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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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铃响时，整间教室突然陷进一种奇异的安静里。不是空旷的静，是像被抽走了空气的玻璃罐子，连粉笔灰落地都带着回音。
后墙的倒计时牌被阳光晒得发白，“3”这个数字边缘卷了角，像片随时会掉下来的枯叶。
王老师抱着试卷站在门口，金属门把手上的反光在他脸上晃了晃——他没说话，只是用指节叩了叩讲台，那三声闷响像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后颈。
苏喻叶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洞，余光里，衍其谨正把手表往课桌里推，表盘反射的光在天花板上扫过一道弧线，快得像流星。
窗外的蝉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吊扇在头顶转，一圈，又一圈，把热风绞成粘稠的网，兜住了满屋子的呼吸声。
开考铃炸响的瞬间，试卷摩擦的“哗啦”声突然涌起，又骤然压低，像潮水撞上礁石。苏喻叶的笔刚落在答题卡上，就听见前桌女生的橡皮“啪嗒”掉在地上——她没敢捡，只是僵着背，肩膀微微发颤。
王扎的皮鞋声在过道里滑过，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苏喻叶数着那声音从第三组挪到第五组，又折回来，直到停在自己桌前。
他没抬头，却能看见老师袖口沾着的蓝黑墨水渍——和昨天衍其谨帮他讲题时，蹭在草稿纸上的那团一模一样。
墙上的石英钟突然“咔”地响了一声，是秒针卡住又弹开的动静。
苏喻叶的笔尖顿了顿，一滴墨落在“解”字旁边，晕成小小的黑星。他盯着那点墨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里，像在和秒针赛跑。
考场铃声响了，寓意着考试结束。
王扎低头看了看表，指针刚好跳到十一点，这次的考试题目很‘简单’。
隔壁班的监考老师来到班上拍拍手，高跟鞋的声音和学生们的心跳频率统一。
“停笔，第一排收卷。”
随着指令，第一排的同学纷纷起身，把每列同学的卷子收在一起。
苏喻叶轻轻打了个哈欠，向后倚靠在椅子上。
“诶，叶哥，选择题你怎么选的？”
因为这次考试突发情况，和其他班结合了考场，所以有排到熟悉人的可能。
赵鸣白还等着他的提示，结果迟迟没有声音。
懒得理。
“…你能及格都说不定。”
“切…”他想装什么，迟早抓住他把柄。
“…”苏喻叶起身，去小阳台的水龙头洗了个手，一出教室门就看见他哥。
“衍其谨！”
“嗯？考的怎么样。”
“我这次发挥还行，但一定比你好！”
“祝你许愿成功。”
“？什么意思？”
“自行体会。”
苏喻叶本来就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这么自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衍其谨没跟他计较，人那么幼稚，况且跟自己男朋友计较又是何必。
是不是男人。
考完了学校破天荒给两天假，在这节骨眼上算一个小长假。
但也不能松懈，要用老王的话说，那就是一分可以甩掉一操场的人。
衍其谨当天下午被王炸扣着，原因是带手机被发现，而案发现场——
透明水母:你好了没？
透明水母:有这么久吗？
透明水母:我不等你了嗷。
...
一堆消息轰炸他的手机，王扎抿了口茶，抬眼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消息。
“苏喻叶吧？”
“嗯…老师，我开静音。”
“嗯，知道错了没？你一好学生要给人家当榜样懂不懂，都你这样那我还有没有威严了？”
“对不起，我不会再带，也没有下次。”
王扎看他态度还算诚恳，也就勉为其难放他一回。
说是不等，苏喻叶还是在校门口拿着杯芋圆葡萄等他。
“没回家？”
“昂…”
苏喻叶嚼了下嘴里的芋圆。
“王炸扣你这么久，说些什么？”
看得出很好奇。
“没什么，一些思想教育。”
“哦。”那还真没趣。
天气有点阴，好像随时都会下雨。
“胖子今天是不是不太对劲啊，我叫他都没理我。”
“咳，应该没事，只是没考好，但进步了。”
“好吧。”
苏喻叶听见手机响，随意回了个微笑表情包。
棉被:我去，你知道咱学校有人跳楼吗？
透明水母:不知道[微笑]
他回微信不喜欢带标点符号。
棉被:？跟你们这种学霸没什么好说的。
透明水母:你们
棉被:还有高三学长林砚辞，你哥也是，你也是！都这么冷淡不累吗。
苏喻叶没有再回他，这种事情确实轮不到他管。
顺带提一嘴，这他发小，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纯直铁哥们，只是现在有点不一样，人跟他不住在同一个小区了。
苏喻叶凑近了点，左手食指点了点脸颊左侧，越来越像他哥那股闷骚劲了。
“哥哥要不要给我个奖励？”
“要什么…”
他一副小绿茶的表情，眉头往上扬了扬，嘴角两边又往下撇点，可怜的很。
