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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真他娘的带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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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混着青草的清香和淡淡的马汗气息,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马嘶,划破马场的静谧。
四月初的下午是一天中气温最怡人的时间段。
“小北哥怎么想到送我这个?“他脚步轻快,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大咧咧地倒着走,也不看路,眼睛只顾着盯着魏晋北。
夏商周体热,原本瓷制的小挂坠通体冰冷,被他捂在手里都一阵发烫。
“不喜欢嘛。”魏晋北姿态同样放松,双手交叉着背在身后,优越的眉骨使他这双漂亮的眼睛即便在阳光的直射下也能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在对方眼前。
“没有,”他转过身,一步步踩着石面,避着缝隙,忠于从小到大一直保有的幼稚的习惯,“就是觉得这礼物像是送小孩儿的。”
夏商周说出口便觉得不好意思,也瞬间预见了对方的答案,但亲耳听到那番话从魏京北口中说出时,他还是不免耳根发烫。
“你不就是小朋友嘛。”
夏商周没回头,脚步却慢了下来,魏晋北毫不费力地跟上,伸了伸脖子就瞧见对方压不住的嘴角。
夏商周视力极佳,透过对方浅色的瞳孔也看见了自己这副有些不值钱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扯了扯嘴角,作势正经,但对上对方柔情似水的眉眼便一秒破功,又一次败下阵来。
他九岁学游泳,也曾在零下的冬日里的德文特湖游了整整五个小时,破了伦敦艺术大学的校记录,此刻却要溺死在一片名为魏晋北的湖里。
【算了算了,勉为其难再做回小孩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认识到我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
夏商周,一个总对家人朋友把自己当做长不大的孩子不服气的男人,就这么妥协了。
原本十几分钟的脚程硬生生被两人拖了半个钟头,到达马场时,唐宋和艾薇都换好了骑装,在场地里溜过几圈。
后者原本低迷的兴致因为魏晋北的到来再次拔高,腰不酸了腿不麻了,拽着缰绳又绕着栅栏来了一圈。
路过两人面前时,高贵得仿佛女王莅临,越过夏商周,直直垂眸看向魏晋北。
马蹄有力地踏着地面,四周平坦得让城市风长驱直入。
艾知薇高速起的马尾像雄狮的鬃毛般飞扬,翘起的嘴角,矜贵又高傲,“你们可算来了,魏先生不来试试吗?”
说罢又故作懊恼,单挑起眉,怕被风声掩住便又提了提音量,“抱歉,还不知道魏先生会不会呢。”
饶是再直也该听出不对劲,夏商周严肃地看着面前带刺的少女,刚想开口,胳膊上便传来一阵柔柔的力道。
魏晋北没看他,视线还在与艾知薇对峙。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轻柔,却乘着风完完全全地传入对方耳中,还是那句盛情难却。
确保艾知薇看得真切,魏晋北侧了侧身,递给夏商周一个宽慰的眼神,像一位贤惠的妻子,“周周想让我穿着西服骑马嘛?”
原本狭长的凤眼因为圆润的黑墨色瞳仁而显得乖顺,夏商周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让他莫名有些陌生的少女,转而写满歉意的眼神彻底黏着在魏晋北身上,就着对方搭着自己胳膊的举动引着他去换衣服。
艾知薇暗暗咬了咬牙,恨恨凝视着两人的方向,扯紧了缰绳,抬手抚过领口的暗纹刺绣,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带着布料特有的微凉质感,怎么不冷死她得了。
【可恶的白莲花。】
身后一阵没心没肺的舒朗的笑声传来,远处骑乘而来的唐宋侥幸逃过一劫,对于大小姐再次的冷脸虽方二丈摸不着头脑,但也是见怪不怪了。
认识的半个月里,夏商周已经感叹过无数次:魏晋北长得真他娘的带劲。
腰线收得很紧,衬得魏晋北宽肩窄臀的轮廓愈发利落挺拔。墨色骑服顺着他的肩线滑落,银线滚边在日光里流转。他理着袖口,利落地挽至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腕骨,指尖勾住手套边缘一旋,黑色皮料便贴合地裹住指节。
虽然不太礼貌,但夏商周明知故犯。眼神肆意地勾勒着对方的身形,不加收敛。
他都如此更遑论主攻视觉传达设计的唐宋和胎教就是看斯嘉丽电影的艾知薇,另外二人的美商简直高得可怕。
回到室外,阳光移动到了斜侧方。魏晋北立在鎏金夕阳里,墨色骑装勾勒得身形格外挺拔利落,连银扣都在光下缀着细碎星芒。
魏晋北抬眼,眸光清冽如寒潭,却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澄澈,与骑装的英气相撞,生出一种矛盾又迷人的张力,让人忍不住驻足。
“啪啪啪”唐宋拍手称奇,“魏先生还真是不同凡响。”
艾知薇双手交叠在胸前,那些嫉妒与不屑短暂地被惊艳所代替。足足十来秒,她才回过神,只气这会儿自己没骑在马上。
她艾知薇一向不喜华而不实的花瓶,魏晋北最好有些真材实料。
夏商周半威胁,唐宋连哄带骗,艾知薇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给这对狗男男腾地儿。
转眼而至的暮色把草场染成蜜色,夏商周接过负责人牵来的一匹白马,是他十六岁驯服的。
魏晋北站在原地,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的举动。他已走到他面前,掌心摊开一副缰绳,“别怕,麦克斯的性子比棉花还软。”
他牵过缰绳,心里却想着除了自己的手,夏商周摸过最粗糙的东西该是这个才对。
魏晋北从身后轻轻拖住对方的腰,借力帮对方上马。
原本想着自己跨坐在对方身后,但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两个大男人同乘的画面,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怪异,也怕怠慢了魏晋北,只是一面小心追随护着对方,一面口头上言传。
“左脚踩马镫,重心往前倾——对,就这么借力。”他的声音低醇如大提琴,拂在魏晋北耳畔,带着青草与阳光的气息。
魏晋北机会不多,但每一次都能紧紧把握,学东西快也对得起这一点。
看着对方身形渐渐稳住,握着缰绳的姿态也不再紧绷,夏商周自己翻身上马,奔波了几日终于得空放松。
马腹下的青草被蹄声碾出细碎声响,魏晋北眼角的余光却黏在不远处的身影上,耳朵尖忍不住悄悄发烫。
他刻意让马放慢脚步,又装作不经意地轻夹马腹,让雪白色的坐骑扬起前蹄打了个响鼻,紧紧跟着夏商周。
对方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得带点漫不经心的笃定,本来对他来说,骑马就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魏晋北难得看着自己出神,夏商周小周得志,满心满眼只有终于在对方面前出了次风头。
他的胸腔里像揣了只扑腾的小雀,既想让对方把自己帅气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些,又怕太过刻意显得做作,于是故意哼起不成调的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魏晋北耳边。
马蹄踏过石子路发出清脆声响,他故意绕了个漂亮的弧线。帅是帅,对作为初学者又坚持紧紧追随的魏晋北来说却是不小的考验。
马场的另一头远远地飘来唐宋和艾知薇的嬉笑怒骂,但夏商周已无心留意,和魏晋北在一起时,他的内心总是格外的平静与安宁。
阳光不知不觉间运动到了斜下方,两人的影子也在草地上交叠、拉长。
“赶明儿,我教你跑起来?”两人难得共享着少年的肆意,夏商周也下意识没带对长辈般的敬意,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魏晋北自然会点头,只是看见对方眼底炸开比晚霞还要明丽的细碎的星光时,依旧情难自已地心神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