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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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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一声利刃破风尖啸,撕裂了秋夜的死寂。
筱花甚至还没看清那道黑影是从哪个方向扑来的,一柄短剑已如毒蛇吐信,刺向那道挺拔的背影,寒芒直指项背。
筱花此时想象的是大侠手刃刺客的戏码。
电花火石间,却见那背影倏然侧身。
不像小说里写的潇洒杀敌,对方近乎本能地凌厉一闪。
刺客全力一击落空,但剑势已然无法收回,于是那已露出獠牙的毒莽本能地刺向了另一个猎物,冰冷的剑刃无情地劈向了筱花。
躲不开。
死亡逼近的恐惧让筱花血液凝滞,像被扼住了喉咙,双腿灌了铅般定在原地。
纵使她极力自救,也不能避免注定的命运。
“噗嗤——”刀刃割开皮肉炸开一片鲜红。
肩头到腰际,登时惨不忍睹,一道锥心的剧痛让筱花求死不得,仿若有人生生剔刺着她的骨肉。
她踉跄着向后踱步,头脑天昏地暗,视线逐渐模糊。
“抓刺客!留活口!”嘈杂的呼喊与筱花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水墙,模糊渐远。
风声簌簌,温热的血液染红了筱花的单衣,仿若深秋的红枫,早早地飘落在了筱花的身上。
“我会死么?”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筱花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可笑。来到这里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朝代,还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还没来的及为自己活过一天。
筱花的生命如同秋叶,飘飘荡荡,零落孤寂,她的灵魂像是要生生地剥离而出。
“战北定!小心!”
筱花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一个陌生的名字。
“战......北定?”答应收留她,或者说要监视她的那个男人?
思绪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飘摇欲坠。再不容筱花思考,唯有无尽的疼痛席卷了筱花的世界。筱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了地上。
“好疼啊。”疼到筱花几欲干呕。
但她全程愣是没有喊痛一声,因为她连一声微弱的呻吟都发不出来,纵使她扯着喉咙想发泄那锥心裂骨的疼痛,也只能发出抽搐的呜咽。
声带死寂。
寒秋的青石地面很冷,冷到足以让人四肢百骸震颤,冷到筱花一睡便再也不想起来......
而这一场荒诞的穿越始于平常的不能再过平常的昨天。
——
“筱花。”
“你觉得你写的方案现实么,我要的是肉眼可见的实效,而你还在执着什么古法医术,现在根本就没人关心这个。”
一个头发少得可怜却还用发胶抹得铮亮的高级社畜正用他的口水平等的攻击周围的每一个人。
“医院高新雇佣你来是要你做你该做的事,而不是去浪费时间鉴定你的学说是否有用,难道你能拿到诺奖么?”
“病例整理好了么?会议内容预约了么?昨天入院的病人查房了么?你就有时间弄这些有的没的。”
筱花默默翻了个白眼,努力回想上一次将月薪两千五列为高薪是什么年代。
秃头大腹便便,趾高气昂,入职这两个月来他不能干的活推给筱花,能干的活也一样推给筱花。
筱花她简直是忍无可忍,还需再忍。
筱花只能窝囊地在秃头回身的刹那给出一个隔空肘击,低头看着手里辛辛苦苦查文献翻古籍总结的疫病疗法。
可根本没人在乎她一个无势无力小医生的心血,他们在乎的只是能否在最快的时间医病从而产生最大的收益。真正的研究根本轮不到她这种底层小透明。
秋雨濯涤着枝丫上摇摇欲坠的满树金黄,将过去一年的沉淀揉进了鼻息,银杏叶悄然躺在地上,犹如碎金在柔光里熠熠生辉,极目望去。
嗯,更苦了。
筱花和一摞摞厚厚的病历单鏖战了半天,眼睛盯着电脑干涩的几欲流泪。
环顾四周,除了和她一样敲电脑输数据的,就是忙得脚不着地,穿梭于病房的,而清闲的另有其人。
筱花把整理好的病例狠狠地摔在了主任的办公桌上。Of cause,他人早已跑没影了。拖着麻木的四肢和死掉的屁股,筱花拎起边边都磨破了的帆布包,打卡下班,机械地重复。
大街上有的是和她一样奔波的人,不辍的鸣笛让人恍若隔世。身处其中,一个人的渺小总能让筱花这种社畜渺小到窒息。
低头赶路,不知前方几何,不问前方几何。
巨大的钢铁森林像是海市蜃楼,唯有喧嚣的市井才略显真实,周围的人流车辆络绎不绝。
“这年头不时兴低头过马路快穿成爽文女主了。”
虽然筱花也很想拥有爽文剧本,可谅她还没有往车上撞这个胆。于是她一边感慨着现实,一边被自行车道上的电动车撞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筱花躺在地上,眼冒白光,耳边响起嘈杂的电流声。
“我该不会是要穿越了吧!我要用现代知识引领古今中外人民的进步,要是修仙也可以,我一定能够参悟无情道的最高奥义!”
“筱花,你不会是撞傻了吧。”熟悉女声传了筱花的耳朵。
“嗯?”
“!”
