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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我的世界一直在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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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小路上,方程念和白榆并肩而行,聊着大学时的趣事,气氛轻松愉快。
方程念依旧是那副温和带笑的模样,但眼神越发不对劲,白榆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是那种要完的感觉。
没错,男人的第六感对了。
终于,他趁着南迦裴安走到前面稍微探路的间隙,凑近白榆,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小声问道:“师兄……那个……昨晚的直播,我……我碰巧看到了。”
听到这话,白榆只觉得我的世界一直在下雨,不仅下雨,屋顶还塌了。
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点僵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等回家我就把屋顶补好,再把聆与叫出来训一顿,反正他也听不懂!
他强作镇定,含糊地“嗯”了一声,试图蒙混过关。
方程念见他这样,更加确信了,眼睛都瞪圆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浑身有着一种“我终于抓到你了”的兴奋:“所以……是真的?!那个银头发的……真的是……‘嫂子’?!”他艰难地吐出“嫂子”这个词,显然也觉得用在白榆身上很违和。
白榆:“……” ?他就知道。哈哈,聆与你等着吧。
他感觉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不是,方程你听我说,那是个误会,他……”
“误会?”方程念打断他,脸上写满了“你骗鬼呢”,“师兄,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往身边带过人?还……还是个男的!”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继续压低声音,“大学那会儿,系花给你递情书你都能当成作业要求转交给我,隔壁体育系的系草约你打球你嫌人家汗味重……我们私下都怀疑你是不是那方面没开窍,或者干脆就是无性恋!”
白榆被这番连珠炮似的“控诉”砸得有点懵,他没想到自己在师弟们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虽然他确实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觉得麻烦,但被直接扣上“无性恋”的帽子也太……
“我那是……那是专注事业!享受自由!”他试图挽回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
走在前面的南迦裴安闻声回头,灰绿色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没什么情绪。
方程念被自家爱人看了一眼,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那个银发帅哥到底是谁啊?师兄你就别瞒着了!我们都看到了,长得……我的天,简直不像真人!你是怎么认识的?藏得够深的啊!”
白榆看着方程念那双清澈又有点欣慰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该怎么解释?说那是他捡卡片送的神明大礼包?说他们之间是纯洁的绑定与合作关系?
这话说出来,方程念估计会以为他高原反应出现幻觉了。
他张了张嘴,感觉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充满沧桑的叹息,抬手痛苦地捂住了半张脸。
我的无力终究成为了我的败笔,白榆觉得这句歌词可以概括他现在的情境。
这动作,在方程念看来,简直就是“默认”加“羞窘”。
方程念恍然大悟,立刻露出一副“我懂了我懂了”的表情,拍了拍白榆的肩膀,语气充满了同情和理解:“师兄,我明白,我明白!刚开始都这样,不好意思承认。没事,裴安哥当初追我的时候,也别扭了好一阵呢!”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解读里,自动脑补了一出“高冷师兄情窦初开却羞于启齿”的戏码。
白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他感觉自己跳进雅鲁藏布江也洗不清了。看着方程念那一脸“放心,兄弟替你保密”的真诚表情,他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算了,毁灭吧。白榆自暴自弃地想。在方程念这里,他这个“金屋藏娇”的标签,怕是这辈子都摘不掉了。
他生无可恋地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南迦裴安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正站在一个高坡上等着他们,身影挺拔,灰绿色的眼眸望着远山,侧脸轮廓在高原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方程念还在他耳边小声絮叨:“师兄,其实这没什么的,喜欢男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看那位……嗯,‘嫂子’,气质很特别啊,虽然就看了一眼,但感觉……不太好惹的样子?你们……谁在上面啊?”
白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旁边的沟里。
他猛地转头,震惊地瞪着方程念,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妈的,他居然被问得有点心虚?!虽然他跟聆与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但一想到聆与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强硬感…
“方程念!”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方程念被他吼得一缩,委屈地撇撇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他看着白榆几乎要冒烟的脸色,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分明写着“我磕到了”。
白榆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他加快脚步,追上前面南迦裴安的背影,只想离这个脑补过度的师弟远一点。
南迦裴安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目光在白榆泛红的耳根和方程念窃笑的表情上停顿了一瞬,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说:“前面路陡,小心点。”
他的声音平稳,仿佛刚才身后那场关于“上下”的讨论完全不存在。这种置身事外的冷静,反而让白榆更加窘迫。
三人继续前行,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方程念时不时偷瞄白榆一眼,然后自己偷偷笑一下。
白榆则全程黑着脸,目不斜视,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走路机器。
只有南迦裴安,依旧沉默而可靠地走在最前面,像一座移动的雪山,隔绝了部分尴尬,也引领着方向。
白榆在心里把聆与骂了一百遍。都是这个祸害!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被学弟八卦感情生活的地步!他现在无比渴望聆与能立刻、马上出现在他面前,他好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然而,精神链接那头依旧稳如老狗,连一丝多余的波动都欠奉。
白榆绝望地意识到,在这个由方程念脑补出的“故事”里,他恐怕要扮演很久那个“金屋藏娇还不好意思承认”的别扭师兄了。
白榆黑着脸,脚下生风,几乎是用竞走的速度跟在南迦裴安身后,试图用行动和距离来屏蔽掉方程念那无声却如有实质的八卦目光。
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快被方程念盯出洞来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被全网误会也就算了,现在连现实里认识多年的师弟也深信不疑,还自动脑补出了一整套剧情!
白榆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瞬移到地球的另一端,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山洞钻进去。
就在他内心疯狂刷屏,把聆与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拎出来反复鞭挞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南迦裴安忽然脚步一顿,停在一个陡峭的拐角处。
他灰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扫视着前方被茂密灌木和嶙峋怪石遮挡的小径,像一头察觉到陌生气息的猛兽,浑身的肌肉都微微绷紧了些。
白榆沉浸在自己的悲愤里,差点一头撞上南迦裴安的头,被对方一个侧身轻巧地避开。
他茫然抬头,正对上南迦裴安略带审视和疑惑的眼神。
“怎么了?”白榆下意识地问,心里那根因为“金屋藏娇”而紧绷的弦还没松下来。
南迦裴安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前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感知什么。
他身后的方程念也察觉到了爱人的异常,收起玩笑的心思,快步上前,有些担忧地抓住南迦裴安的手臂:“裴安哥?”
南迦裴安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没事,但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前方那个光线略显昏暗的转角。
空气里,除了草木清香,似乎多了波动,冰凉而空灵,与周围生机勃勃的自然环境格格不入。
白榆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往下想,变故就在下一秒发生了!
就在他们前方几步之遥的转角处,那里的空气荡漾开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紧接着,在那涟漪的中心,一个修长的身影由虚化实,如同褪去了一层无形的纱幔,缓缓地显现出来。
银白色的长发如月华流泻,即使在林间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也泛着清冷的光泽。
依旧是那身融合了古风与现代感的奇异白色衣袍,宽大的袖摆无风自动。
他侧对着他们,精致的下颌线清晰利落,长长的睫毛微垂,似乎正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上方悬浮着一小团不断变幻形态的光雾。
是聆与!
他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了小路中央。仿佛他只是随意地从某个维度散步到了这里,完全没考虑过这会对现实世界造成怎样的冲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白榆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瞳孔骤缩,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都冻住了。
祖宗!!!你他妈怎么又出来了?!还挑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
他在心里发出了无声绝望的咆哮。
而站在他身边的方程念,则完完全全地石化了。
他瞪圆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攥着的南迦裴安的衣袖都忘了松开,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个凭空出现,美得惊心动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