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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寒江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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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千金阁。
即便是深夜,这座闻名江淮的销金窟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骰子碰撞声、牌九推拉声、赌徒们的欢呼与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而浮躁的涡流。
三楼一间最为豪奢的雅间内,“鬼剑”崔勉正赌得兴起。他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瘦削,颧骨高耸,一双眼睛闪烁着贪婪与焦躁的光芒。他面前堆着高高的筹码,但额角却隐见汗渍,显然输赢极大。他那柄细长、闪着幽蓝光泽的“鬼影剑”就随意靠在手边的桌沿,显示着主人对自己武功的自信,以及对这赌场背后势力的些许忌惮。
沈惊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雅间门外,依旧是一身青衫,未戴面具,只是用易容术稍稍改变了面部肌肉的线条,使其看起来略显平凡,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他并未直接闯入,而是如同一个寻常赌客,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楼下喧闹的人群,实则已将三楼雅间外的守卫分布、退路走向尽收眼底。
他指尖捻着一片不知从何处摘来的普通枫叶,叶脉清晰,颜色殷红如血。内力悄然灌注,柔软的叶片变得挺括,边缘泛起一丝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雅间内,崔勉又输了一局大的,他烦躁地一把推开面前的牌九,猛地灌了一口酒,眼神凶狠地扫过同桌几个战战兢兢的富商,最终落在庄家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上。“他娘的,今天手气真背!”他低声咒骂,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桌边的剑柄。
就在他心神被输赢牵动,警惕性降至最低的这一刹那——
沈惊澜动了。
他并未破门,也未走窗。身影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雅间那扇雕花木窗之外,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窗纸在他靠近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震成齑粉,未发出丝毫声响。
崔勉毕竟是成名高手,在沈惊澜气机微动的瞬间已然警觉,厉喝一声:“谁?!”抓向剑柄的手骤然发力,鬼影剑即将出鞘!
然而,已经晚了。
沈惊澜屈指一弹。
那片灌注了精纯内力的枫叶,如同被强弓劲弩射出,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的破空厉啸,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红线,瞬间穿越丈许距离,直射崔勉咽喉!
快!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
崔勉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锁定了自己,瞳孔骤缩,拔剑的动作硬生生中途变招,长剑上撩,试图格挡那片看似脆弱的枫叶。
“叮——!”
一声轻微却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枫叶与剑锋碰撞的瞬间,崔勉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剑身传来,虎口剧震,几乎握不住剑!那枫叶之上蕴含的内力,不仅刚猛无俦,更带着一股清冽彻骨的死寂之意,瞬间冲溃了他仓促间提起的内息防御。
他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想要张口呼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片枫叶在撞偏剑锋后,去势不减分毫,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他的咽喉!
崔勉身体猛地一僵,长剑“哐当”坠地。他双手捂住脖子,指缝间鲜血汩汩涌出,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窗口那道模糊的青影,似乎想看清夺命之人的模样,最终却只能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疑惑,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整个过程,从沈惊澜现身到崔勉毙命,不过电光石火之间。雅间内的其他人,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看到崔勉突然拔剑又突然倒地,窗口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沈惊澜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影如青烟般自窗口消散,融入楼下喧嚣的人潮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渐渐响起的惊恐尖叫。
赌场依旧喧闹,无人知晓,三楼刚刚陨落了一位凶名在外的江湖剑客。沈惊澜离去时,指尖又拈住了一片被夜风吹落的枫叶,神色淡漠,如同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金陵,秦淮河畔。
虽已入夜,但十里秦淮,画舫如织,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与河畔各大酒肆传来的喧哗混成一片,构成金陵独有的奢靡夜景。
“醉仙楼”是金陵最大的酒肆之一,此刻正是宾客盈门。在后院一间独立的小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般的虬髯大汉,正赤着上身,独自据着一张巨大的方桌狂饮。他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周身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正是“赤焰掌”巴图。桌面上摆满了空酒坛,浓烈的酒气弥漫整个房间。
巴图性格暴烈,修炼的“赤焰掌”更是火毒之功,需以烈酒压制体内躁动的火毒,但也因此愈发助长其狂性。他一边鲸吞海饮,一边含糊不清地咒骂着,内容无外乎江南天气潮湿、酒水不够劲、以及抱怨江戬给的报酬不够痛快。
沈惊澜出现在小楼外的庭院阴影中,静静地看着窗内那个狂饮的身影。与刺杀崔勉时的迅疾隐秘不同,他此次并未刻意隐藏身形。
他手中依旧把玩着一片枫叶,但并未急于出手。巴图内力刚猛,皮糙肉厚,赤焰掌威力巨大,正面硬撼虽也能胜,但难免动静过大,且可能引动自身旧疾。需以巧破力。
他轻轻抬手,指尖内力微吐,一道无形气劲如同细针,悄无声息地射向小楼一角悬挂的一串风铃。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庭院中突兀响起。
正在狂饮的巴图猛地抬头,铜铃般的眼睛瞬间锁定窗外阴影中的青衫人影。他虽然狂躁,但野兽般的直觉却异常敏锐。“谁在那里鬼鬼祟祟?!”他怒吼一声,声若洪钟,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他并未立刻冲出,而是抓起一个酒坛,狠狠砸向窗户!
