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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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白卿没有动，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假装无事发生。他空茫的眸子，在黑暗中，精准地“望”向了金旺旺的方向。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金旺旺的心跳漏了一拍。
孟白卿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饱胀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用灵识描摹着身旁这个青年，想起他数月来的点点滴滴，想起他那毫不掩饰的爱意与小心翼翼的守护，想起自己早已习惯甚至贪恋的温暖……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破晓的晨光，骤然照亮了他所有的犹豫与彷徨。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喜欢金旺旺在身边。
这样的生活，与道侣何异？
既然心之所向，为何还要固守着那些无谓的规矩与矜持？
难道要等这满腔的情意冷却，等这触手可及的温暖流逝吗？
不。
他不想。
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混合着尽力压制却依旧翻涌的羞意，在他心中升起。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你会吗？”
金旺旺正全力对抗着咒印的刺痛和心底因亲密接触而泛起的涟漪，闻言愣了一下，茫然地抬头：“啊？会……会什么？”
他脑子还停留在刚才念的话本上，完全没跟上孟白卿的思路。
孟白卿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暗示意味，轻轻摩挲过金旺旺颈下那圈刚刚平息下灵力波动的黑色咒印。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击碎了金旺旺所有的思考能力。
金旺旺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万千烟花同时炸开。
他猛地撑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孟白卿，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眸子此刻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混乱，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的狂喜。
“师、师兄……你……你是什么意思？”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是、是我理解的那个……那个意思吗？”
他指的是“双修”，是那道侣之间最亲密无间的结合，更是孟白卿终于肯点头应允那道侣之约的象征！
孟白卿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弄得耳根愈发滚烫，但他没有退缩，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那空茫的眸子里，似乎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有羞赧，有坚定，还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然。
这无声的默认，如同惊雷，彻底劈散了金旺旺所有的理智。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猛地抓住孟白卿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又像是怕这只是一场幻梦。
“师兄！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吗？你、你愿意……愿意与我……”那“结为道侣”和“双修”几个字在他舌尖滚了又滚，却因为过于激动而说不出口。
他语无伦次，一会儿紧紧盯着孟白卿，仿佛要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一会儿又慌乱地自言自语：
“那、那我现在……不不不！不行！太仓促了！师兄还要休息！”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猛地坐直了身体，“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回万兽崖！我去求师父！请他老人家出面，向饮暇峰提亲！啊不是，是商量道侣大典的事！”
“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让整个仙灵境都知道！”
“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仪式？凤冠霞帔？啊不对，那是凡间女子的……我们……”
他兀自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与对未来蓝图的混乱规划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孟白卿在他提到“道侣大典”时，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听着金旺旺兴奋得语无伦次，规划着那盛大而引人注目的典礼，孟白卿心中那点为对方计深远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他并非对这份感情没有信心，只是……他早习惯了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也习惯了为在意之人考虑周全，留足一切可能的退路。
若真有那么一日……他不想让金旺旺因为一场人尽皆知的典礼，而背负不必要的束缚与负担，连离开也……徒增麻烦。
“不必。”他打断了金旺旺兴奋的喋喋不休，声音依旧带着些许不自在，却异常清晰，“不必办道侣大典了。”
金旺旺一愣：“啊？”
“我素不喜交际，厌烦喧嚣。况且……”孟白卿顿了顿，找了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我皆为男子，何必拘泥于俗礼？就在饮暇峰，你、我，还有小拾，简单吃顿饭，便足够了。”
