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神明之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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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浑浊的晨光，透过舷窗洒进房间，细小的辐射尘在光束中轻盈舞动，为灰暗的房间带来一丝生机。
烬坐在房间角落一张堆满杂物的金属工作台前。他指间捏着一枚微型能量耦合器，正试图将它接入一把改装脉冲手枪中。他的动作看似专注，但熔金色的瞳孔却失焦地凝在虚空中，扳手几次都未能对准那细小的接口。
“咔哒。” 耦合器从他汗湿的指间滑落，在金属台面上弹跳了几下，滚到地上。
烬没有去捡。
他烦躁地把扳手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几日来强行压下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诺亚褪下神袍时那片刺目的冷白肌肤，指尖触碰自己伤口时冰凉的触感，还有那双仿佛能洞穿他的蓝色眼睛。
挫败感堵在他的胸口，闷得他几乎要爆炸。他，“巢穴”的首领，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废土上靠着一股狠劲活到今天，如今却在这个被囚禁的神骸面前屡屡失态。
不行，他必须找回场子。
一个念头，带着恶意的快感，逐渐在烬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烬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另一侧静坐的诺亚。他穿着那身不合体的粗麻衣服，晨光勾勒着他挺拔安静的侧影，与这污浊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一尊被无意间遗弃在垃圾堆里的远古神像。
烬站起身，走到门边的储物柜，粗暴地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标准的配给餐盘。然后，开始将柜子里最常见的、维系着废土居民生存的食物，一样一样，带着某种仪式感般，整齐摆放在盘子里：
一份用于果腹的黑色压缩干粮；
一杯浑浊却维系生命的饮水；
一碗补充基础能量却气味刺鼻的粘稠营养膏；
最后，是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珍藏，一小片风干的变异蜥蜴肉干，边缘锐利，散发着原始而浓烈的腥膻。
这些食物，是生存的味道，是挣扎的滋味，是废土的真实。现在，他要将它们，一点一点，亲手喂给这位云端跌落的神明，亲眼看看那张完美的脸如何被迫吞咽这些粗粝的食粮。
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眼里交织闪烁着暴戾与某种隐秘的兴奋，端起餐盘转身。靴底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战鼓般，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饲神”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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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刚刚完成能量补给，冷白的肌肤下流转着微弱的莹光，那身粗糙的麻布衣物非但没能将他拉入凡尘，反而将他非人的完美衬托得愈发刺眼。他颈项上那道被项圈磨出的红痕，无声地刺激着烬的神经。
就是这份完美和平静，必须被打碎。
烬托着餐盘，停在诺亚面前，近得能看清银色发丝在晨光中泛着的微光。
“能量块吃够了？” 烬的声音沙哑，带着刻意的轻蔑，“天上来的神明，也该尝尝我们‘地狱’的伙食了。”
诺亚抬起眼，视线扫过餐盘上的物品。
【压缩干粮：难以分解，磨损风险；液体：悬浮颗粒物超标，生物污染指数高；营养膏：高浓度霉菌毒素；蜥蜴肉干：变异生物组织，携带未知病原体风险。综合评估：摄入风险极高。】
“神躯设计无需此类低效且高风险的有机补充。” 他陈述道，声音清冽，像冰泉滴落。
“无需？” 烬嗤笑，向前逼近一步，膝盖几乎顶到诺亚的腿，灼热的呼吸拂过对方额前银白的发丝，“在这里，我说需要，就需要。”
他猛地出手，动作快如捕猎，粗粝的手指狠狠钳住诺亚的下颌。一股奇异的战栗顺着指尖窜上他的脊髓，让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便被他用更汹涌的暴戾强行压下——
“张开。” 命令从齿缝间挤出，带着炽热的、近乎残忍的期待。
诺亚的嘴唇被迫微微开启，露出里面洁净的雪白齿列。这个被迫接纳的姿态，充满了屈辱的意味。
然而，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瞳深处，依旧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像是在记录烬每一个失控的瞬间，每一寸紧绷的肌肉。
“强制喂食会导致呛咳风险，” 诺亚的声音因脸颊被制而有些模糊，却异常清晰，“效率低下，且不符合《战俘基本待遇公约》第......”
