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途》一雪作

5、风韵犹存的心动

　　最终医生也没诊出这位关小姐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地方，但看她精神过于亢奋，可能是在之前见了太过刺激的人或物的缘故。
　　在和关太太一番沟通以后，医生给她开了一些安神的药便离开了。
　　送走医生，重新回到关子清床边。关太太看着自己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女儿，有些后悔自己逼着她去国豪大酒店，差点连小命都不保了。根据警察在电话里说的，现在要时时刻刻担心子清的安危，那个可恶的江明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报复关家和子清。
　　都怪她太过好强，不想自己未来的女婿比别人家的差，这下惹到麻烦了。
　　关子清遵从医嘱，老实地躺在床上，眼睛却不自觉地随着关太太曼妙的身姿转来转去。虽然已经四十几岁，她的身材却依旧很好，凹凸有致。尤其是的一身竹青色旗袍，头上簪着的白玉发钗，再带上愁眉不展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又清丽又妩媚。
　　不禁让关子清眼睛都看直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风韵犹存的美妇，更别提已经和她朝夕相处了两年的郑书乾……哦，不对，是关子清。
　　实在有些受不了的，关子清把手伸到被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她再怎么有色心也没那个色胆，毕竟哪有女人用这种眼光欣赏另一个女人身材的？
　　“嘶！”眼泛泪花，内心的荡漾消退了不少，她强逼着自己转过身去，不让人看到她的异常。
　　关太太以为她又是哪里不舒服，把她翻过身来一看居然受不了委屈哭了，再一想到那个江明星所做的上不了台面的事，心里又生气又难过。
　　“别哭了。”她拭去看上去快要决堤的泪水。
　　她的丈夫也就只是一个这几年才生意有点起色的商人，怎么可能为了女儿去江家那种政商两界都有人的大门大户讨要一个说法。连警察局都有意包庇这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他们又能说什么？
　　怜爱地摸了摸关子清的头发，关太太才重新开了口，“子清，一会儿厨房就把晚餐做好了，吃过晚餐你就把药喝了，然后好好休息。”她担心今晚这孩子一个人睡觉难受，便对小燕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和小姐一起睡觉，你把我的被子和床褥好好收拾一下，用淡青色、丝绸的那一套。”
　　“是，太太。”
　　关子清哭了没几下就停止了，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接下来的“题目”超纲了，这可怎么回答！
　　安排好一切，关太太放下心来。又和关子清交代了几句，才踏着高跟鞋离开了卧房。
　　踢踢踏踏的声音逐渐远去，关子清竖起耳朵听着，关太太应该是去给自己泡茶去了。
　　她重新转过身，淡蓝色的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听从太太吩咐的小燕立刻从主卧的衣柜中找到太太所说的那套床上用品，抱着它再次走入小姐的房间。此时关子清已经靠在床边，比医生问诊的时候情况好多了。
　　小燕小心翼翼，小姐似乎被吓傻了。
　　整个关家都知道今天那场相亲会上小姐被狠狠地欺负了，现场那个纵容坏人的警官还打了一发子弹，就是瞄准着小姐所站的方向。所以她在回来之后才会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世道坏人真多！
　　小燕规规矩矩地铺好被子，又把给煮好的药端了过来，“小姐，喝药了！”
　　“……”
　　一碗黑色的药汁散发着厚重的苦涩味道，看一眼就知道十分难以下咽。关子清接过碗，浅尝辄止。浓郁的苦药味也没能击散她甜蜜的幻想，关太太曼妙的背影依然在她心中萦绕，雪白柔嫩的肌肤看着就手感不错，作为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关子清有些控制不住地脸红。她掩饰性地一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小姐，你怎么又脸红了？”
　　关子清象征性地咳嗽一声，不假思索，“你一个才是十四岁的小丫头懂什么？我这是一想到贺副局长挺拔伟岸的身姿就心里小鹿乱撞。”
　　说完，关子清猛得捂住自己的嘴。
　　百口莫辩地，尚未情窦初开的小燕也开始脸红了起来，“原来，小姐喜欢贺副局长。”
　　话音刚落，她便害羞似地跑了。
　　“哎！哎！你回来！”关子清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小燕自然是没被叫住。
　　当即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以她对小燕的了解，这丫头肯定到处宣传去了，过不了一个小时，全家上下都会以为她对贺臣有意思。
　　刚刚怎么就脑袋被驴踢了似的胡说八道呢？
　　她懊恼地躺回床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任凭这种小道消息传吧！反正也就在关家里流传几天就消停了。眼下更重要的事是今晚怎么和关太太和平相处一晚，当她还是郑书乾的时候，可是连恋爱都没谈过的黄花大小子，要是直接会有一个大美女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她一个激动上下其手怎么办？
