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囚笼》簪花碌行

15、第 15 章

　　夜市里，街边小贩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各种食物的气味扑面袭来，络绎不绝的人流让这一切都充满了烟火气。

　　而沈绥言和琚然也不巧是其中一员。

　　只是人一旦多了就难免会产生肢体接触，沈绥言一会儿往这儿侧身，一会儿往那儿侧身，几个来回之后，其实心里已经后悔来这儿了。

　　正当他满心烦躁地想跳到人群之外时，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了肩膀，然后还被迫往对方身边靠近了些。

　　沈绥言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停住了原地。琚然见他停下，问道：“怎么了？”

　　沈绥言听着那近在咫尺的声音，心里诡异地松了一口气，随后连着身体也放松了一些。但下一秒，他将琚然的手甩开，硬邦邦地说：“谁让你揽我肩了?”

　　琚然好不无辜地说：“我是看人太多了，怕你磕着碰着，好心照顾一下，你当成什么了。”

　　沈绥言眼神飘忽地咬了咬唇：“谁要你照顾，自作多情。”

　　说完，沈绥言率先朝前走去，将琚然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琚然站在原地，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与众不同的身影，笑道：“还是喜欢口是心非啊。”

　　随后他大步追上沈绥言，说：“我饿了，你呢？”

　　沈绥言白了他一眼，说：“已经吃过晚饭了。”

　　琚然想想也是，笑道：“可是我没吃，我现在快饿死了。”

　　沈绥言：“自己不吃怪谁?”

　　琚然理直气壮地说：“怪你。”

　　沈绥言也是听笑了，他转头看着琚然，问：“你有病吗，你不吃饭赖我?”

　　琚然神情认真地分析：“我之所以没吃饭是因为没胃口吃不下，之所以没胃口吃不下是因为你当时不理我，之所以你不理我是因为你生气了，所以我没吃饭怪你。”

　　沈绥言听完后一抹额头，就差把无语挂在脸上了，随后他反击道：“照你这么说，我之所以不理你，难道不是你的错?所以你才是最终源头，别赖我身上，我不欠你。”

　　琚然：“哦，那你陪我吃饭吧。”

　　沈绥言瞬间炸毛：“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琚然：“听了，就是你不欠我嘛。”

　　“所以我陪你吃什么饭？！”

　　“还人情啊，上次我可是帮你挨了一顿毒打，你看看，我手上的伤都没有好呢。”

　　沈绥言憋着一股气停下脚步，然后瞪着琚然说：“我上次就说了，那是你自己非要帮的，和我没关系。”

　　琚然无奈地点头：“行，那我去找蒋申吃饭，正好叙叙旧。”

　　琚然正意欲打算转身离开，但却被沈绥言连忙拽住了胳膊，他故作惊讶地回头：“言哥你又不陪我吃饭，又不让我去找蒋申叙旧，什么意思啊？”

　　沈绥言沉着眸子，拽着琚然胳膊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他说：“你和蒋申只是叙旧?”

　　琚然：“对，叙旧，我肯定不会和他聊你的事，也不会和他聊你和鹿熹阳的事，更不会和他说……”

　　“行了。”沈绥言出声打断道，“你赢了。”

　　琚然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沈绥言幽怨地瞥了一眼琚然，问道：“吃什么，快说。”

　　琚然仰头想了想，说：“去面馆吧，我想吃我外婆做的面了。”

　　沈绥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正人是跟着琚然去了花计面馆。

　　面馆依旧和沈绥言记忆中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面馆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花奶奶原本正在擦桌子，抬头看见沈绥言和琚然一起走进门，还愣了好一会儿。

　　“外婆，我要饿死了～”琚然冲到花奶奶身边抱着她的腰说。

　　花奶奶笑着问：“没吃晚饭啊？”

　　琚然：“唉，想着我外婆这一口的吃的呢，所以晚饭都吃不下，这不一放学就立马回来了。”

　　沈绥言嘀咕道：“睁眼说瞎话。”

　　花奶奶：“这小嘴说的，平时可没有见你有份心。”

　　“怎么没有，肯定是外婆没有仔细观察，忽略了我的一份真心～”

　　花奶奶将琚然从自己身上薅下，然后乐呵呵地说：“别贫了，我给你做面去。”

　　琚然顿时喜笑颜开地给花奶奶送了一个飞吻：“外婆我爱你！”

　　沈绥言看着在家人面前如此不一样的琚然，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而花奶奶一步一摇地笑着，然后路过沈绥言身边时，她突然问道：“小帅哥要不要也要一碗?”

