适合睡觉的好天气，但可悲的牛马还是要继续工作。花颂新城种的都是玉兰树，现在光华的叶子显示出亮棕色，虞茵偶尔去酒吧逛逛，谁知道那天居然又碰到了成领和他的新婚妻子，他的妻子叫玉芝，肚子已经显怀了。
　　两个人回来是为了奔丧，玉芝很小的一个，见了面很腼腆地叫“茵茵姐。”

　　下午回了家，虞茵在家门口碰到了夏一帆，理都没理他就进了屋。夏一帆在蹲着剥毛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虞茵回了二楼。
　　这是生气了。

　　她腿不方便之后一直和夏一帆住在小院，只有偶尔发脾气才搬回去，夏一帆琢磨着，这是谁又惹到她了。虞茵的腿好了不少，剩下一条疤，夏一帆拿着祛疤膏上了楼。
　　夏一帆推开门，虞茵就坐在床上，直愣愣的，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口处，夏一帆仔细一看，隐约有哭的样子。

　　“怎么了，谁惹你了？”夏一帆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虞茵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泪，她撇向他，问：“你给了徐洁儿一笔钱？”

　　夏一帆一滞，脸上的惊讶无处藏匿。虞茵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特别绝望。看来玉芝说的是真的，她垂下眼睑，眼泪簌簌落下。
　　“她……确实向我借了一笔钱，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想多。”

　　虞茵看着自己的脚尖，这几个月的她像个笑话。她不难猜想玉芝告诉她夏一帆通过成领当中间人给徐洁儿十万块的小动作有什么含义，她本来是不信的，可是玉芝拿出来成领的银行流水，备注那一栏写的是工程欠款。是夏一帆“欠”徐洁儿的钱，根本不是借条，他也没想要拿回来。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他做的蹑手蹑脚，通过成领一个还不够，还托了做中介的朋友帮徐洁儿找了套房子，她要正式离婚了。
　　上次的那段录音没有被用上，她老公那个蠢货也要脸，章辉阳没有作为证据使用，况且也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徐洁儿铁了心要离婚，只是上次的律师不给力，她也没钱请其他律师，只好找夏一帆借钱。

　　夏一帆的账户和密码虞茵都知道，但是她不管钱，夏一帆自己赚的辛苦钱，虞茵不插手。夏一帆做这一道防线，没必要。

　　“是吗？”虞茵心如死灰，颓败地看了他一眼。

　　“我再最后问一遍，你跟不跟我走？”虞茵脸色惨淡，她只问这最后一遍，虞茵从来没有这么喜欢狗一个人，这个人把她的心肝当成驴肝肺。
　　夏一帆梗着脖子，道不出一句话，虞茵顿感无力，她不能接受这么久了，夏一帆还没有真正爱上自己，而她更恨的夏一帆居然已经为了其他人做过这种决定。玉芝说，本来成领和夏一帆之前都在贵阳学厨师，而且都做得不错，这才认识了玉芝。
　　“当时一帆和徐洁儿都已经好了蛮久了，徐洁儿的母亲病危，一帆把所有的钱都打给了她，本来两个人也说留在贵阳的，我们本来都打算好了，一帆把准备买房子的钱拿给了她，自己也跟着回去了，然后就是再也没有出来。”
　　玉芝后来听说徐洁儿嫁给了别人还有些可惜，夏一帆什么都没有得到，玉芝更替他难过。
　　“幸好遇到了你，茵茵姐，听说一帆对你很喜欢，希望你们一直很好。”

　　玉芝小小的脸蛋上泛着红晕，脸色有些黑，但看着是个踏实的。虞茵当时不知道自己笑了没，只记得自己走的很狼狈。
　　虞茵在求学这一路上，一直很顺利。所以她难免骄傲和自负，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赢得世间的所有精彩；她长得漂亮，所以一路上送花者不计其数，虞茵既不爱花，也不爱男人，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可男人比得上金光闪闪的前途吗，虞茵不在乎。所以当这一切都被一刹那摧毁的时候，虞茵一下子没有了支点，她嫉妒又茫然，最后她碰上了夏一帆，把他当成了下一场胜负。
　　可爱里没有胜负，只有是否甘愿。