“又是他妈的公约！” 每个字都裹着烬压抑许久的暴怒。手腕被诺亚冰凉的肌肤激得微颤，却捏得更紧。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灼热的吐息喷在对方脸上。
“你以为神域那些冠冕堂皇的教条，现在还能护着你吗？” 烬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的，“看看你身在何处。这里是废土，是被你们亲手抛弃的地狱。” 他的指节猛然收紧，“而你这条命，在我手里。”
烬的另一只手放下餐盘，首先拿起那块黑硬的压缩干粮。他不用水软化，直接将粗糙坚硬的饼角抵上诺亚微张的唇。
“尝尝黑岩饼，我们废土人的美味。”
他的拇指，近乎亵渎地摩挲过诺亚那线条弧度完美的下颌，感受到手下肌肤细微的绷紧。这一刻，羞辱感与某种触碰禁忌的战栗在他血管里奔涌，激起震耳欲聋的心跳。
诺亚静静地看着他，在那极近的距离里，他的眼眸像两面湖蓝色的镜子，映照出烬眼中翻滚混乱的欲望。当粗糙的黑岩饼脆硬地抵在他唇上时，他没有抗拒，也没有顺从，而是一种冷静的试探。
他缓缓张口，温软微凉的唇瓣擦过烬的指尖，精准地衔住那块黑岩饼的边缘。
那一瞬间的触感，就像猝不及防的电流，让烬整个手臂都僵了一下。
就在这暧昧的姿态中，诺亚用齿尖轻轻咬下了一小块。
“咔嚓。”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的脆响。在烬闪烁的目光下，诺亚用他那看似脆弱的牙齿，生生崩下了一小块。他没有咀嚼，只是用舌尖顶住那块碎屑，喉结滚动，完成了一个缓慢而艰难的吞咽动作。
“……难以接受，主要成分是……” 话音未落，诺亚的眉头突然皱紧。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他偏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纤长的睫毛不住颤动，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烬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那卑劣的满足感与尖锐的心疼在胸腔里猛烈相冲。他忙扔开手里剩下的大半块黑岩饼，转而迅速抓起餐盘里那杯浑浊的水，递到诺亚嘴边。
“喝了它。” 杯沿急切地抵在诺亚唇边，浑浊的水溅出几滴，落在诺亚苍白的下巴和颈项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诺亚没有就着杯沿喝，也没有推开，而是抬起手，轻轻覆上了烬握着杯子的手，引导着杯子的倾斜角度，控制着水流的速度。
共同完成。
这个认知让烬的心疯狂跳跃。他看着浑浊的液体流入诺亚口中，看着那优美的喉结随着每一次吞咽而滚动，看着水珠沿着唇角滑落，再沿着下颌，滴入粗布衣物的领口，消失在那片引人遐想的阴影里。
他屏住呼吸，视线无法从那条水痕上移开。握着杯子的手，在诺亚冰凉的指尖覆盖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一杯饮尽。诺亚轻轻咳了一声，他抬起眼，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雾气，让那冰蓝显得有些朦胧。
这一刻的诺亚，唇边沾着干粮碎屑，下巴颈间湿漉，眼蒙薄雾。那总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终于被强行撕开了一道裂痕，竟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脆弱真实。
然而，烬预想中的抗拒或屈服都没有出现，诺亚展现出的竟是一种近乎挑衅的冷静承受。但，偏偏是这份该死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令人无措。
预期的征服感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矛盾情绪。既想彻底摧毁这份从容，又被那虚弱模样勾起不该有的心疼。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冲动猛烈冲撞，瞬间冲垮了烬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抽回手，杯子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浑浊的水渍在两人脚边蔓延。
诺亚扶住桌沿微微喘息，尚未从方才强烈的生理不适中恢复。这些过于原始的感官冲击对他精密调试的系统而言太过陌生。“悬浮颗粒物含量，” 他突然开口，“超标四百七十倍。”
虽然诺亚的声线已恢复平稳，但烬敏锐地捕捉到那冰质音色里新添的细微沙哑，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粗声粗气地说：“废土的水，可比不上你们神域那么干净。”