　　沈绥言没料到对方居然会问自己，下意识回道：“不用了，谢谢。”

　　花奶奶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厨房。

　　这边琚然朝沈绥言招手说：“坐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沈绥言坐在了他平时喜欢坐的窗边位置，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却发现夜晚一片漆黑，不免有些愣怔。

　　而琚然坐在沈绥言对面，此时正双手托腮盯着对面的人看，后知后觉的沈绥言回头，问他：“盯着我干嘛？”

　　琚然倒也实诚：“我无聊啊。”

　　沈绥言直接粗暴地说：“无聊你看手机。”

　　这倒是提点了琚然，他连忙打开手机划拉了几下，然后抬头对沈绥言说：“你怎么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沈绥言一愣，有这事吗？他打开手机一看，结果的确在好友申请列表里发现了琚然。

　　哦，他想起来了，琚然给他发好友申请时他还在生气呢，所以根本没打算同意琚然的申请，到后面更是忘了还有这件事。

　　如今提起来，倒不是说尴尬，只能说琚然真的很执着于加他的微信。

　　沈绥言微笑道：“加不加，看我心情吧。”

　　琚然：“你现在心情还不好?”

　　沈绥言：“谁说我心情好了。”

　　琚然任命点头：“行。”

　　说起微信，沈绥言突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微信号?”

　　琚然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沈绥言会问这个问题，一瞬间的慌神后，他摸着鼻子说：“我……我问的蒋申。”

　　沈绥言将信将疑地挑眉，但说实话，找蒋申要他的微信号的确是可行的，找不出毛病。

　　正当此时，花奶奶端着下好的面条出来了，只不过她下的不是一碗面，而是两碗。

　　当花奶奶将热腾腾的面条放在沈绥言面前时，那一刻，他的大脑空白了两秒，不是因为茫然，而是惊讶。

　　花奶奶笑着对沈绥言说：“孩子，正长身体呢，多吃点。”

　　琚然笑着看了沈绥言一眼，然后说：“快吃吧，不然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琚然：“对了外婆，外公和花丫头人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你外公带着小花去老王家里下棋了。”

　　琚然：“哦。”

　　花奶奶笑得眼睛都弯了：“慢点吃，不着急，我去收拾一下厨房。”

　　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琚然早就饿死了，现在吃起面来大有排江倒海之势，而反观沈绥言，就算是吃东西也是优雅至极。

　　所以等琚然暴风席卷完面条时，抬头一看沈绥言的面，才吃了三分之一。

　　琚然：“你吃不下吗？”

　　沈绥言：“这不废话吗？我早就吃过晚饭了。”

　　琚然朝沈绥言伸出一只手，说：“那给我吧，不能浪费。”

　　沈绥言抬头看了看琚然，犹豫了一会儿过后，他突然狡黠一笑，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辣酱罐子，就疯狂地往自己面里加辣酱。

　　琚然忙站起来阻止：“喂，这辣酱真的很辣，别加了，加这么多会死人的！”

　　沈绥言哪里会听琚然的话，把辣酱加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后，他得意地将面条拌好，然后推到了琚然面前。

　　琚然心如死灰：“……有必要这样吗？”

　　沈绥言笑道：“你逼我陪你吃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琚然冲沈绥言竖了个大拇指，说：“你赢了，我心服口服。”

　　沈绥言：“承让～”

　　最后琚然还是含着泪吃下了这碗面条，就是吃完后他猛喝了几大杯水。

　　这时，沈绥言突然说：“我走了。”

　　琚然刚从厕所回来呢，他惊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已经很晚了。”

　　这倒也是，面馆里此时早就没了客人，就连花老头也带着睡着的小花回来了。

　　琚然：“哦。”

　　沈绥言正想转身离开，琚然又开口说：“要不我送送你?”

　　沈绥言：“为什么要送?”

