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弗留利之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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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莱奥关注他的队友一样，他的队友同样关注着他。
马尔蒂尼注意到这只赢了比赛总是藏不住心思的猫下场没有像往常一样活跃，或者是埋头苦写，而是一脸凝重。他意识到这不太对劲，选择和内斯塔沟通，让内斯塔注意一下莱奥。
作为和伤病常伴的球员，莱奥轻微小动作根本瞒不住内斯塔。在一次训练耐力跑中，内斯塔不紧不慢跟了莱奥全程，他可以十分肯定，莱奥的脚踝出问题了。
觉察到这些后，内斯塔意外自己没有过度惊慌，而是如释重负：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球员难所避免的一劫：伤病。
而让内斯塔不爽的是，莱奥才踢了多久，还是相对伤病少的门将，这就伤了，怎么他自己被诟病玻璃人，他的猫也玻璃猫。
莱奥还试图嘴硬，内斯塔脸一沉把他一顿骂，甚至打电话给了托蒂，小猫得到了双重魔音贯耳。莱奥也知道他们是对他好，但还是难免的有所赌气，被押着去检查。
好在米兰队医梅尔斯曼检查后，表示虚惊一场，只是有一点脱臼，正骨之后没有发展成习惯性脱臼问题就不大。
至少不影响下一场比赛。
2003年1月26日，意甲第18轮，AC米兰奔赴弗留利球场，挑战乌迪内斯。
上一轮刚刚登顶的喜悦尚未完全消散，积分榜上国际米兰和尤文图斯紧追不舍的压力已然袭来。这同样是一场不容有失的比赛。
然而，弗留利球场似乎从一开始就弥漫着对米兰不利的气息。
主场球迷的呼声依旧，莱奥在向远赴客场的AC米兰球迷鞠躬致谢后，皱紧了眉头。那种不祥的预感一直萦绕在他的眉心，让他有些局促。
然而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瞎想，不疑有他，米兰球员上场热身。
比赛进行到第35分钟，场上出现巨大争议！
乌迪内斯发动进攻，扬库洛夫斯基左路突破传中，马尔蒂尼在禁区内与对方球员争抢位置时倒地，裁判的哨声尖锐响起！
——他判罚马尔蒂尼在倒地过程中手球犯规！
点球！
米兰球员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围住裁判理论。
马尔蒂尼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无辜与愤怒。但裁判维持原判，态度坚决。乌迪内斯的核心皮萨罗站在点球点前，莱奥再次发挥自己的点球扑球优势，将近乎必进点球扑出！
有些人已经开始统计莱奥的扑点率，在45%上下浮动，虽然莱奥上场次数不算多，样本还不具有权威性，但稳定的发挥和年龄上的未来可期让他在"点球专家"这列有了一席之地。
已经有很多后防线并不稳定的球队开始思考米兰将莱奥租借给他们历练的可行性了。
——不用想，皇马都铩羽而归，买肯定是买不到的。
米兰没有公开莱奥的具体签约费和签约时间，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米兰青训出来的小门将，和内斯塔还有裙带关系，刚进一线队就被重视，顶替阿比亚蒂的位置居然没有得到一点针对。
AC米兰又身为当下豪门，buff一叠，莱奥就算是个吉祥物，短时间也不会被兜售，更何况莱奥发挥的极其优秀，初入意甲和杯赛就拿下数次零封，贡献了不少神扑。
点球未中给米兰的球员增加了士气，但这个争议判罚依旧像一块巨石压在了米兰球员的心头——一个偏心的裁判，接下来的比赛他们要小心又小心了。
尽管他们努力组织进攻，但乌迪内斯门将德桑克蒂斯状态神勇，先后扑出了科斯塔的任意球和舍甫琴科近在咫尺的补射。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
安切洛蒂面色凝重，中场休息时他果断做出调整，用加图索和舍甫琴科换下了皮尔洛和里瓦尔多，意图加强中场的拼抢和前场的冲击力。
下半场刚开始，转机似乎出现。乌迪内斯后卫森西尼在一次防守中，用无可辩解的战术犯规放倒了形成单刀球的因扎吉，被裁判直接红牌罚下！
米兰丢失了一次进球机会，但获得了人数上的优势。
少打一人的米兰向乌迪内斯的球门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
因扎吉异常活跃，但似乎差了点运气，一次头球攻门被德桑克蒂斯没收，另一次精彩的跑位后射门却因毫厘之间的越位被判无效；布罗基的吊射更是迫使对方后卫贝托托在门线上完成惊险解围。
莱奥站在后场，看着前场队友们一次次无功而返，心里也暗暗着急。
他知道，球队需要进球，需要胜利。意甲总榜上尤文图斯和国际米兰相互撕咬紧跟其后，他们需要打破僵局。
于是在一次乌迪内斯难得的反击中，皮球高高吊向米兰禁区，莱奥判断落点，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击。他高高跃起，试图在对方前锋干扰之前将球摘下。
