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吗》吾梦语

15、向前走4

　　《浪潮之下》播出两个月，果然不出所料地大爆。各类数据分析、口碑榜单上，这部剧的名字始终高居前列。可在一片赞誉声中，顾景初却莫名感到一丝空虚。

　　“周姐，你说我是不是该考虑开始新恋情了？”这天收工后，他忽然问道，“我在想，如果现在身边有个人，他是会为我的成功高兴，还是会因为我的忙碌而感到不安？”

　　周晴从行程表中抬起头，利落地打断他的思绪：“先别想这些。眼下有几个不错的广告代言，还有几个综艺邀约，你看看对哪个感兴趣？趁着现在的热度，保持适当曝光很重要。”

　　她将平板电脑递过来，语气务实：“至于剧本，最近递来的本子质量都差强人意。我的建议是再等等——奖项已经报上去了，假如真得得奖了，我们能接触到的资源会再上一个台阶。”

　　顾景初滑动着屏幕上的通告安排，轻轻点头。

　　看到顾景初一时拿不定主意，周晴将一份企划书推到他面前。

　　“不然，出去玩一玩吧。《同行之旅》，一档旅行综艺。导演口碑不错，剪辑也厚道，最重要的是——通告费给得很体面。”

　　顾景初翻阅着企划书：“具体是什么形式？”

　　“说是旅行，更像是场慢生活体验。”周晴倾身指向地图上标记的站点，“每期两个目的地，邀请三到五位嘉宾同行。没有竞技环节，主要记录大家在旅途中的自然互动。”

　　她滑动平板调出往季片段：篝火旁随性的吉他弹唱，晨雾中结伴徒步的山道，当地市集里讨价还价的趣事。

　　“重点是展现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交流。”周晴暂停在某个星空下的长谈画面，“导演组不会刻意制造冲突，所有互动都基于真实反应。”

　　顾景初抬眼看向经纪人：“周姐，你似乎特别推荐这个节目？”

　　“就知道瞒不过你。”周晴轻笑，“这档节目的制作人，是沈年的母亲。她亲自把邀请函发到我这里，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你参加，沈年也就会参加。”

　　她将钢笔轻轻搁在通告上：“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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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会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沈母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笑意。

　　“妈，让您费心了。”沈年放下手中的钢笔，揉了揉眉心。

　　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这一个月来，随着《浪潮之下》的热播，顾景初的行程排得密不透风。而灵犀科技恰逢C轮融资的关键阶段，沈年自己也忙得连轴转。两人明明在同城，却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沈年松开领带，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张庆功宴的合照上——照片里他站在顾景初身侧，两人之间却隔着恰到好处的商务距离。

　　“再这样下去，怕是只能当朋友了”沈年想。

　　“欢迎各位嘉宾来到《同行之旅》！首先，让我们欢迎顾景初和沈年。两位在最近热播的《浪潮之下》中有过合作，怎么会想来参加我们这档聚焦友情的户外综艺呢？”看着推着行李箱进场的两人，主持人问道。

　　“说实话，就是突然想出去走走了。这些年总是工作和家两点一线，都快忘了天空原本的颜色。希望能在这里找回对生活最本真的感受。”顾景初率先回道。

　　“所以是来给自己放个假？”

　　“算是吧。听说在这里可以睡到自然醒，对着云发呆也不会有人催。而且……”顾景初顿了顿，目光扫过正在安放行李的沈年。“有靠谱的朋友同行，应该会是段安心自在的旅程。”

　　“那沈总呢，听说您的公司正在进行C轮融资，怎么会有时间参加我们这个综艺呢？”

　　民宿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将原木茶几映照得格外温馨，顾景初和沈年此时已经放置好行李，坐在藤椅上。

　　“融资期间确实很忙，”沈年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景初，“但听说景初要来参加......”

　　导演在监视器前微微颔首，指尖轻轻点了点画面中沈年的特写，转头对执行导演低语：“这段保留。”这种恰到好处的留白，比任何直白的表达都更引人遐思。

　　节目组的第一站选在云南沙溪，一个被时光温柔以待的古镇。

　　清晨六点，顾景初推开房间的窗户，清冽的空气夹杂着泥土芬芳扑面而来。楼下庭院，沈年正站在老梨树下，举着相机捕捉叶片上的露珠。他回头看见顾景初，镜头微微偏转，无声地按下了快门。

　　“早。”沈年的声音带着晨间的沙哑。

　　早饭后，四位嘉宾坐在客栈的茶室里。林悦——顾景初相识多年的设计师好友，正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在片场的趣事。陈明远，那位总是笑眯眯的纪录片导演，适时地为大家添上热茶。

　　“所以沈总，”林悦突然话锋一转，狡黠地眨眨眼，“你这样的科技新贵，怎么会愿意放下工作来参加这种慢节奏的节目？”

　　沈年端起茶杯，目光掠过正在喂锦鲤的顾景初。

　　“再精密的算法，也算不出晨雾什么时候最美。”他轻抿一口茶，“有些体验，值得亲自来感受。”

　　林悦用茶盖轻轻拨着浮叶，眼里闪着了然的光。

　　“沈总这话说得妙。就像我们拍纪录片，最动人的永远是镜头后那双发现美的眼睛。”陈明远笑呵呵地接道。

　　沈年的目光仍停留在顾景初身上。晨光里喂鱼的侧影，比任何算法构建的图像都更生动——衣袖滑落时露出的手腕，被晨风吹起的发梢，还有听见他的话时，无意识蜷起的手指。

　　“确实。”沈年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相触发出轻响，“有些画面，值得亲自见证。”

　　顾景初终于转过身来。阳光恰好掠过他的眼角，将那抹来不及藏好的波动照得清晰。他走回茶室，在沈年身旁的空位坐下，衣角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林悦适时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我们是什么行程？”

　　陈明远将手绘的行程地图在茶桌上铺开，指尖点向镇子北面：“下午倒是清闲。青溪书院藏着不少好东西，尤其是些地方志和民间曲谱的孤本。”他抬眼看向顾景初，语气温和，“景初，你之前是不是提过在找《玉湖渔唱》？”

　　《玉湖渔唱》四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顾景初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他和陆清衍在滇西采风时，偶然从一位老人口中听到几句残缺的调子，余音绕梁。这些年来，他陆续寻访过许多地方，却始终没能找到完整的曲谱。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样的时刻，重新听到这个名字。

　　只是当年一起听曲的人已散场，如今陪在身边的……

　　沈年的目光掠过顾景初微怔的侧脸，他虽不知这曲谱背后的故事，却能从对方瞬间恍惚的神情里读出几分复杂与犹豫。“听说书院天井的紫藤今年开得特别好。”他语气平常，却巧妙地将话题转向了当下。

　　茶香袅袅中，顾景初看着沈年映着日光的眼睛，又想起清晨他站在梨树下捕捉露珠的专注模样。

　　“那就去看看吧。”顾景初放下茶杯起身，衣摆带起一缕清风，“说不定真能在日落前找到。”

　　穿过长廊，檐角风铃轻响，将书院的名字揉碎在微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