　　琚然抓了抓头发，然后煞有介事地说：“外面这巷子没灯，我怕你摔着。”

　　沈绥言闻言一笑：“你还不如说我怕黑呢。”

　　“哈哈哈，”琚然干笑了几声过后，又问道，“真的不要我送吗？”

　　沈绥言坚定地说：“不需要。”

　　说完，沈绥言大手一挥就离开了花记面馆。

　　沈绥言本来应该打车回家，但他今天难得的想走走路，于是他打算先走一段路再打车。

　　他沿着街道走，越走人越是少，连开着的店面也所剩无几，只有街边的路灯还在坚持不懈地照明。

　　突然，沈绥言在经过一个巷子口时，蓦地停住了脚步，只因巷子里传出女生的骂声和笑声，连同巴掌和肢体碰撞声一起，在风里混响。

　　而这些声音，沈绥言再熟悉不过。

　　“走吧走吧，别看了。”一道喑哑的声音从一旁的黑暗传出。

　　沈绥台一惊，而后他才注意到，原来暗处的地上躺着个男人，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浑身酒气，身边还滚着好几个酒瓶。

　　沈绥言：“为什么要我走？”

　　躺在地上的男人沉沉笑了几声，他哑声道：“不走做什么，你又管不了。”

　　沈绥言垂眸，无波无澜地看着男人道：“那你呢。”

　　“我？我连自己都管不了，哪有闲工夫管别人呢。”

　　“快走吧。”男人叹息着又说。

　　沈绥言对男人的话置若罔闻，他站在巷子口，看见路灯的光亮倾泻进阴暗潮湿的巷子，也倾泻在一个女孩青紫的脸上。

　　明暗半错的巷子里，孟新雨被三个同校女生摁着跪在了青石板上，而她面前站着另外一个女生。

　　女生站在孟新雨面前，冷笑一声后，她弯腰扬手甩了孟新雨一个大巴掌，孟新雨顿时被扇得身子歪倒，左脸肿起。然而下一秒，恶笑着的女生用力扯住孟新雨的头发，一把抓她的身子扯正，然后强迫她仰起头。

　　女生冲孟新雨狰狞一笑：“想跑啊？”

　　孟新雨被迫仰起头和女生对视，但她眼里满是倔强和不甘。

　　女生似乎被这种眼神激到，于是她恶狠狠地瞪着孟新雨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孟新雨：“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徐娜，你的画就是抄袭得来的。”

　　徐娜一怔，而后她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紧接着她站起身后退几步，直接狠厉地一脚踹在孟新雨小腹上。

　　她闷哼一声，强忍着腹中疼痛，在后面的女生摁压下，这才不重下狼狈倒地，但她的身子却因疼痛而下意识弯了腰，像是为了自我保护而蜷缩的鸟类。

　　然而下一秒，身后那些摁着她的女生，纷纷拽起她的头发，强制她直起了腰杆，而徐娜则缓缓蹲在了她面前。

　　徐娜看着孟新雨，眼里没有求饶，只有对徐娜的可怜，她无力地说：“你就……自欺欺人吧。”

　　徐娜抓狂道：“我那不是抄袭，是借鉴，借鉴你懂吗，是艺术之间的交流！而你，居然敢说我抄袭，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对我的伤害有多大！”

　　孟新雨：“对不起啊，我始终不觉得，我说了句实话能有什么错。”

　　徐娜听后气极反笑，她指着孟新雨身后的那些人说：“你们愣着干嘛，都给我动起来教训她呀！”

　　孟新雨身后的那三个女生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正打算对孟新雨动手之际，孟新雨反而趁她们松手的间隙猛然起身，一手撞开了毫无防备的三人，而后她就近捡了根不知道谁落下的木棍，转身用木棍指着对面四人。

　　徐娜一时震惊，随即她指着那三个女生骂道：“废物！全部都是废物！！”

　　孟新雨拎着木棍直指徐娜，冷声说：“徐娜，适可而止吧，你就算堵住了我的嘴，也还会有人发现你抄袭的事实，你堵不住所有人的口。”

　　徐娜脸色更差了，她喃喃自语地说：“你懂什么，这个奖我一定要拿。”

　　随后徐娜转头瞪着那三个女生，厉声说：“她要是跑了，你们就等着完蛋吧！”

　　三个女生一听，当即朝孟新雨扑去，但又被她毫无顾忌地狂扫棍子，给阻碍了近身的机会。

　　孟新雨其实并不像她表面上那般平静，她瞪着眼睛狂舞木棍的同时，其实心里也会有紧张和惊恐。

　　她大口喘着气，捏着木棍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每一次挥舞木棍都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但她又不敢丝毫懈怠。

　　因为她知道，一味的屈服并不会让事情结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