“砰!”木屑纷飞,酒坛带着凌厉的劲风砸向沈惊澜所在的位置。
沈惊澜身影微晃,如同柳絮随风,轻描淡写地避开了酒坛,脚步一踏,已如鬼魅般飘入楼内,与巴图相隔三丈对峙。
“找死!”巴图见对方竟敢闯入,勃然大怒,周身暗红色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他双掌猛地推出,一股炽热无比、带着腐蚀气息的赤红色掌力,如同怒涛狂焰,席卷向沈惊澜!掌风过处,地板焦黑,桌椅尽碎!
面对这足以熔金蚀铁的一掌,沈惊澜眼神依旧平静。他并未拔剑,也未再用枫叶。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向前虚按。
一股截然不同的内力悄然涌出。并非刚猛对撞,而是如同极北之地的万载寒潮,无声无息,却带着冻结灵魂的清冽与死寂。这正是《渊渟岳峙》心法运转到极致的体现,心哀之力,化万物为寂寥。
赤红色的灼热掌力撞上那无形的寒潮,竟如同烈火遇上了滔天冰水,发出“嗤嗤”的异响,迅速消融、溃散!那足以焚毁经脉的灼热火毒,在触及沈惊澜内力核心时,仿佛被一股更深沉的悲哀与死寂所吞噬、同化,未能激起半分涟漪。
巴图脸上的狂怒瞬间化为惊骇!他感觉自己倾尽全力的一掌,像是打入了无底深渊,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火毒,都被对方那诡异清冽的内力化解得无影无踪!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
沈惊澜身影一晃,仿佛缩地成寸,瞬间欺近巴图身前。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快如闪电,点向巴图眉心!指尖未至,那股冰寒死寂的指风已然刺得巴图眉心剧痛,神魂欲裂!
巴图狂吼一声,勉强抬起左臂格挡,右掌凝聚残余火毒,拍向沈惊澜胸口,意图同归于尽。
然而,沈惊澜似乎早已料到他垂死反扑。点向眉心的双指在中途诡异地一划,如同穿花蝴蝶,巧妙地绕过了格挡的手臂,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巴图胸口膻中穴上!
“噗!”
一声闷响。
巴图拍出的右掌僵在半空,凝聚的火毒瞬间溃散。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赤红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灰败下去,周身灼热的气息迅速消散。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沈惊澜,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沈惊澜缓缓收回手指,看也未看巴图一眼,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巴图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气息全无。他外表并无明显伤痕,但体内经脉已被那冰寒死寂的指力彻底震碎,心脏也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小楼内,灼热的气浪已然平息,只剩下浓烈的酒气和一种万物寂灭的冰冷。沈惊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从未到来。唯有那枚被巴图掌风波及、边缘微微卷曲焦黑的枫叶,轻轻飘落在他的尸体旁。
杭州,西子湖畔。
夜雨绵绵,将湖光山色笼罩在一片迷离水雾之中。相较于扬州的金粉繁华、金陵的喧嚣奢靡,此时的西湖显得格外静谧,只有雨打荷叶、风吹垂柳的沙沙声响。
一名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如同融入雨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湖畔小径。正是“无影”韩杀。他身形清瘦,动作轻盈如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若非绝顶高手,绝难察觉。他此刻的目标,是湖畔一座幽静庄园的主人,一位致仕的翰林,据说家中藏有一幅前朝画圣的真迹。
韩杀极为谨慎,即使是在执行这种看似简单的劫掠任务,他也习惯性地观察着四周,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威胁。雨声掩盖了许多动静,但也放大了某些不寻常的声响。
他停在一株巨大的古柳下,借着垂落的柳枝隐藏身形,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不远处的庄园围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湖面的一座九曲石桥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雨夜,石桥,孤影。
这景象本身便透着诡异。
韩杀心中一凛,凝神望去。只见那人也是一身青衫,并未打伞,任凭细雨打湿衣衫,身形挺拔,面容在雨幕中有些模糊,但那双望向湖面的眼睛,却仿佛比这夜雨更冷,更沉。
杀手本能让韩杀瞬间感到了极大的危险!此人绝非偶然出现在此!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形猛地向后暴退,同时双手连扬,数十道淬毒的乌光如同疾风骤雨,射向石桥上的人影!正是他成名绝技——“无影梭”!