筱花垂死病中惊坐起,看到了病床前立着的同事,满面同情,顺着他们所指的。
时钟,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满勤!月末奖金!”万念俱灰。
当筱花兄冷静下来后,又开始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呆得绝逼,认识和不认识的医生和小护士看着她一惊一乍,如观马戏。
“筱花,你有些轻微脑震荡,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有关脑子,你还是要多加注意。”
人家可谓是苦口婆心,还暗里劝筱花说什么知道做医生的压力大,不要逼自己太紧云云。筱花一想自己说的那些胡话,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院里床位告急,筱花下午便被赶回家静养,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说是被撞了,但却获得了一个半日假期。
筱花坚信主任看在她带病上班的份上,明天去一定会对她更加友善的。
筱花难得闲适地漫步回到了小区,老远就看见摊位上的老板向她这个老主顾打着招呼,她要了碗最爱的蟹粉馄饨,热腾腾的饱餐了一顿。
作一个普通打工人,筱花其实也算满足了,如果问筱花有什么愿望,也许就是肚饿的时候能吃上一碗鲜香的蟹粉馄饨,如果不够,那就两碗。
任思绪放空,筱花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她看着门上贴的广告,吐槽了两句顺手撕了下来,趿拉着Kitty猫棉拖,拧着四方步走进了熟悉的出租房。
筱花呈大字型躺在嘎吱嘎吱响的单人床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筱花她看似咸鱼一条,实则也是咸鱼一条,她没什么亲人,但她自认为自己的八寸不烂之舌可以挑战世界上的每一个对手,而钢铁般的意志和小强般的韧性可以感化每一个battle不过的敌人。
所以她自诩精神上的巨人,认为起码还没有什么她一个人承担不了的。
昨晚被车撞的悲催逐渐消弭,闭上眼,温暖的被窝让筱花难得的归于平静,这一觉睡得让筱花以为自己去到了极乐天堂,舒适的让人想要一直沉睡下去。
然后,以打工人的经验而言,如果睡得舒服了,那事情就不对了……
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抬头筱花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
内心不禁感慨“老天啊!这还是国内么?”
筱花抻着嗓子咳了咳,干涩的疼痛让她咽了咽口水,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又是上火了,但目前重要的是,筱花认为自己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这么荒谬!
别看筱花异想天开,但她在二十多年的生活中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当她坐在古法茅厕里时,世界观就已经崩塌了。
“真的假的,我穿越了!”但筱花今天发工资,眼里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一时不知道是没领到工资还是身处异处的打击,让筱花脑子一嗡又一嗡。脑震荡的余威让她抱头扭曲,五官乱飞。
远处,脚步声如催命符般逼近。
一个看起来年纪和筱花相差不大但眉眼却不显青涩的身影朝这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对方身形如岳,有着独属少年英雄的英气。
显然对方对筱花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很是意外,眉梢明显的变化流露出的不知是什么意味。
这时的筱花还以为他一定是看她疼痛难忍好心来帮她的。筱花眯着眼睛,殊不知这是人家茅厕,殊不知在对方眼里,有一个奇装异服的陌生女子坐在自家茅厕上张牙舞爪,鬼迷色眼。
男子谨慎的收紧了衣服,摆了摆手。
这时阴影里闪出一个玄衣,把她架出了茅厕,按在了地上。
“府内竟能松懈到任老鼠随意闯入,你是怎么看守的。”
“啊啊啊啊啊啊,额咳咳啊啊。”
筱花人已经麻了,因为她发现她不是疯了,不是傻了,她是真的穿越到古代了!
她一打工人,除了能把各种理论知识倒背如流,想在古代苟活,难道要用嘴遁么!
当下她就开始愁了,不过比愁更甚的是,她喵的她说不出话来了……
起先她还以为是早晨的火气让她封咽锁喉了,但现在看来,老天夺走了她自成一派,惊天地,泣鬼神的语言系统,开启了地狱难度副本。
当她还没有从自己是哑巴这个现实中抽离出来,就不得不应对即将被拷问的现状。
无奈她现在只能嗯嗯呀呀。
于是,筱花扯下面子,装模作样的拜了几下,虽然她莫名其妙蹲在人家茅厕早就没有什么面子可论了。
生怕人家嫌弃,筱花怯怯地扯了扯人家衣角,用手指着自己喉咙,又比比划划似是要写什么。感受着周围极寒的气氛,生怕被当场灭口了。
监管严密的府内闯入了怪人,奇装异服,任谁都疑心大起。
筱花一时适应不了的沉默,急得手舞足蹈,扯着喉咙恳求它的无动于衷只是她的错觉,但任她挣扎,都没有发声的征兆。
“大人,这女子似乎有话要说。”
“那便让她说。”男子冷冽的声音,没有一点对她这个窘迫之人可怜的意味。
“大人,她这,是个哑巴。”
男子扫了那侍卫一眼,侍卫才觉得自己蠢得可以,显而易见,那男子不会看不出,赶忙备纸笔去了。
筱花被带去了一个空旷的院落,期间她还在呕哑嘲哳企图证实这只是一时的失声。
但现实就是现实,筱花茫然的瞥向四周,这回她真的是一个人了。
她被架来的路上虽然没有特意关注过,但精巧的房脊,栩栩如生的假山,错综复杂的院落,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现实把她拉了回来,玄衣侍卫立在她后面,高大的阴影冷冷的遮蔽住她,而那下令的男子平静又不失威严的坐在她面前,谅是筱花高度近视,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似是要把她看穿。
“快写。”
后面的侍卫自觉自家大人的的耐心是有限的,对筱花低声道。
现实如此。
“我该怎么办!”筱花内心留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