然而，就在他双手即将触球的瞬间，乌迪内斯替补上半场沃利的前锋穆齐，看似争抢头球，却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抬肘向后发力的动作，手肘重重地顶在了莱奥的右侧肋骨上！
“呃啊！”
一阵剧痛传来，莱奥瞬间岔了气，摘球动作变形，皮球脱手，好在跟进的内斯塔一个大脚将球解围出了边线。
但此刻，比分不再是重点。
剧烈的疼痛和那股清晰的、来自对手的恶意，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莱奥作为“人类门将”的外壳。
一股源自猫科动物本能的、被侵犯领地和身体后的暴怒，混合着肾上腺素，如同岩浆般直冲头顶。
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在疼痛倒地的瞬间，凭着那股被攻击后的本能反击欲，借着倒地惯性，顺势右腿一摆，脚背踹在了还没来得及完全落地的穆齐的小腿护腿板上。
“砰！” 一声响亮且足够清晰的闷响。
莱奥虽然很气，但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这一脚除了他自己解气作用外，对对面球员并不会造成太大困扰。
穆齐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往前趴倒，顿时间绿茵场上乱成一团。穆齐抱着腿——还抱错了边，在草地上夸张地打滚，脸上写满了虚伪的痛苦和愤怒，他的队友指着莱奥冲着裁判大声咆哮！
“哔——！！！”
裁判的哨声尖锐地响起，急促地跑向事发地点。
新仇旧恨，整个场面瞬间爆炸了。
“你他妈的干什么！” 离得最近的加图索第一个冲了上来，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直接用胸膛顶开了还想逼近莱奥的乌迪内斯球员，铜铃大的眼睛里喷着火，口水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那个混蛋先动手的！狗娘养的！”
“冷静！里诺！冷静！” 替补席上的皮尔洛看清楚了一切，心道不好，直接跑过去，试图拉住加图索，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一片混乱中。
而平时看起来相对沉稳的内斯塔，此刻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没有像加图索那样怒吼，而是直接走到了还躺在地上、捂着胸腹龇牙咧嘴的莱奥身前，用身体将他护在身后，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射向还在装死的穆齐和围上来的乌迪内斯球员。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城墙。
“他故意踹人！红牌！他妈的绝对是红牌！” 穆齐的队友们围着裁判，激动地施压。
“是他先恶意肘击！裁判你看清楚！那是冲人去的！” 马尔蒂尼迅速介入，他指着莱奥被仔细检查胸腹的情景，据理力争。
“那是正常拼抢！他自己撞上来的！”
“放屁！那动作脏得能洗煤！”
双方球员互相推搡，言语激烈，场面一度失控。加图索因为持续地用“丰富”的词汇“问候”穆齐及其家人，毫不意外地吃到了一张黄牌。
裁判在助理裁判的提示下，反复观看VAR回放。
回放清晰地显示，穆齐在争抢时的肘部动作确实带着有倾向的故意成分，非常恶劣。然而，这是在乌迪内斯的主场。
看台上山呼海啸般的施压，以及莱奥随后那更加清晰无比的、顺势踹向对方小腿的报复性动作，在裁判的权衡天平上，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最终，裁判做出了一个引发更大争议的判罚：
他走向坐在草地上的穆齐，出示了一张黄牌，警告其危险动作。
然后，他转向刚刚在内斯塔搀扶下站起来的莱奥，掏出了一张……黄牌！
乌迪内斯的球员倒是先炸锅了：
“什么？！”
“这他妈的是黄牌？他那是故意伤人！”
“我们的人被踹了，他才吃黄牌？！”
米兰球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莱奥吃黄牌就算了，但这是人说的话吗！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但这还没完。
裁判紧接着，手指坚定地指向了米兰队的点球点！
点球！
理由？莱奥在倒地后对穆齐的蹬踹，属于暴力行为，发生在禁区内，判罚点球！
“操！” 连一向文明的皮尔洛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为了赢脸都不要了！
加图索气得想再去找人理论，被马尔蒂尼死死按住。
内斯塔扶着莱奥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裁判，嘴角嚅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骂出口。