“都这么晚了我还坚持等你，你说我要什么？”
衍其谨蹙眉，但还是照做，不过是在苏喻叶唇上落下一个吻。
他有些意外，但按照他哥性子也不是不可能。
“那哥哥我先走为敬~”
溜的倒是挺快，撩起的火也不知道灭。
可怜天下衍其谨，小其谨都立正了，又不得不趴下去。
天上开始下起毛毛雨，不用打伞，随着雨势越来越大，苏喻叶不得不去隔壁小卖部。
老板娘躺在摇椅上刷手机，整个小卖部就他们两个人。
苏喻叶脱下湿透的外套放在门口的椅子上，本来上完体育课就又闷又热，现在恨不得整个人泡在雨里，干脆把全身打湿算了。
湿哒哒的衣服粘身上很不舒服。
他想来都来了，买个东西再走。一些花里胡哨的小零食看的人眼花缭乱，苏喻叶倒没什么食欲，毕竟算“半个”成人。
他跨过卖水果糖的地方，拿了袋原味薯片和一根奶酪棒。
最后付钱走时从柜台买了把白色雨伞，在上楼梯前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按下电梯惊觉没拿外套。
总不可能现在回去拿，一点都不帅。
反正也是降温前临时买的，地摊上的便宜货罢了，本来他就想扔掉，现在还省了其余时间，经过一顿说服自己，很成功的…
返回去拿外套了。
再怎么廉价里面也有他手机，刚刚是拿现金付的，倒霉熊停播了，倒霉蛋没有。
返回的路上还把脚崴了，自己痛不说手机还摔进下水道，好在还有个挂件支撑住。
苏喻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伸手去够，挂件被掰下来，手机还是掉进了那丝缝里。
那个是衍其谨之前生日送给他的。
…此时他的沉默有些震耳欲聋。
“总不能钻进下水道。”苏喻叶想。
现在怎么办，去他男朋友家？太唐突，也丢脸，他爸妈非常放心的将他儿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出去度蜜月。
只能这样了。
衍其谨家门被敲响，
“谁？”
“还能是谁？我！”
衍其谨快步上前，开门后一张自认为吓人的脸盯着他。
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萌。
“你…”
“你送的什么？特别难用。”
“你当时不是还说喜欢，要给你其他的都拒收，转变这么快。”
“你，你！”
苏喻叶自知理亏，气的不得了。
“怎么难用了？那小熊不是你喜欢的图案？”
“我没有…总之就是很倒霉。”
苏喻叶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衍其谨听着听着不自觉噗嗤一声。
“你还笑？什么好笑的？！”
衍其谨挑眉，
“我没有。”
纯粹是个坏蛋。
“你，什么毛病？”
苏喻叶越讲越气，眉毛皱在一团，嘴唇也有点不易察觉的发抖。
“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都怪你给我的挂件。”
苏喻叶开始睁眼说瞎话。
“怪我？好，那我…怎么补偿你。”
“你至少…给我解决？”
衍其谨凑近，鼻息铺洒在脖颈间。
“你——”苏喻叶呼吸一滞，期待的闭上了眼睛。
“哈…哈，你还是这么可爱。”
“你敢耍我？”
衍其谨快速啄了下嘴唇，后退时意犹未尽的舔了下。
不够，他还要更多，苏喻叶的嘴，脸颊，锁骨，甚至是身体，他都想要…也都会要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心。
“唔，你不要这样。”
“那你要哪样，这样吗？”
衍其谨左手指腹轻轻摸了下苏喻叶的喉结，使其上下滚动一次。
“我都不要…”
苏喻叶双手轻轻推开。
“乖了，我会给你买新的，这两天先在我这住下。”
“我会自己买，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
“怎么安慰，你知道，我不会照顾人的情绪。”
他确实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不过着实有些贱兮兮的。
“只要说两句没关系就好了嘛，明明很简单的。”他感到有些委屈。
“…”衍其谨右手摸了摸他的头，鼻尖对鼻尖凑的很近，两人四目相对。
像是那夜空中的星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苏喻叶征愣片刻，脸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好啦！我，我去下厕所。”
衍其谨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怀中。
“又想跑。”
随后便吻了下去，不给一点解释的余地。
“你又犯病。”
苏喻叶把手背抵在自己的嘴前，不让他亲。
“乖一点，我也会温柔。”
衍其谨眼神一暗，摩挲着怀中人的腰肢。
两个少年在沙发上尽情宣泄，远离世人的喧嚣，在这一刻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
要不是年龄问题，他们都得在沙发上弄一次。
苏喻叶没成年，衍其谨再按耐不住也只是亲亲小嘴，捏捏小手，免得人跑了还得追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