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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修) ...


  •   慕崇文边念着云姨娘在床榻上销魂蚀骨的风情,边踱进了锦霞院,门口沉碧想进去告诉云姨娘,被他挥手制止,径直入内。

      云姨娘正给慕清展示新得的赤金点翠梅花簪,从镜中瞧见人影,立刻转身,脸上绽出毫不掩饰的欢喜,娇嗔道:“哟!这真是稀客呀!你个没良心的老货,我当你早忘了我们锦霞院的门朝哪儿开了呢!”
      她像一阵香风似的卷到慕崇文身边,极自然地就扶住了他的手臂,柔软的身躯贴上去,仰着脸看他,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慕崇文被她这直白的抱怨和依恋取悦了,也不恼女人吃醋,他笑骂,指尖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又浑说!满府里就数你这张利嘴不饶人。仔细算算,这个月里,十天倒有六七天是歇在你这里的,还不足性?真真是个贪心的冤家!”

      云姨娘娇笑着将他引到榻上坐下,自己则站在他身后,十指纤纤,不轻不重地替他按揉起额角,一边按,那嘴就闲不住了,叽叽喳喳说起来趣事:
      “老爷您说可笑不可笑?今儿晌午,厨房张婆子和她儿媳妇打起来了!为着半吊钱的利钱,婆娘两个在院子里滚作一团,那媳妇子也是个泼辣的,一把将她婆婆的头发揪下来一绺!哎哟喂,那张婆子顶着个血呼刺啦的头皮,哭嚎着要去跳井,被众人拦下了……”
      她见慕崇文眉头微动,似乎听着,便更来了精神,她言语直白,用词粗俗,本没读过什么书,让她念风花雪月她大字不识,说起这些个市井俚语倒信手拈来,毫无顾忌。

      慕崇文换平日嫌她俗气,这会心情好倒觉得别有一番趣味和松弛。
      他忍不住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却无多少责备:“你呀,整日里就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也不学学人家方姨娘,读读诗书,养养性子。”
      目光落在她鬓间那金灿灿、在灯下流光溢彩的点翠簪子上,又似真似假地笑骂道:“也就喜欢个这些黄白之物,俗不可耐得很。”

      云姨娘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凑近摇头晃脑炫耀那沉甸甸、明晃晃的金光,扬高了声音,带着几分娇蛮的得意:“是是是,妾身就是个实心眼的俗人!”
      “可老爷您偏生就爱我这俗人不是?”
      她说着,身子软软地靠向他,仰起脸,眼里的光竟比那金子还亮上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与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真心,“旁人是清风明月,妾身啊,就爱这实实在在的热闹,和老爷您给的实在。”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爱金子和她心里那份对眼前人的依恋,本就是同一回事,都是她云裳安身立命、欢喜快活的根本。

      慕崇文被她看得一怔,心头竟罕见地掠过一丝陌生的触动。但稍纵即逝,他旋即失笑,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调侃,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浑说什么爱不爱的,也不害臊!你一个做妾室的,整日把这话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纠正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云姨娘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娇声应和:“是是是,老爷教训的是,妾身失言了。”
      借着转身去端茶的工夫,那一直骄傲扬起的头还是几不可察地垂落了,眼底深处也悄无声息地黯了半分。

      慕崇文说完,自己心头竟也觉得有些莫名的不爽快,像是梗了一下,甚至下意识地避开了云姨娘可能投来的目光,只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但这感觉立刻被他按了下去——他是主,她是奴,他享用她的颜色与鲜活是天经地义,一只解闷的雀儿,叫得欢快便多赏几把谷子就是,难道还要与她谈论风月情长不成?荒谬。
      他知道云姨娘和四丫头素来喜爱这些金光闪闪的首饰,像是为了补偿方才那片刻的异样,也为了纾解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慕崇文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就备好的小巧锦盒,递给一旁安静坐了许久的女儿:“喏,前儿得的,小姑娘戴着玩罢。”

      慕清打开一看,是一对做工极其精巧的赤金缠丝玛瑙耳坠,金丝纤巧,玛瑙鲜红,价值不菲。她谢了赏,目光掠过云姨娘看似无恙却微绷的侧脸,握着那冰凉锦盒的手指微微收紧。
      方才慕崇文那句“做妾室的”,便让她无多少喜悦,这是她从这里是封建社会就清醒认知到的,然而眼睁睁旁观云姨娘这个对男人心存期待的傻女人,她还是忍不住心软。
      慕清偷偷在桌下捏了捏云姨娘的手,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有什么意义,这一刻她只是简单地不想让云姨娘别再露出那么落寞的神情。
      云姨娘感到女儿温热的小手在桌下紧紧握了自己一下。她心头一颤,心里头的委屈和黯然都被这小小的动作稳稳接住了。