他们已经"收获"两张黄牌一个点球了。
莱奥脑子里一片空白。
胸腹还在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看着裁判的手势，看着狂喜的乌迪内斯球员，看着愤怒又无奈的队友，一种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淹没了他。
他伤了，反击了，然后球队要因为他的反击而丢球？他甚至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刚才踹人的右脚踝，感觉还是有点轻微的别扭，但远不及胸腹的疼痛，便没有在意。
在一片混乱和米兰球员的抗议声中，乌迪内斯的点球罚进。1-0。
最终，尽管米兰带着愤怒占据了绝对优势，围攻了将近半场，却始终无法攻破德桑克蒂斯把守的球门。1-0的比分被保持到了终场。
八轮联赛不败金身告破！积分榜上，仅仅依靠净胜球优势勉强保住榜首，争冠形势骤然紧张。
失败的阴霾笼罩着全队。
而更糟糕的消息在赛后的检查中传来。
“莱奥，”梅尔斯曼拿着初步的检查报告，脸色严肃，“右侧肋骨软骨挫伤，伴有轻微骨裂迹象。虽然不算特别严重，但需要立刻停止高强度训练和比赛，进行休养。至少需要两到三周的恢复期。”
这意味着，莱奥将或许无缘接下来对阵莫斯科火车头的欧冠C组第三轮比赛。
更衣室里一片沉寂。输球的沮丧叠加新晋主力门将的伤停，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莱奥低着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肋部，感觉那里和心里一样闷痛。他不仅没能帮助球队，反而成了负担。
一种委屈弥漫上他的心头，他第一次被恶意针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注意到了莱奥的低落。
马尔蒂尼拥抱他，科斯塔库塔安慰他。
加图索、皮尔洛和内斯塔短时间不知道去了哪里，莱奥听到安切洛蒂去追他们了，让他们冷静。
因扎吉给他送来了小甜点，菲奥里和阿比亚蒂都在叹气，他们知到这是莱奥必须经历的一环，他要清楚有些球员会带着恶意踢球，这不是一个童话的世界。
虽然对于一个门将来说，意识到这点有点太早了，但莱奥既然想在这片绿茵场上长久征战，就必须学会在获得胜利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更衣室的人三三两两逐渐离开，莱奥还在发呆。
一只温热的大手按在了他的头顶，用力揉了揉。
是内斯塔。
“别摆出那副表情，”内斯塔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平静而又温柔，好像那会儿拉着加图索和皮尔洛去找茬的不是他一样，“那种阴险的小动作，谁也预料不到。你当时选择出击是对的，只是运气不好。”
他顿了顿，看着莱奥依旧耷拉着的脑袋，补充道：“听着，骨头和身体的伤，好好养就能好。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态。一场联赛而已，欧冠我们还会再打回来。等你养好了，有的是你扑救的机会。”
"我也时常错过一些很重要的比赛……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老天爷刻意这样对我——但转念一想，这老东西都不一定存在，我自己的身体只能我自己来珍惜，延长它的寿命了。"
"你知道的，我受过很重、很重、很重的伤，但是我还是回来了，我就站在这。"
内斯塔的真心话像是一块坚固的盾牌，替莱奥挡掉了一些自责和沮丧。莱奥抬起头，对上内斯塔沉稳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祸不单行。
当晚，莱奥试图用更新他的同人文《罗马假日》来转移注意力，排遣郁闷时，却发现自己面对闪烁的光标，一个字也敲不出来。
亚历桑德罗和弗朗西斯科在电影片场接下来该发生什么有趣的误会？
保罗投资人看到托蒂把古董花瓶当足球踢碎后，该是什么反应？
脑子里一片空白。往常那些活跃的、带着恶作剧般欢乐的脑洞，此刻仿佛被弗留利球场的寒风冻住，被肋骨的闷痛堵塞，被无缘欧冠的失落感抽空。
他卡文了。
事业（足球）和“事业”（同人）同时遭遇重创，莱奥瘫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充满了无力感。身体的疼痛，输球的郁闷，好不容易在主力门将上站住脚，又缺席欧冠的遗憾，还有灵感枯竭的烦躁，交织在一起，让他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团起来，暂时逃避这个一点也不美好的现实。
弗留利的这个夜晚，对莱奥而言，格外漫长而沉寂。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弗留利之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