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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找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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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也允许让叶子躺平,而你也不必允许自己长青。”筱花不断开导自己,即使做个哑巴也得活出个模样来,任生活搓摩也永远不被打倒。
但生活并不是很想让她安生,她所在的孤院鲜有人迹,但门口拱门处路过了两个略显眼生的侍女。
“听说了么?将军不知道收留了个不知道从哪个乡下来的哑巴,瞧!就是扫地的那个。”筱花看着两个侍女窃窃私语,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好心收留她,她还真要赖着不走么,甭想也是个没教养的。”
倒也不是她直觉有多准,只是她昨天做了个白日梦,或者说恍惚了一下,她似乎有一瞬间预见过这个场景。
“你在做什么。”
筱花下意识地拾起扫把,假装很忙地扫了扫周围的落叶。
“哑巴,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耳朵聋?”
筱花表示不是很想理她俩,因为来她这绝对没憋好屁。
于是为了避免争端筱花从怀里掏出了田茵给她的空白本子,用昨天临时削的炭笔默默写着。
【闲来无事,帮忙清理下院子。】筱花自认为她陈述事实断是不会被挑出毛病的,但她高看了俩人的度量。俩人在筱花看不到的地方相视一笑。
“一想也是,不然将军就不会派我们来给你安排任务了。柴房老马昨上山把腿摔了,今儿要烧的柴火不足了,你便去把西厢柴房外面的木柴都劈好吧。”
“天菩萨,砍柴,她这柔弱不能自理的伤号哪能够啊。”
于是筱花乐呵呵的的拽了拽人家的袖子,陪着笑脸希望人家能通融通融,毕竟她举目无亲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刚抹得一手炭黑在那白净的织麻布衣上清晰的留下了两个指头印。
还没等筱花尴尬道歉,对方早已狠狠的甩开了她,嫌弃的不行,瞥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乞丐。
“你个乡巴佬,还想浑吃偷懒不成!”
“我跟你说,田茵今天陪老夫人出去祭拜去了,你要是不好好干完,没人袒着你,就没有你的饭吃。”
筱花顿时气血上涌,古代还搞职场霸凌了,何况她还不是个奴婢,她可是堂堂高知分子!
真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独在异乡被人欺。
“劈就劈,谁怕谁。”筱花当场就不乐意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混子,拧拧哒哒得走向了后院,但她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她囧得不行的脸充分体现了她的绝望。
“我靠!还有没有人性了”当筱花看到那一人高的柴火堆,啊不,柴火墙时,就知道没人性了,真没一点人性。
筱花哼哧哼哧地劈了几根,就已经气喘吁吁,前些日子受伤失了那些血,让她干起苦力来还是相当要命的,所以筱花也就量力做了少许,毕竟她现在的顶头上司不是不解人意的主。
房梁上栖的鸟儿就看着筱花气吁吁的,一会莫名其妙的跳两下脚,一会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狠狠的劈向木柴,而那劈好的木柴,似乎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
拖了几个时辰,筱花便摸去厨房找吃的,那两个侍女呢,她们不是不干活不给吃的,而是根本没打算让她吃。
厨房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饭菜,只有赢得硌牙的风干馒头和臭咸鱼。而她在那苦苦召唤系统,系统就像睡死了一样也没有一个回应。
不知是气的还是怎得,筱花踩着虚浮的脚步,当啷着酸痛的臂膀回到她的临时小院,就地昏倒了过去,手里握着的几个还算新鲜的果子滚到了一旁。
她感觉额头一凉,抹了一把只觉得粘腻,眼前却模糊的看不清个一二。
穹宇丹青,灰云绕月,月影萧瑟,秋风簌簌,摇动着欲坠的枯叶,吹拂着筱花零落的发丝,吹透了田茵给她换好的外衣,冷的筱花浑身打颤。
“啪。”
“姑娘,这是大人让我带给你的,说让你这个月内务必要学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田茵焦急朝筱花奔了过来。
筱花再一整眼已经是半夜了,她艰难的爬起颤颤巍巍的写了一个大字。
【饿.......】
于是得了自家大人的准许,田茵把筱花带去了战北定所在的地方,筱花看着丰富的吃食顿时眼冒金星,不争气的眼泪恨不得从口中流下。
筱花秉着入乡随俗的礼仪,掏出本子可有可无的问了一句【我能吃么】
战北定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还没等筱花的筷子碰到那颗令人垂涎欲滴的狮子头,就被战北定的一句话拦了下来。
“等等。”筱花的筷子僵在半空,直愣愣的盯着那颗肉丸子生怕它长了翅膀飞走了。
“那是你的。”
顺着他的手指,筱花看到了一碗清淡的蔬菜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筱花顿时如遭雷亟,赶成那大鱼大肉是馋她的么!?
“姑娘,大人这是为了你好,你刚恢复不久又晕倒,还是吃些好消化的好。”
看看,看看,还是田茵贴心。
筱花也是饿极了,清粥小菜也吃得津津有味。其实还好战北定拦住了她,不然她定又吃出个积食来。
期间筱花看到战北定和总跟着他的那个侍卫交谈了几句,然后那侍卫便走了出去。
纵是筱花前些日子一顿好补,又一次昏迷也使身体这底子有所折损。
待到筱花放下碗筷,便听战北定缓缓道“明日起,我在时你便来我书房笔墨伺候。”没有询问,只是通知。
“还有,田茵带给你的书你都要读透,我府不留痴者。”筱花想起了她晕倒前田茵就是来给她送书的。
筱花注意到这正中她下怀,要是借机搞清楚这个年代,她就是可以是先知。
【我会做到的,我绝对不是白痴】筱花故作淡定的写着,抬头望去。
战北定琥珀色的瞳仁仿佛是久无波澜的潭水,深沉的任筱花竭尽全力也看不出一丝涟漪,任谁也看不出他在计划着什么......