　　虞茵自问后悔吗？虞茵从不后悔。
　　这场追逐预备追逐，甘愿与牺牲中，虞茵重新获得了自由。

　　“算了。”虞茵说。

　　夏一帆找不到虞茵去了哪里，他去了酒吧，去了崔爱婷的家，问了张子萱，他们都不知道。虞茵什么也没说，消失了三天。终于到了第四天早上，虞茵回来了。夏一帆不敢乱说话，看着虞茵上了楼，楼上传来收拾地声音，夏一帆扒着楼梯看，很快虞茵便背了包下来。
　　“最近冷了，我去住酒店。”
　　是了，二楼没有空调，夏一帆的屋子也没有，只有个烤火炉。夏一帆抓掉是借口，可他还是准备买个空调。
　　“那我送你。”
　　虞茵走到门口了，夏一帆才想起来跟她说话。虞茵回头看他，皱着眉摇头。
　　夏一帆便又无话了。

　　夏一帆立马下单了空调，给虞茵拍了照发过去：「我装了空调，暖和的。」
　　虞茵：「不了，装你屋。」

　　夏一帆拿着手机，一脸严肃，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虞茵说话了，虞茵冷冰冰的，夏一帆知道她生气了，但是针对十万块的事儿，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欲盖弥彰后，虞茵更加生气了，这次的生气掺杂着对他的失望。夏一帆从她的眼睛里看的出来。
　　日子一天天冷起来，夏一帆抱着空调等不回来虞茵，知道了她住的酒店是那家他们夏天去游泳的店，夏一帆工作完了就去酒店楼下转悠。但是没有一次碰的上她，夏一帆知道她心存芥蒂，他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始终对徐洁儿有愧疚，他本不想骗虞茵的，可是上次他们两个人闹得很僵，如果虞茵知道，他担心事情变得更糟糕。

　　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虞茵回家了。在一个阴沉地中午，夏一帆见到她很高兴，可当时人太多了，他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夏一帆看着虞茵上了楼，忽然想起来空调遥控器还在一楼，他又赶快送上去，虞茵应声开门，夏一帆没来得及说一个字，虞茵拿到遥控器之后就关了门。
　　他碰了一鼻子灰，又下楼去忙，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帮工的阿姨工作完也走了，夏一帆开始准备两个人的晚饭。有人敲门的时候，夏一帆还以为是幻听，凑过去才发现是快递员，他以为是虞茵点的外卖，但是一看，快递送的是一大堆纸壳。
　　“你的外卖。”
　　夏一帆接过来，“纸壳吗？”
　　快递员很忙，虞茵听声下了楼，“哦，我的。”

　　夏一帆这才觉得不对劲，纸壳都是全新的，送来的还有胶带。虞茵准备离开了。
　　“你要走了吗？”夏一帆焦急地抬头看她，虞茵若有所思地看过来，“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我有更好的生活以及更适合的爱人，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夏一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瞬间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正在做什么。等到锅里的水漫出来，夏一帆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关掉火，跑上楼，虞茵正在把东西打包装箱，夏一帆内心那股拧巴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么着急吗，先吃饭吧。”
　　虞茵没看他，摇头，“不了。”

　　她反应冷淡，正如她对待其他任意一个陌生人。夏一帆吸吸鼻子，虞茵看向他，夏一帆没哭，就是刚才切洋葱不舒服，虞茵收回视线，平静地脸上都是决绝。
　　“我待会帮你收，先吃饭吧。”
　　“我吃过了，你出去吧。”虞茵撇他一眼，之后再没看他。

　　夏一帆不走，虞茵的空调被站在门口的他稀释掉半分，虞茵无奈：“那你能不能把门关上？”
　　夏一帆应道，他坐下来，帮她叠衣服。虞茵的衣服没有多少，而且都是夏天的，很容易就收完了。

　　“什么时候走。”
　　夏一帆抱着她经常穿的那件冲锋衣，不想放在箱里子。
　　“明天。”

　　夏一帆怔住，“几点？”
　　虞茵开始不耐烦：“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使劲扒拉着那件冲锋衣，扣着外壳，他有些失语，胸口好像是被一团棉线堵住，他道：“我去送你。”
　　“不必。”

