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樱花树》薇风细羽

12、你说的未来是什么样

　　唐瑶被送入市医院。2004年，她才刚从2003年非典的灾难中脱险，身体依旧虚弱。

　　“瑶，你醒了？”雪婷轻声问。

　　“雪婷，林寒呢？”唐瑶第一句话就问起了他。

　　“你管林寒干什么？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不愿把你抱来医院，你还对他有那么多情面？”雪婷语气里带着责备。

　　“雪婷，你不也一样欺骗他了吗？你曾爱他爱得那么深，如今却嫁给了唐逸轩，你对得起他吗？”唐瑶反问。

　　雪婷很想解释自己是被逼无奈，可她知道，没人会相信。

　　2004年，林寒带着林霜回到了苏州。他们去了小时候读小学的地方，林寒花了一笔钱，护住了那棵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的樱花树。

　　一个人从天堂一下子落到地狱是什么感觉？就像火热的熔岩，一寸寸侵蚀着皮肤。

　　“哥，你来这里干什么？”林霜问。

　　“这里……有我的一些记忆……”林寒望着樱花树，低声回答。

　　“哥，谢谢你每年都带我看樱花。”

　　“不用啦！”林寒勉强笑了笑。

　　原本的赏花人已经离去，她的心死了，把投入他世界的每一笔资本都一笔笔抽干。粉色的樱花，每一片精致的叶脉，都是林寒回不去的青春。那些花儿全都谢了，可是你还是没有来。

　　“哥，你一直希望那个女孩回来是吗？”林霜试探着问。

　　“嗯，但她变了。可我不相信她是真的。我们已经结束了。霜，你自己选吧！你做林霜也好，严小菊也罢，我都无所谓。”

　　“我只做林霜。尽管我们相爱，我们也并非有血缘关系。”

　　“结束那个游戏吧！”林寒忽然说。

　　“什么……”

　　“从今天起，我做林寒，你做严霜，别跟我同一个姓氏，好吗？别人会误会。”林寒望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

　　“对不起……好吧！从今天起，你叫林寒，我叫严霜。我们已经是正式的男女朋友了吧！不！是夫妻了吧……”

　　“我们都结婚了。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了。我们不知不觉经历了那么多。如果我爸和凌姨还在世，一定高兴坏了吧！”林霜眼里闪着泪光。

　　“嗯……”

　　林寒铁了心，要爱这个严霜。她从严小菊变成林霜，再变成严霜；从朋友变成妹妹，再变成妻子；从丑小鸭变成白小鸭，再变成白天鹅。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蜕变。

　　樱琳替林寒在她父亲面前求情，她父亲是做日杂用品生产的大公司老板。林寒借着樱琳的关系，一步登天，成为了经理。但条件是，每年都要带上她去看一次樱花。

　　“哥，这套房是……”林霜环顾四周。

　　“樱琳的。”林寒淡淡地说。

　　“她为什么送你房？”

　　“我们新婚，没有新房。樱琳曾经和我有感情，但我的心早已死在你这里了……”林寒望着林霜，语气坚定。

　　林霜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了。

　　这一年，李柠可去了市中心参加一项项目。许久不见的许墨言，又出现在这场商业聚会中。

　　他们遇见了。

　　“柠可，你可好？”许墨言问。

　　“我当然好。听说你做上了总经理？”李柠可微笑。

　　“是呢！”

　　可就在这一秒，视线另一端——林寒出现了。他以樱琳的名义，也参加了聚会。严霜、陈圣琦、唐逸轩都来了，唯独两个姓江的消失了。

　　就在唐逸轩入场时，背后却出现了江晓桐和江晓晴。

　　“嗨！瑶！”江晓桐笑着打招呼。

　　“晓桐……你不是……”唐瑶惊讶。

　　“我是离开过上海和苏州，但是这一次我回来了，这不是为了接你吗？”江晓桐温柔地说。

　　“抱歉……”唐瑶有些不知所措。

　　余音未了，那个刚倒红酒的酒杯狠狠落在了地面上。

　　“瑶，不是吧！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江晓桐苦笑。

　　“你谁啊……”

　　“我们可是在苏州时就认识了啊……”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唐瑶的金黄色长发如细柳般飘逸在林寒和江晓桐面前。

　　樱琳终于出场了，主角始终是她。她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拖着长长的礼服，一步一步像踩着云朵般向林寒走来。她依然保留着如樱花般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她和林寒一样喜欢三月初开的樱花。