然而,面对这笼罩周身要害的毒梭,石桥上的人影却恍若未觉。他甚至没有转身,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宽大的袖袍迎着毒梭来的方向轻轻一拂。
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气劲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那数十枚疾射而至的毒梭竟被荡开!
韩杀瞳孔收缩如针尖,心中骇然欲绝!
他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逃!必须立刻逃走!
他身形一转,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如同受惊的狸猫,向着与石桥相反方向的密林疾掠而去!速度之快,在雨夜中几乎留下道道残影。
石桥上,沈惊澜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看着韩杀逃窜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波。他并未立刻追赶,只是伸手,从桥栏旁一株枫树上,摘下了一片被雨水浸润的枫叶。
然后,他屈指,一弹。
那片湿漉漉的枫叶,脱手之后,却仿佛瞬间摆脱了雨水的重量与羁绊,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红色流光,以远超韩杀逃窜的速度,破空而去!
韩杀正全力奔逃,忽觉背后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意瞬间袭来,速度之快,让他连转身格挡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凭借本能,将身体向左侧拼命一扭!
“噗嗤!”
枫叶未能击中他的后心,却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右腿膝盖!
韩杀惨叫一声,右腿瞬间失去知觉,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前扑倒,在泥泞的地面上翻滚出数丈远,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想爬起,却见那青衫人影,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面前不远处,雨水顺着他清隽的脸颊滑落,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濒死的蝼蚁。
“是……是你……‘青铜面具人’?!只有你才有这般武功!”韩杀忍着剧痛,嘶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终于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沈惊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手。这一次,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枫叶,而是那柄古朴长剑——松山月。
剑未出鞘,但那股冰冷的剑意已然锁定了韩杀。
韩杀自知必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墨色的弹丸,狠狠砸向地面!那是他保命的烟雾毒弹,一旦爆开,不仅能遮蔽视线,更能释放剧毒!
然而,他的动作快,沈惊澜的剑更快!
“铮——!”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响起!
松山月骤然出鞘!没有璀璨的剑光,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黯淡轨迹,如同夜色本身凝聚成的一道裂痕,后发先至,瞬间点中了那枚尚未落地的弹丸!
“嗤……”
弹丸被剑气精准地点中核心,竟连爆开都未能,便化作一蓬细微的黑色粉末,被雨水冲刷消散。
与此同时,那道黯淡的剑轨迹势不减,如同划破晨雾的第一缕微光,轻柔地掠过了韩杀的脖颈。
韩杀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的疯狂凝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下一刻,他的头颅与身躯分离,滚落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泥泞的地面,又被绵绵细雨迅速稀释。
沈惊澜还剑入鞘,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转身,缓步走入雨幕深处,青衫背影很快与这凄迷的江南雨夜融为一体。
湖面依旧平静,雨声依旧淅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枚射穿韩杀膝盖、深深嵌入不远处树干中的湿透枫叶,以及地上那滩迅速变淡的血迹,证明着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而致命的追杀。
连续三日,辗转三地,诛杀三名凶名赫赫的江湖恶徒。沈惊澜,此刻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尤其是心脉处,传来隐隐的抽痛,如同细小的冰针在不断刺扎。他强压下喉咙口涌起的腥甜感,眼角似乎有极淡的血色一闪而逝,迅速被他以内力逼散。
他并未返回姑苏欧阳府,而是来到了金陵城外,长江边一处荒废的河神庙。此地偏僻,人迹罕至,正是暂时栖身、调理内息的理想所在。