　　事情发展地也太快了，昨天还在花颂，今天也在花颂，可明天她就走了，之后那可真就远隔千山万水了。
　　“几点的……飞机吗还是高铁？”夏一帆抱着衣服，怎么也不撒手，“我送你。”他坚持。

　　虞茵“啪”地把手里的东西丢在箱子里，她忍无可忍，“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夏一帆想送送她。

　　“你送我一段又能如何？”能送一辈子吗？
　　夏一帆回答不上来。虞茵：“出去！”

　　夏一帆看着虞茵把自己屋里的衣服也收走了，很快打包好之后开始把箱子往下搬，虞茵不说让帮忙，夏一帆看着她搬的太重，自觉帮她拿下来。很开来了个顺丰快递，把箱子拉走之后，一楼瞬间就空了，那时正好是晚上八点，虞茵没有说自己几点的票。

　　虞茵去哪里，夏一帆便跟着她，她最后把自己的粉色保温杯也拿走了，空荡荡的橱柜里，只剩下他自己的那个灰色保温杯，夏一帆不常用，怕油怕烟把保温杯弄坏，他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平时只拿着自己的富光塑料杯，上面的帆船早就不见踪迹了。

　　她房间的灯很早就熄灭了，夏一帆在院子里远远看着，心想要不就跟着她一起走吧，以后的生活也未必很难过，他实在不舍得虞茵。在院子里，他一站就是一晚上，更深露重后他回屋换了件外套，再出来，虞茵的屋子灯已经亮了。
　　凌晨四点十五分。

　　亮了会很快熄灭，虞茵的脚步声轻轻的，她从院子的后门离开的，卷帘门的声音很大，她并不想打扰夏一帆。早上有些懵懵的小雨，虞茵穿着那件冲锋衣，站在雨幕里。她站在路边等车，夏一帆藏在树后看她，她上了车，夏一帆才骑着摩托车一路尾随。
　　他跟的不远不近，不知道虞茵是否发现。凌晨的车流很少，夏一帆被薄薄的细雨打湿羽绒服，镜片上是一层又一层的雨幕。

　　就他妈这样好了，跟着她去成都，要么就现在到了下一个路口把她拦下来，让她留着花颂，他能保证之后家务一点都不让她做，他保证他能做到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他们生一个娃娃，就像虞茵说的，叫青青……
　　虞茵去的是高铁站，夏一帆看着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玻璃门口。

　　夏一帆到了家，已经是八点了。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虞茵完完全全地走了。

　　他梦游似的去了二楼，小小的房间里又冷冷清清，虞茵把遥控器放在床上，旁边是一件藏青色的羽绒服，他刚来的时候虞茵借他的。虞茵现在专门挑了出来，还给他，好像把这几个月的感情一样，挖出来，还给他。

　　她谁也不欠，也不欠自己。

　　夏一帆摸上那件羽绒服，羽绒服上瞬间多了几个深色的点。他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快到元旦节，已经到了深冬，夏一帆还是早上卖糯米饭，中午做快餐，他的生活一成不变。徐洁儿开始打离婚关系，过来问过他钱的事，夏一帆只道他并不知晓。刚才的帮工嬢嬢帮着打扫、整理、洗碗快。也就是元旦那天，嬢嬢忽然在最上面的橱柜里找到一副手套，手套外面绑了层包装袋，写了个纸条。
　　嬢嬢怕弄坏了东西，又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放着副手套：“哎呦！我不小心拆了，这是不是你的手套啊？”

　　粉色毛绒的，带着黄色的边，夏一帆不会买这种的，可能是虞茵留下的。可是在橱柜里，不太可能，嬢嬢拿过来包装纸，上面清晰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夏一帆好像看到了虞茵初见时的声音，他仔仔细细把手套翻来覆去，手套里面是黑线，虞茵自己打的，还织了双层的。怪不得她腿受伤的时候经常在屋里睡觉，怪不得，怪不得……
　　手套似乎还保留着虞茵的味道，她在十月初就开始编织，不知道用了多久才弄好，而夏一帆又是快翻了年份才找到，如果他一辈子没有发现呢，没有发现虞茵送给了他 25 岁的生日礼物……

　　虞茵她总是这样，只要喜欢，只要甘愿，她不计回报。
　　2024 年了，不知道成都的天气好不好，虞茵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