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鬼共舞》周三S

41、古城

　　到了吃饭的时间点，秋笙跑了一趟饭店，安排好大家都吃上了之后，悄悄跟邓欣鑫说了一下情况，让她一会吃完跟大家一起坐大巴回去。
　　然后又跟司机确认好了返程的时间，以及下车的地点。
　　等大家把行李都拿出来上车之后，她跟民宿对账买单开发票，然后把大巴送走了。
　　阚侃见回程的车上，她跟黎昃都不在，他的笑容僵硬得像假人，他把心都要揪烂了。
　　偏偏宁奚还一直在旁边跟他聊天，一路挨着他，他堆出可爱的微笑来应付他，吊住他。
　　宁奚当然不是第一个对他释放信号的男性，可却是他第一个给好脸色的男性。
　　从上了大学之后，不管是学校里的学生，去参加比赛的评委，还是一些企业的老板，总有人想要跟他套近乎，拼命对他释放信号。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他从来不予回应。
　　他知道自己的取向，既不是男生，也不是女生，人类在他眼里，都一样，不论男女。
　　不过还好是宁奚，毕竟他几乎是这辆车上，最好看的男性了。虽然让他选，他是更愿意选择黎昃的。
　　他有一点理解，秋笙为什么会这么迷恋他。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魅力，就是所谓的性张力。
　　宁奚是更好看的，但黎昃是更有男性魅力的。
　　虽然略有遗憾，但没关系，阚侃转头看向宁奚，嘴上笑着，心里想着：那就玩玩吧，正好让笙笙知道，爱情不过如此。
　　把大家伙送走之后，秋笙带着黎昃一起回到古城，黎昃走了一圈，找了一家复古小院子走进去，招牌上写着：古城私房菜。
　　秋笙内心一揪，可恶，这看着就好贵。
　　两个人走进院子，在户外院子里，带着草棚的一张桌子坐下，阳光晒在草棚上，但棚底下清风阵阵，让人昏昏欲睡。
　　秋笙原本昏昏欲睡的，一看到菜单瞬间清醒了，她把菜单递给黎昃，让他点菜，黎昃一点没收着，挑了四个菜，秋笙看一眼他点的菜的价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心已经在滴血了，那更要敞开了吃。
　　黎昃一筷子一筷子挑着吃，秋笙则是甩开了膀子吃。
　　黎昃原本吃的少又贼挑食，秋笙原本吃的多又心疼钱，说是请黎昃吃饭，实际上全让秋笙痛快吃了。
　　吃完饭，秋笙气呼呼地把筷子一放，“你根本都不爱吃这些菜，非得让我白花这些钱！”
　　黎昃看着四个空空的盘子哭笑不得，“你都吃成这样，还叫白花钱？”
　　“哼，我要请你吃嘛，结果你都不怎么吃，我自己要吃也不花这么多钱，去哪里我都能吃饱。”秋笙哼哼唧唧，一套煎饼果子就能搞定，这位仁兄非得放她的血。
　　“吃点好的怎么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钱都攒着干什么？阎王爷又不收人民币。”黎昃少见地对她展开批评教育。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赚的这点钱，能跟你比吗？”
　　“我？”黎昃笑道：“我更没钱，新项目已经垫了大几十万了，我现在得靠你养活了。”
　　“啊？”秋笙一愣，“为啥要垫钱？”
　　黎昃漫不经心一笑，“目前从你手头花出去的钱，哪一笔不是先花后报销。”
　　秋笙一惊，黎昃每次都让她需要用钱就找李文淼，她倒从来没有想过李文淼的钱从哪里来。
　　“那万一公司不给你报呢。还有好多超期的或者流程不合规的，不都被打回来了吗？搞半天都是你垫的？”
　　“不然呢？”黎昃低垂着眉毛一脸懒洋洋，“你以为钱哪来的？”
　　秋笙精神一下子振奋了，下定决心要重新回去捋一下报销，早知道这都是黎昃垫的钱，每一笔报销她都会更加上心的。
　　她可怜地看一眼黎昃，拍胸脯说：“没事，姐养你。”
　　黎昃被她这个信誓旦旦的样子逗笑了，秋笙以为他瞧不上自己，连忙夸下海口：“真的，我有钱的！”
　　秋笙手头确实攒了钱。她平时所有开销黎昃都包圆了，现在连衣服鞋子都是黎昃在买。她除了偶尔跟邓欣鑫出去吃饭喝酒花点小钱，就没有其他开销，工资基本都攒着。
　　“真的，我只是小气，但我不穷。”秋笙再次明志。
　　“你还知道自己小气呢！”
　　买完了单，小气的秋笙心里还滴滴答答流着血，黎昃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怪可爱的，忍不住撸了一把她的头发。
　　黎昃把她拉进一家卖饰品的店，一会给她戴项链玩，一会给她戴手链看，一会给她披外套试试，一会拿裙子在她身上比划，一会把个墨镜往她脸上塞。像在装扮洋娃娃一样津津有味的。