与此同时，烬的指节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刚才被诺亚微凉唇瓣擦过的指尖，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片挥之不去的触感。
本该是畅快的羞辱，却在看见对方不适的瞬间，被莫名的心悸搅乱了节奏。这种矛盾令他愈发心烦。他必须用更极端的方式，来斩断这些荒唐的动摇。
烬的视线落在餐盘里最污浊的营养膏上。他伸手挖起一大块，动作看似平稳，指尖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诺亚注视着那团逼近的粘稠物，“密米尔”警告【预测至少含十七种有害霉菌及三种未知化学稳定剂；摄入风险：极高，可能引发净化系统超载】。这团物质让他想起神域最严重的系统事故——底层代码崩溃时会产生的数据淤泥。
这具过度敏感的神骸正发出全面警报，每个传感器都在疯狂抗拒。诺亚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完美的冷静，冰封般的面容彻底崩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
烬的呼吸在捕捉到这一幕时骤然停滞，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狂喜。熔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像是终于捕获到期待已久的猎物信号。
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将沾满营养膏的手指坚决地探入诺亚唇间。黏腻的膏体在抵抗的唇齿间涂抹扩散，如同在为所有物烙下最深的印记。
当烬的拇指带着污物探入他温热的口腔内部，诺亚的感官系统瞬间被警报淹没。
过载的味觉传感器传来剧烈排斥，仿生胃部开始痉挛。这种超越认知的恶心感让核心处理器几乎宕机，仿佛有无数错误代码在神经通路里疯狂窜动。
“咽下去。” 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诺亚的睫毛剧烈颤动，冰蓝色眼眸蒙着水汽，却仍固执地回视着烬。他死死咬紧牙关，将全部抵抗意志灌注在纹丝不动的齿关间。
【检测到目标心率急剧加快、体温明显升高，与惩罚行为应有的冷静状态不符。生理特征更接近成瘾行为前兆，建议调整应对策略。】“密米尔”的提示音让诺亚恢复了些许清醒。他艰难抬眼。
烬的呼吸似乎早已紊乱不堪，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熔金色的眼底燃着骇人的野火，灼热地注视着诺亚脸上每一丝颤动，像是在渴望他的臣服。
僵持。
在甜腻气味与硝烟味交织的诡异氛围中，烬猛地抽回了手指，连带出一点银亮的涎丝，断裂在空气中。指尖残留的湿热触感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下腹绷紧的灼热感几乎要冲破理智。
烬清楚地意识到，若再继续这场较量，最先溃败的恐怕会是他自己。
“味道如何？”他低沉嘶哑的嗓音里淬着恨意与某种扭曲的渴望，“好好品尝，这就是被你们神域掠夺殆尽后，残存的世界的味道。”
诺亚的味觉传感器仍在报警，霉变与化学试剂的味道持续灼烧口腔黏膜。待生理指标勉强回归安全阈值，他抬起苍白的脸，冰蓝色眼眸看不出情绪：“所以，让我因抗拒而痛苦，这就是你想要的反应？”
“我想要什么？” 烬再次逼近，鼻尖几乎抵住诺亚汗湿的额角，声音里突然迸发出暴烈的情绪，“我要你尝尝！就只是尝尝！尝尝我们每天赖以活命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撕裂，“你们在云端享受着永恒，而我们呢？我们就在这样的味道里挣扎！现在，你也给我好好感受！”
这番不受控制的宣泄，反而在烬的怒火上浇了油。他意识到自己竟在解释，竟在意这个神骸是否理解他的恨意。这种不该有的动摇让他愈发暴躁，急需用更极端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掌控。
他凶狠地盯着餐盘里最后那片风干的蜥蜴肉干，它静静躺在那里，像最后的一张底牌，边缘锐利如刀。随即猛地抓起肉干，指腹被割破，细小的血珠从伤口渗了出来。
“最后一样。” 他的声音带着终结的意味，将肉干递向诺亚紧闭的唇。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诺亚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快如一道冷电，骤然抬起，精准地扣住了烬攥着肉干的那只手腕！力道之大，让烬瞬间无法动弹。
