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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新人胜旧人?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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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刚是谁送你回来的?”顾母站在窗前,看着儿子从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上下来,待他进门后便关切地问道。
“是我下部戏的投资人,沈总。”顾景初换着拖鞋,语气尽量自然,“刚好在路上碰到,就顺路送我回来,路上也聊了聊下部戏的创作。”
顾母打量着儿子:“看起来挺年轻的,居然已经是投资人了。”她方才在窗边看得分明,那位沈总不仅亲自下车为顾景初开门,临别时还站在车边目送他走进楼道,这般殷勤周到,实在不像普通投资人会做的事。
“他确实很有能力。”顾景初含糊地带过沈年的家世背景,不愿多谈。
顾母轻叹一声,拉着儿子在沙发坐下:“小初,妈妈知道你和清衍之间可能出了些问题。”她声音温柔却一针见血,“钱再多,也抵不过真心的情谊。”
顾景初垂下眼帘,原来父母早就察觉到了。以前陆清衍每周都会给二老打电话闲聊,逢年过节更是早早备好礼物。可这半年来,虽然偶尔还会寄些东西来,电话却越来越少。
“妈妈,”顾景初终于卸下心防,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是清衍提的分手?”顾母听完儿子的叙述后,轻声问道。
“嗯。”顾景初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而且这几个月我给他发的消息,他一条都没回。”
顾母微微蹙眉:“这确实不像清衍的作风。我记得他一直都很……在意你。”她斟酌着用词。
顾母看着儿子,眼神温和:“虽然妈妈不常和你们相处,但每次你们回来,只要你们在同一个空间,清衍的目光就始终追随着你。”她回忆着,“你没发现吗?无论你在厨房帮忙,还是在阳台浇花,过不了多久,他总会找个理由走到你身边。”
顾景初愣住了。这些细碎的日常,他从未刻意留意过。
“是吗?”他别过脸去,语气里带着赌气的成分,“可我以前没发现,现在他连见都不愿见我了。也许……也许是腻了吧。”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又或许……是他累了。”顾母看着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的儿子,轻声说道,“你这两年,也确实太拼了。”
“或许吧。”顾景初垂下眼帘。
难道他不累吗?他难道不想停下来歇一歇吗?可是,看着恋人在事业上高歌猛进,他同样渴望能证明自己。这个行业更新换代太快,若不趁着现在多积累一些,也许转眼就会被遗忘。这种紧迫感,陆清衍或许从未真正理解。
“妈妈,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了。”顾景初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个月的不理不睬,再滚烫的心,也难免渐渐凉透。
顾母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妈妈只希望你开心。如果还想要,就再努力争取一次;但如果确实缘分已尽……”她顿了顿,声音温柔却坚定,“妈妈也希望你能有破釜沉舟、从头再来的勇气。”
顾景初将额头轻轻靠在母亲肩上,像小时候那样。窗外月色朦胧,他知道,无论选择坚持还是放手,他都需要做一个了断了。
下个月陆清衍在北京有一场演唱会。
顾景初还记得自己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过,会是他永远的粉丝,每年都会去听他的演唱会。眼看年底将至,顾景初想,就再去一次他的演唱会,等演唱会之后再见一面,若还是不行……
那便真的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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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演唱会,顾景初买的是看台后排的门票。
与以往总是坐在内场前排不同,这一次,他只能透过遥远的距离,看见舞台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巨大的LED屏幕将陆清衍的每个表情放大,那张他熟悉了十几年的面容,在浓重的舞台妆下,竟透出几分陌生的疏离。
台上的陆清衍看起来活力十足,与嘉宾谈笑风生,演唱状态极佳,仿佛这数月来的分离不曾在他心上留下半分痕迹。顾景初静静地看着,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一个普通观众的视角,凝视着这个曾经最亲密的人。
一首接一首,熟悉的旋律在体育场上空回荡。有些歌的灵感来源于他们共同的经历,有些是顾景初看着他在深夜的钢琴前一点点推敲而成,更有几首,是陆清衍在某个清晨或深夜,专门写给他的情歌。每一句歌词,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他们十二年的点点滴滴。
这场演唱会,像一场盛大的回顾,唱尽了他们的整个青春。
当最后一首的前奏响起时,顾景初微微一怔——那是一首关于告别的歌,旋律哀婉而决绝。他忽然明白了,陆清衍或许早就猜到他会在现场,所以特意用这首歌,作为他们之间最后的终曲。
歌声在夜风中飘散,顾景初望着舞台上那个模糊却耀眼的身影,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许久。
他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输入,删除,再输入。最后,只发出了一句话:
“YOU ARE THE BEST”
这是对数月前陆清衍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回答,也是他最后的挽回与告别。如果连这句话都无法唤回那个人,那么这段感情,就真的该落幕了。
后台休息室里,喧嚣被厚重的门板隔绝。陆清衍独自坐在化妆镜前,手机屏幕上是顾景初刚刚发来的那句话:
“YOU ARE THE BEST”
镜子里映出他尚未卸去的舞台妆,眼角点缀的细闪在冷白灯光下微微发亮。今晚的演出状态确实极佳——或许是因为数月闭门不出后重返舞台的多巴胺飙升;或许是他刚好处于躁郁症的躁狂期,整个人都处在不正常的亢奋中;又或许,他早知道顾景初会来。即便在万千人海中根本看不见对方,但只要想到他们正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心脏就止不住地剧烈跳动。
可当最后一曲告别歌唱响时,冰冷的现实突然攫住了他。他们已经分手五个月了。这不只是从盛夏到寒冬的季节更迭,更是从最亲密的人到形同陌路的遥远距离。从今往后,这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将与他无关。
“你真的能接受吗?”他望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问道。
“清衍,一会儿庆功宴必须得露个面。”周恒推门进来,半搂着他的肩膀,语气兴奋,“今天的状态绝了!不愧是‘陆神’!”
方才在舞台上燃烧的精力仿佛瞬间抽空,陆清衍感到一股沉重的黑雾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包裹。
“太累了,”他垂下眼,“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跟大家道个歉。”
周恒看着他骤然黯淡的神色,心里一紧——这分明是抑郁期发作的前兆。但庆功宴上投资方和媒体都在,他们俩至少得有一人到场。
“又安,”周恒立刻拨通了电话,“清衍不太舒服,你陪他回去休息。对,就现在。”
挂断电话后,周恒看着蜷在沙发里的陆清衍,轻声说:“我让又安陪你回去,别一个人待着。”
陆清衍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那条短信。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轻摩挲,仿佛能触碰到五个月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看不见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