庙宇破败,神像蒙尘,蛛网遍布。沈惊澜寻了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盘膝坐下,取出许寒山准备的丹药,服下一粒,然后开始运转《渊渟岳峙》心法,疏导体内因连日奔波和动用真气而略显躁动的内息。
窗外,江风呼啸,带着潮湿的水汽涌入,吹动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那片由极致哀恸构筑的心湖深处,引导着那清冽而死寂的内力,小心翼翼地绕过脆弱的心脉,在周身经脉中缓缓流淌,修复着细微的损伤,平复着翻腾的气血。
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这三日的情景。崔勉咽喉溅出的热血,巴图倒地时那难以置信的眼神,韩杀在雨中绝望的逃窜……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这些人的存在,是李甫党羽肆虐的爪牙,是江南世家血仇的根源,更是他颠覆棋局上必须清除的障碍。杀他们,是必要之举,是立威之需,亦是告慰亡魂。
只是,那源自功法的哀恸之心,似乎又沉重了微不可查的一分。每一次杀戮,都像是在这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涟漪扩散,虽很快被更大的寂寥所吞噬,但终究留下了痕迹。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必须尽快了结这一切。他的时间,不多了。
调息了约莫一个时辰,感觉内息终于重新归于平顺,心脉的隐痛也暂时压下。他睁开眼,眸中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是时候,该回姑苏了。江南世家需要看到结果,下一步的计划,也需要尽快展开。
他站起身,掸了掸青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出破庙。江风猎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身影在苍茫的江岸背景下,显得愈发孤寂而坚定。
当沈惊澜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姑苏欧阳世家府邸时,距离他离开不过四五日工夫。
议事厅内,四大世家家主齐聚,气氛比起他离开时,少了几分悲愤绝望,多了几分焦灼与期待。他们早已通过各自渠道,隐约听闻了扬州、金陵、杭州三地发生的惊人事件,但详情未明,心中仍是忐忑。
见到沈惊澜安然返回,众人皆是精神一振。
“许公子!”欧阳肃率先起身,语气中带着急切,“外面传闻……”
沈惊澜微微颔首,神色平淡,仿佛只是出门访友归来。“诸位家主,”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双眼赤红、充满血丝的南宫博脸上。
他语气平静,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鬼剑崔勉,已毙命于扬州千金阁。”
“赤焰掌巴图,伏诛于金陵醉仙楼。”
“无影韩杀,授首于杭州西子湖畔。”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每一个名字报出,都让在场众人的心跳加速一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亲耳听到这三名凶徒尽数伏诛的消息,四位家主仍是震撼得无以复加!这才几天?!此人竟真的以一己之力,在戒备森严的赌场、在高手环伺的酒楼、在易于逃遁的湖畔,将这三名成名多年、凶残狡诈的恶徒一一找出,并雷霆诛杀!这是何等的武功?!何等的魄力?!何等的效率?!
南宫博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对着沈惊澜,竟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许公子!为我儿报仇雪恨!此恩此德,我南宫博,我南宫世家,永世不忘!”他重重磕下头去。
欧阳肃、慕容明、石猛亦是心潮澎湃,纷纷起身,对着沈惊澜深深一揖:“公子神威!为我江南武林除此大害,壮哉!”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江南。
“鬼剑”、“赤焰掌”、“无影”三大凶人,于三日内接连被神秘青衫客“许寒星”诛杀!
整个江南武林为之震动!无论是与四大世家交好的门派,还是中立的势力,甚至是某些暗中与李甫有所勾连的宵小,都被这雷霆手段所震慑。
“许寒星”之名,以前或许还带着几分神秘与猜测,经此一事,已然如同磐石,沉重地压在江南每一位武林人士的心头。其武功、其智谋、其决断,令人心折,更令人敬畏。
原本因少主遇刺而有些浮动的人心,迅速安定下来,甚至变得更加凝聚。投向欧阳世家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依附之意。
四大世家经此一事,对沈惊澜的信任与拥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们彻底明白,这位年轻的领袖,不仅拥有颠覆天下的野心,更拥有实现这野心的恐怖实力与铁血手腕。
江南的天,因这三条人命的终结,彻底变了颜色。而沈惊澜,站在风暴的中心,神色依旧平静,开始向四位家主,细细分说下一步,直指京都,撼动李甫根基,乃至撬动整个王朝的详细计划。厅内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与窗外沉沉的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