　　她走到林寒面前，轻声说：“林寒……”

　　“樱琳，我有一句话一直搁在心里，想和你说很久了。”林寒望着她。

　　“什么话，你说。”

　　“你要记住，无论你对我再怎么好，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我知道，你和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所谓妹妹的人在一起了。”樱琳声音平静。

　　“她叫严霜，我叫林寒……”

　　“你们注定般配。林寒、严霜，你们的一生经历了许多，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啊！”樱琳由衷感叹。

　　“樱琳，你后悔爱我吗？我曾说的未来已遥不可及。”

　　“有什么可后悔呢？喜欢一个人，为她付尽所有，爱她就如此。你可以选择爱一个人的方法与途径，但她经得起时光的考验吗？”

　　花开花落，人来人去，你情我愿。那年我们是多么相信对方说的一切，可如今却各自去哪了？

　　雪婷准备彻底退出这场聚会。

　　唐逸轩和唐瑶本是同根生，可如今相煎何太急。

　　“瑶，哥没什么可以给你，这是哥这些年混出一些头绪，给你的一些钱，买些化妆品补补。还有，爸的身体……我想你回苏州一趟，情况不乐观。”唐逸轩低声说。

　　“我没爸，钱我收下，你人快滚……”唐瑶冷冷回应。

　　“瑶……”

　　害母之仇，又怎能一瞬化解？

　　“妹妹，我是真心希望你回去……”

　　“不用，我过得很幸福……”

　　“今年26岁了，我找到对象了。你有空，就来喝我的喜酒，下个月26号，这是邀请函。”唐瑶递给他，然后转身离开。

　　她恨她爸，因为她小时候亲眼目睹了妈妈坠河死亡，而父亲连救都不救。

　　樱花之所以是红血色，传闻是用人血栽培的，那叶也粉而红。花季短而没见到，她此生最喜欢深血色的樱花。

　　樱花雨，断人肠，樱花开，人未尽……

　　唐瑶撞见了李柠可，她泪汪汪的。李柠可问：“你不是被你哥约出来的吗？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柠可，我是不是被上天遗弃的孩子？为什么上天总要把我折磨得那么狼狈不堪？”唐瑶哽咽。

　　“瑶，有我呢！别哭了……”李柠可紧紧抱住她。

　　那泪如同晶莹的水晶，闪闪发光。

　　“林寒不是故意抛弃我的，我相信！”唐瑶喃喃。

　　樱花还未开放，他就在料理花了。他在用一生青春等那个看花人陪他一起来看花，可还有可能吗？

　　雪婷还未走几步，就被林寒追上了。他气喘吁吁。

　　“雪婷……站住！”

　　她的步伐停下了。

　　“你该在逸轩面前坦诚告诉我了吧！”

　　她变了神情，说：“告诉你什么？我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你离开我，是不是因为逸轩使诈！”

　　“没，才不是！是我厌烦你了。”

　　“可你曾说过我们有未来，那个未来有多远，你就会陪我追逐到多远。”

　　一瞬间，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如果只有我可以动，我想多拥抱你多几秒。

　　花谢了可以再度绽放，可我们的青春回不去了。

　　逸轩开始反驳了。

　　“够了吗？林寒！”

　　“逸轩，你给我记住，我从今天起，和你就是各自黑名单上的仇人。”

　　“仇人就仇人。自个有对象还泡别人的。”

　　“说谁呢！不知羞耻。”

　　我曾依赖你太多，现在如果还能选择，我希望我从来都不要认识你，至少我的那份心痛不是为了你。

　　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想回去的过往，而你就是我此生漫长中最不明白的一个过往，也是一个风景。

　　“寒，走了……”林霜轻声唤。

　　“严霜，我们走。我们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林寒决然道。

　　雪婷心里不知怎么了，像被刀子割了一样，一刀又一刀划破了幼小的心脏。

　　“林寒，等等……”雪婷终于忍不住喊道。

　　林寒看着雪婷，声音低沉：“对于你这种人，我当初瞎了眼认识你了。以后我们不会有任何关系了，不会有了……”

　　雪婷很想告诉林寒她的苦衷，可是又一直说不出口。

　　林寒转身离去。

　　他们这一次真正结束了。

　　未来？少年说的未来早已是过去的一个回忆罢了。

　　此时此刻，段雪婷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院说她的妹妹因为眼疾而失明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捐赠者。

　　可是，去哪找呢？

　　樱花又落了，明年何时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