烬的瞳孔因这突如其来的反抗而骤然收缩，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他完全没料到，在经历了之前几种食物的折磨后，诺亚竟然还有力量，或者说……胆量反抗？
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在他惊愕的注视下，诺亚就着被他钳制住的手，低头，用齿尖轻轻咬住了肉干的一端。月光银的发丝扫过烬的手腕皮肤，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紧接着，诺亚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深深望进烬因震惊而失焦的熔金色瞳孔里。那眼神，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平静，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凝视。
然后，诺亚做出了一个让烬的思维彻底停滞的动作。
他借着扣住烬手腕的力道，猛地向前倾身，在极近的距离停住，近到烬能数清他纤长的银色睫毛，能感受到他微凉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嘴唇。
下一秒，诺亚将自己咬着肉干的唇，坚定而不容拒绝地，印上了烬因震愕而微张的唇。
！！！
烬的脑海轰然炸开。
这不是亲吻，这甚至不是之前任何一种形式的接触。这是一种带着神性威严的“反制”！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蜥蜴肉干被推进自己唇间，能尝到它的腥涩，以及诺亚唇上残留的之前几种食物混合的味道，还有独属于诺亚本身的，一种冰冷而洁净的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诺亚的眼眸近在咫尺，如同最深的海，平静地倒映着烬全然失措的表情。
这个“吻”短暂却极具冲击力。当诺亚退开时，那片蜥蜴肉干已经留在了烬的口中。而一缕极细的银丝，在他们分离的唇间缓缓断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暧昧的光。
烬僵在原地，如同被最顶级的猎食者锁紧了咽喉，动弹不得。他忘了咀嚼，忘了吞咽，甚至忘了呼吸。口腔中被强行塞入的异物感无比清晰，但更清晰的，是唇上残留的微凉触感，和那双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狼狈的蓝色眼睛。
诺亚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试图用暴力喂养神明的野兽，此刻正因为神明的“回馈”而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在接收到“密米尔”提出的“调整应对策略”的建议后，诺亚决定通过主动制造权力关系的震荡来打破被动局面。这种策略性干预能有效加速对观察目标的解析进程，获取更丰富的交互数据。
诺亚的视线冷静地掠过烬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次反制确实有效打破了原有的行为模式，迫使烬暴露出了更多的深层反应。
【初始状态：目标单向支配观察者（本神骸）。】
【干预措施：观察者执行策略性“反饲”。】
【观测结果：目标进入深度异常状态，具体表现为瞳孔扩张、呼吸混乱、动作凝固（10秒内无有效反应）。】
【结论：“反饲”行为成功引发目标认知系统紊乱，作用机制尚未明确。】
数据流在虹膜深处无声涌动。这场由烬开启的喂养仪式，已在诺亚的有意干预下，演变成更高效的观测实验。
烬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猛地转身，金属靴底在粗糙的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快步走到房间最远的角落。手指颤抖着扯开战甲的卡扣，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撕碎什么。皮革束带被硬生生拽断，金属甲片哐当落地。仿佛通过制造这些无意义的混乱声响，来发泄和掩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诺亚的指尖轻触微肿的唇瓣，回忆着这场交锋的每一个细节。
他凝视着角落那个故作镇定的背影，在系统日志中主动新增一条记录【反向亲密接触可显著提升观测效率，建议纳入常规交互策略】。
这场始于强迫的饲食，终将以双向的成瘾告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神明之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