金旺旺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混乱中，如何能知晓孟白卿这短短几句话背后深藏的、混合着自卑与极致呵护的复杂心意。
他只觉得脑子更乱了。不办大典？这怎么行？他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他与师兄的关系！
他张着嘴，还想争辩什么，一会儿说“不合规矩”，一会儿又说“委屈了师兄”，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
看着他这副激动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模样，孟白卿心中那片饱胀的情感终于化为了满腔几乎要溢出来的柔软。
他觉得，自己早该如此了。何必让彼此等待、试探这么久？平白浪费这许多的时光。
他伸出手，轻轻揽住了金旺旺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他拉向自己。
然后，他仰起脸，温软的唇瓣，精准地、带着一丝生涩却坚定的意味，贴上了金旺旺因惊愕而微张的唇。
这是一个真正的、落在唇上的吻。虽然短暂，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只是一个纯粹为了止住对方混乱状态的、带着安抚与确认意味的触碰。
却足以让天地失色，让时间停滞。
金旺旺所有未尽的言语，所有混乱的思绪，都在这一吻之下，化为乌有。
他彻底僵住，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唇瓣上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他耳膜发聩，灵魂都在颤栗。
这是孟白卿……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而且不是脸颊，不是嘴角，是……是嘴唇？
金旺旺傻在了原地，方才那些关于提亲、关于道侣大典的滔滔不绝，全都化为了无声的嗡鸣。
他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孟白卿，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违背天地法则的景象。
招摇的烛光中，只剩下两人陡然变得清晰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缠绕不休。
过了好半晌，金旺旺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和一丝小心翼翼到极点的确认：
“师、师兄……你……你真的想好了吗？”他生怕这只是自己激动过度产生的幻觉，或是师兄一时兴起的……玩笑？
孟白卿被他这傻乎乎的样子弄得心头微软，那点因主动而生的羞赧也淡去了些许。他没有立刻回答，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他十九岁筑基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凡界探亲。
盘桓胸中十一年的归心似箭，令他甫一筑基成功便连夜出发，抵达凡界城镇时已是深夜。
久未归家，街道布局依稀有了变化，他在熟悉的街巷间竟迷了路。夜深人静，街上空无一人，他无处问询，只得尝试展开灵识探路。
那时的他，对灵识的掌控远不如现在精妙娴熟。心念一动，灵识便如同水银泻地般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瞬间将周围方圆一里的区域尽数笼罩。
房屋、街道、树木……以及临街房屋内的一切情形，都事无巨细地、直白地涌入他的感知。
也就在那一瞬间，旁边一栋小楼的某间房内，两个男子于床榻之上纠缠的景象，毫无预兆亦毫无缓冲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灵识与肉眼视觉不同，它没有焦点，只有范围。凡在范围内的，所有细节都平等地、赤裸地呈现。
（过不了审，删了20+字，不重要，下同）……都如同烙印般，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无比清晰地被他“看”了个透彻。
巨大的尴尬与羞窘瞬间将他淹没，他几乎是狼狈不堪地、如同被火烧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所有灵识，仓皇逃离了那条街道，连家都忘了先回，在城外冷风中吹了许久才勉强平复了剧烈的心跳。
此刻，那段尴尬至极的记忆突兀地浮现。
孟白卿下意识地回想起其中那位于下方之人的表情，似是承受着痛苦，眉宇紧蹙，却又仿佛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欢愉，（删了12字）。
他心中模糊地想，若是与金旺旺……自己大概……应也不至于受不住……吧？
想到这里，他压下心头泛起的那丝陌生的悸动与忐忑，对着仍在等待他回答、紧张得几乎要屏住呼吸的金旺旺，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这声轻应，如同那公堂之上的惊堂木重重落下，砸得金旺旺忍不住地狂喜万分。
然而，应下之后，另一个现实问题浮上心头。
孟白卿暗自蹙眉，金旺旺……一只刚成年不久的小犬妖，平日里虽黏糊大胆，但对于这等人伦之事，恐怕……懵懂无知？难不成……还要自己这……这做师兄的，手把手去教他如何……如何……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孟白卿便觉得一阵头疼，伴随着更深的羞恼，耳根烫得惊人。
这……这成何体统！
正当他为此暗自窘迫，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金旺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绽放出更加明亮，甚至带着点得意的笑容，兴高采烈地伸手探向自己的储物袋，摸索了一阵，竟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精巧的白玉盒，献宝似的递到孟白卿面前。
那玉盒质地温润，散发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暖香，不似寻常香膏，更不似药膏。
孟白卿感知到那物事，不由奇怪，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窘迫，问道：“……这是何物？”
金旺旺嘿嘿一笑，脸上带着点隐秘的兴奋，他凑到孟白卿耳边，压低声音，热气拂过那敏感的耳廓，用气音飞快地低声耳语了几句。
刹那间，孟白卿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脸颊、脖颈、乃至露在寝衣外的锁骨肌肤，瞬间红透，如同熟透的虾子。
这、这混账小狗！他怎么会……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