　　这可是关子清的妈妈、关威的太太，有些犹豫地，她也没想出一个好点子。真是有那个色心没那个色胆，她要是没忍住摸一摸应该也不会怎样。
　　哪有男人不好色的？关子清理直气壮，更何况她现在是一个女人！
　　天人交战间，另一个佣人小雨来到她的房门口，“小姐，晚餐做好了，先生和太太还有少爷正在楼下等您吃饭呢。”
　　“等我换一下衣服，马上到。”
　　关子清快速换上一身鹅黄色棋格连衣裙，来到大厅，坐到圆桌旁自己的位置上，端起碗。
　　关时文已经吃了快小半碗饭了。他看着关子清落了座，立刻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还在学校里就他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下了课一路向家里奔来，拉他的黄包车师傅都被他催得半路想放弃赚他这份钱。
　　紧赶慢赶，这才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家。
　　“谢谢哥！”
　　当着一家之主关威的面，关子清和关时文都十分守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乖巧懂事得可以表彰“民国模范子女师范生”。无论是长相、家世、学识，他们二人都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尤其是关时文，马上就要从全国最好的大学——国华大学毕业，并前往德国公派留学。
　　他们并不是亲兄妹，关时文是关威和前妻的孩子，关子清原名李子清，随着关太太改嫁给关威，才换了姓氏，改名为关子清。一起生活了十四年，经历了漫长的磨合，关时文和关子清已经好得像亲兄妹一样。甚至从某个角度看两个人，长相也有点相似。
　　关太太原本是一名中学音乐老师，嫁给关威五年之后，出于家庭的原因，她便退出了职场，一心做好丈夫的贤内助、照顾好两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生意场，还是养育孩子，这对重组夫妻都做得不错。在江苏当地也算是叫得出名的人家了。
　　甫一落座，关威就看了一眼关子清，他这个小女儿漂亮归漂亮，就是让人不省心，今天又发生了这不得了的事。
　　为了今天这事，他给和江家认识的朋友都打过一遍电话，送了不少的礼，才算摆平。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江明星这个混小子，也不想后续还有什么别的麻烦。
　　生意做久了，自然知道和气生财，和江家过不去也会影响关家的生意。
　　“子清，这段时间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注意一下安全，别让这个江明星再骚扰到你。”
　　“知道了，爸爸。”
　　没一会儿，饭也吃完了，佣人开始收拾碗筷桌椅。
　　关威和太太、管家交代好家里的一切，便坐上车风风火火地离开。他还要忙着今晚的应酬，就算不吃饭，也得和其他的老板畅聊一番，好好“品鉴”一下各种酒。
　　关太太也不急着休息，在花园里赏花散步消食。
　　兄妹俩则拉着小燕和小雨跑到书房打麻将。平时不是关时文不在家，就是关子清不在家，再加上两人都是学生，在外面也没有机会打麻将。这次好不容易凑够四个人，可得好好过过瘾。
　　一开始关时文还不会，自从两年前妹妹带着他一起打麻将开始，他便一点点摸索出其中的门道，已经算是个“老赌鬼”了。
　　关子清还曾经嘲笑他，“要是被你那些同学知道堂堂状元郎，竟然喜欢麻将这种俗物，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而这个时候，关时文已经放下了他最初的学术包袱，不在乎地耸耸肩，从自己擅长的领域攻击关子清，“我这叫雅俗共赏，像你这样严重偏科的人是不会理解我们的。”
　　“你！”
　　关子清被一句话噎个半死，自此之后关时文在打麻将的时候基本没怎么赢过关子清，连小燕小雨都成了和她一伙的“帮凶”。
　　就当麻将是她擅长的那一门学科，关时文偷偷安慰自己。
　　玩了不到两个小时，四个人都正上头的时候，关太太就派人来到书房把麻将强行收了起来，明天都还要上学，玩物丧志怎么行。
　　“……”
　　关子清心里还挂念着最后的残局，却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卧房。
　　关太太已经躺在被窝里，披散着微湿的头发坐在床头，白天精致的妆容已经卸掉，竟显得年轻了至少五岁。
　　关子清，不对，郑书乾还从没见过如此素净的关太太，她眼睛都瞪大了一点，一个活色深香的美人在她床上等她呢。
　　可惜她没有该有的东西！
　　“我……我要喝点水再睡觉。”
　　有点紧张，她刚走进去两步就又退了出来，喝了几口水才重新走回卧房，径直躺到关太太的旁边，她自己淡蓝色的被窝里。关太太熄了灯，也躺了下来。她在一片黑暗中凭感觉摸了摸关子清的脸，软软的，嫩嫩的。
　　怀恋般地说，“作为一个母亲，上一次像今天这样哄着你睡觉还是你三岁的时候。”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当年还牙牙学语的宝宝都长这么大了……
　　关子清却没有太多心情体会关太太的多愁善感，她满脑子都是她柔软的手掌心和呵出的山茶味牙膏清香。这真是极大的考验。
　　再不冷静下来就要睡不着了。
　　她开始默念唐诗三百首，用最质朴的古语来涤荡她内心不太正当的想法。见女儿不理她，关太太又拉住她放在外面的手，“今天的事有一部分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非逼着你去，也不会……”
　　“妈妈，这种事情与好人无关，都是坏人作恶才造成这个局面，我们只需要提防江明星的报复就行了。”
　　“也对。”
　　……
　　这个江明星会被关在警察局十天左右，等他出来了还会有保镖保护她，不必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