这时两个侍女跟着那侍卫走了过来,如果筱花没看错,她们两个还在那窃喜将军要面见她们呢。
战北顶确实长了一张帅脸,可以风光霁月,可以豪放不羁,勾的小姑娘心花荡漾。
但当她们看到筱花的那一刻,脸直接像锅底一般黑了。
“你们可有什么话想说。”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让二人面部由黑转紫。
二人面面相觑,嘚嘚瑟瑟地不知所云。
“从哪里雇来的,便遣回哪里去。”
虽然筱花对这种让人办事不给饭吃的行为气不打一处来并且十分摒弃,但她秉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们这放到现代是没工作了,放到古代搞不好要命,她筱花大人有大量而且也不想这么快就背上人命,便和战北定商量着不要责罚她们了。
但她也借此机会出了口恶气,借机把那一墙的柴火让她二人砍了,顺便还让她们包揽了老马一个月的活计。
折腾了这么久,筱花身心俱疲,回去便翻身上了床榻,看着身边的田茵,不禁感叹真是天助我也。战北定把她安排在田茵身边简直就是给她安排了个万事通。
趁着还没熄灯,她赶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几张稿纸,向着同住田茵比比划划。
【今年是什么年份了?】
“这你都不知道,姑娘我看你智力应该没什么问题,莫不是前些日子遇刺吓傻了。”
“今年啊,可是光义三年。”
“光义三年,是颂朝。”筱花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的无奈感。
纵使筱花钻研过不少医学古籍,也很难把握古代的各种信息。
但她起码可以知道现在的世况是不容乐观的了。
看着筱花若有所思的样子,田茵用手敲了敲筱花的脑袋,提醒着时辰,催促她赶紧睡了。
平时战北定大早上就要出门处理公务,而田茵在身边筱花不好行动,于是这个时间筱花便勤勤恳恳地学习诗书增长谋略,顺便重拾了上了高中便被搁置的书法,这个年代不同往日,比起数理,权谋才是傍身的武器。
筱花的桌子上多了一瓶绿色点翠瓷瓶,还多了一份食盒,里面有好几种不同口味的糕点,甚至还有她最爱吃的蛋黄酥,于是筱花心安理得的品鉴了一番。
当人没有目标时,就会像被时间遗忘的,在时间的长河中缓缓流淌,不断反思着自己的归途,在漫长的等待中,太阳也才堪堪当头而照。
来到这里这么久,筱花可以说是一直在养伤了,还没有真正的感受过这里的风土人情。
于是筱花借着购置日常用品的由头央求田茵放她出去透透气,差点把笔头都写烂了。
想着自家大人也没有明令禁止筱花出门,田茵才勉强答应同她一同出行。
走上最繁华的市井街道,筱花才见识到什么叫古代的盛世,不同于现代的超前科技感,整个环境都散发着文明的生机,让人清晰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梦回繁华。
筱花自认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出行,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玄衣男子看在眼里。
其实战北定在她出现那天就开始调查她的背景了,根据他属下和各方眼线的搜集下,发现除了她这个人,根本毫无与这个人有关的信息,甚至可以说这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的,不然没法解释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但如果她真的没有背景,那她就可以成为战北定的又一底牌,在这个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时局,想要在权利的旋涡里独立其身,战北定需要一个背景干净的利刃,如果可以,筱花绝对是不二人选,而且她还是个无法泄密的哑巴,这种被动的沉静放在筱花身上是一种缺陷,但在段北定手里,就会成为最锋利的刀。
筱花进了裁缝店买了匹素净的布料,古代的衣服多有不便,她还是需要自己动手稍加改良,想着想着……
她从店家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路边一个小女孩按着脚踝哭的撕心裂肺,裤子像是刚摔倒磨破了布料,膝盖和手心都是擦伤的痕迹,不停地往外渗着血珠。
筱花奔上前去,还没来得及给小姑娘看看,一个不注意就被后面急冲冲的来人装了个人仰马翻。
对方嘴里骂骂咧咧说了些很是难听的话。
“你没长眼睛么,撞到小爷我了也不跪下!”只见一个扮相奢靡但土气的豪绅子弟咄咄逼人,明明是他在人群里胡乱推搡。
“这不是王老爷的小儿子么,仗着宠爱最是嚣张跋扈,被他盯上的人可惨喽。”
“是呗,是呗。”人群戚戚攘攘。
看着筱花一时不语,对方揪起筱花的衣领,作势要给她好看,但一看筱花嗯嗯呀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敞怀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哑巴啊!臭哑巴,让小爷想想,小爷今儿心情好,你当众给小爷磕三个,小爷就放你走怎么样,嗯?”姓王的乐的幸灾乐祸。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筱花一从小接受平等教育的新时代接班人哪能受这窝囊气,掏出纸笔如是写道。
对方看到这句话立马被点燃了。”你个臭哑巴,小爷不跟你计较,你竟然还不识好歹上了。”然后一脚就给筱花踹的昏天地暗。
“这是第几次了?”旁边小姑娘看到也吓得不行,顺手要去扶这个关心她的大姐姐。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是田茵。
“我不是说你不要乱跑了么,你身子还没养好。”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你竟敢如此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田茵看着倒在地上的筱花嗔怒的盯着姓王的。
“呦,来帮手了。”显然姓王的没有一丝伤人的畏怯,反倒得意洋洋。
“跟我谈王法么,小爷我就是王法,就算边界那个劳什子将军来了我也照样不客气。”
“是么?”
一个疏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