      云姨娘反手握住女儿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按了按,示意自己无妨,眼风扫过那锦盒,带着真心实意的欢喜对慕崇文道:“哎哟,这耳坠子可真鲜亮!老爷真是好眼光,正配我们娆姐儿这年纪。”她说着,亲自接过锦盒,拿起一只耳坠,对着灯光细细地看,末了当着慕崇文的面儿给慕清戴上。
      她动作间,将方才那片刻的凝滞自然地带了过去,也将慕崇文那点微妙的补偿心理安抚得妥帖。
      慕崇文见她如此,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也彻底散了,享受着这娇妾爱女环绕的温存。他看着云裳在灯下愈发显得秾丽娇媚的侧脸,因谈论首饰而亮晶晶的眼眸,心中那点热意又升腾起来。
      他挥挥手让慕清先回自己房里歇着。

      待女儿离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便愈发暧昧起来。云姨娘极其自然地坐到了慕崇文身侧,身子软软地靠着他,一只手轻轻替他抚平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声音也放柔了几分,带着一丝慵懒的依赖:
      “老爷今日……就在这儿歇下吧?妾身让沉碧备了您爱喝的酒,再去厨房要几样清爽小菜,给您解解乏?”她仰头看他,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那意图不言自明。
      慕崇文很是受用她这番姿态,手臂揽过她的肩头,心道莫怪他愿意抬举云姨娘,她确实比林氏知情识趣许多,嗅着她发间馨香,低笑道:“怎么?收了老爷的礼,就这般急着讨好?”
      云姨娘娇嗔地轻捶了他一下:“瞧您说的!妾身哪日不盼着您来?只是……”她语气幽怨,声音更低了,几乎贴在他耳边,“只是想着,若是……若是妾身肚子争气,能再给老爷添个哥儿……那才真是锦上添花,咱们锦霞院,也更热闹些不是?娆儿也好有个亲亲的兄弟依靠。”

      慕崇文闻言,眸光微动。他何尝不想多子多福?尤其是儿子。林氏那边......就不说了。如今虽已有方姨娘生的璋哥儿,但谁嫌儿子多呢?更何况云裳颜色好,身子也康健,或许真能……
      四丫头眼看也确实灵秀,若是这次能从她肚子里爬出个哥儿......慕崇文想,指不定比璋哥儿强些。

      他揽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艳光四射的脸庞,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暗哑了几分:“哦?你想给老爷生个儿子?”
      云姨娘脸颊飞红,眼睫低垂,掩住眸中复杂的神色,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无限的媚意:“妾身……妾身什么都愿意为老爷做……”
      这话如同最好的助兴剂。
      慕崇文低笑一声,不再多言,打横将她抱起,径直走向内室。

      正院上房,林氏对着满桌精致晚膳,木然不动。听到冬青战战兢兢的回禀后,静坐了片刻,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她猛地抬手,将眼前一整套粉瓷具狠狠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
      一同响起大姑娘惊惶的尖叫“娘!”尖锐刺耳。
      林氏胸口剧烈起伏,“今日老爷前脚去管事房下了我的脸面,越过我处理了一批丫鬟婆子!后脚就去那对贱人母女房里,分明是把我这主母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满屋丫鬟婆子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屏住了。
      清兰抱住林氏,林氏阖眼泪水却不住往下淌落,“女儿,我是真恨啊!”

      “我堂堂林家嫡女,带着十里红妆嫁入慕家。如今这府里一饮一啄,一针一线,哪样不是靠着我的嫁妆营生?难道真指望你父亲那点清汤寡水的俸禄,能撑起这表面的风光?”
      林氏将女儿揽得紧,嗓子里满是痛楚,“只怪我当年被你父亲蒙蔽,看中他年少中举,仪表堂堂,又遇林家想借功名洗去商贾的铜臭气,这才央了你外祖嫁给你父亲。”
      “慕家穷却还敢自矜是书香门第,看我不顺。”林氏冷笑,对清兰讥讽道,“不过是地方上的破落乡绅罢了,祖上确实曾是举人当过知县,但到了你祖父时家产就早已在坐吃山空和多次科举失利中消耗殆尽。”
      “哼,我嫁进来时家徒四壁,日常用度皆仰我鼻息,这才有了现在这些贱人的富贵日子!”林氏拍着胸脯恨声道,“你祖母倒还嫌我玷污了他们慕家清贵的门风?还以为她一个寡妇养的儿子能娶上什么高门千金?”
      “真是恬不知耻!各个狼心狗肺!”
      “我怀着你弟弟的时候,都快五个月了……”林氏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你祖母就把云裳那个小贱人塞进来扎我的心!我被气得日夜难安,不过半月就见了红……成型的男胎,就这么没了!要不是她们,你弟弟定能平安出生,你何至于如今连个嫡亲的兄弟都没有,要看着方姨娘生的那个孽种在府里横行!”
      林氏眼神怨毒,清兰忍不住缩入她怀里垂泪。

      “娘的兰姐儿,娘只有你。”林氏猛地攥住清兰的手,“你要争气!要争气!娘必定为你挣出个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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