　　秋笙乖乖任他摆弄。难得见他这么放松，秋笙不想破坏他的兴致。
　　最后黎昃把一个鸭舌帽给她戴好，稍加打量，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这个吧！”
　　秋笙不满意地想把帽子摘下来，黎昃甩开她的手。
　　“我不喜欢戴帽子。”秋笙抱怨道。
　　黎昃一手把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稍稍抬头。“好看。”
　　黎昃很少称赞她，秋笙脸一红，便不再取下帽子了。
　　她从架子上也拿了一顶同款的帽子，反戴在黎昃头上。
　　因为反戴了帽子，把黎昃的头发压下，只露出干干净净大半张脸，整个人秒回青春少年的模样。
　　秋笙又看呆了，黎昃笑着想把帽子取下，秋笙也拦住他。“好看。”
　　见秋笙又呆呆看着自己的脸，黎昃耳朵热了。“干嘛？又偷看我！”
　　黎昃怕她看到自己滚烫的耳朵，别开脸说：“小流氓，别再打我的主意了。”
　　黎昃走过去把两顶帽子的钱给了，回头将她推出门。
　　两个人体验了一把古城半日游，小吃鱼疗小酒馆三件套，一直到夜晚来了，古城的灯点起来了，满街年轻人变少了，老年人变多了，应该都是周边的居民饭后来散步。
　　秋笙看着高高悬挂的路灯，满街变得苍老的脸庞，感受秋冬夜晚的清风，她打了个冷战，虽然体感凉飕飕的，可内心暖呼呼的。
　　黎昃看到她打了冷战，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秋笙一下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她诧异地转过脸看着黎昃。
　　“怎么？不让我打你主意，你又撩我？”
　　“我怎么撩你了？我不是看你冷了吗？”
　　“你对别人也都这样吗？人家冷不冷关你什么事？你这怀里装着一台中央空调吗？”秋笙白了他一眼吐槽。
　　“我可不对别人这样。”黎昃说。
　　秋笙心里一暖，可是这一暖，随即又引起一悲，她一胳膊肘将他撞开，“别总是这样，撩了人就跑，还怪别人满脑子不正经。”
　　两人走出了古城，秋笙回头望去，见古城被一扇圆形石门拦住了中间部分的视线，石门中间黑洞洞，显得极其厚重深邃。
　　可是越过石门，就是热闹的人群和街道。旧街道与老人的面孔让人安心。
　　那旧街道历经了多少年华，多少人踩着它就过完了一生。你现在看到的那些老人，也只是踩在上面，即将过完一生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时光从未停留，十年百年，不过加深了些许斑驳与裂缝，不起眼地留在那石砖石墙上。
　　人类所在乎的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于它们而言，都不值一提。
　　看着这些旧街道与旧面孔，你就知道时光对人类的藐视，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在漫漫长河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倘若我现在也老去了该多好。踩着这旧街道，转眼把这一生，就这样过完了。
　　秋笙心里想着，笑容便就浮上嘴角。
　　“美什么呢？”见她笑了，黎昃呆望着她，痴痴问。
　　“我在想，等我老了，也去古城里，开一个小店，每天守着它，看年轻人的爱恨情仇是多么可笑，每天等着天亮，等着日落，等着人生结束。”
　　“好！”黎昃说。
　　秋笙回头疑惑地看他。
　　黎昃说：“我给你买一间小店，陪你一起守着它，陪你一起等着天亮，等着日落，等着人生结束。”
　　秋笙看见黎昃认真的神情，这个神情刺痛了她，突然眼泪涌出眼眶，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立刻背过身去擦眼泪。
　　“怎么了？”黎昃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吓蒙了。
　　“没事。”秋笙擦擦眼泪笑道：“抽风了。”
　　“想起什么了？”黎昃轻柔地问她。
　　秋笙的肩膀背对着他，她明明对自己说过了，哪怕黎昃不爱她，也没有关系，以后结婚了，她也会在他身边的。
　　可是……偶尔还是会觉得悲伤，觉得委屈……
　　害，怎么可以这样，一直这样的话，往后的人生还怎么过。
　　过了好一会，她调整好自己的心，回身对他一笑，“没什么，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