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千里丹青

27、悲剧起始

　　何谨盛是何家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贬低过何严盛的，哪怕他知道这个人是他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哪怕这个人出现在何家是带着目的的，何严盛因此并没有对这个大哥产生厌恶和恨意，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何严盛在从前的生活中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他不排除一种怀疑，何谨盛可能会有其他的手段。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何谨盛虽然很少回家，但也还是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何谨盛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嫌弃何严盛的样子，反而是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他，会跟他讲一讲从前何家的事，也提到过自己在X国做的研究，还问何严盛有没有兴趣参与。

　　何严盛摇摇头，说自己没有那个头脑做这些。

　　何谨盛当时笑着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你也有你优秀的一面，与你相比，我在商界中就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不得不说何严盛觉得和何谨盛说话很舒服，他受过太多冷眼，突然出现一个人能够正常和他聊天，他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你真这样认为？”

　　何严盛发自内心地问何谨盛。

　　“是的，有你在，父亲的烦恼也少了许多，从前父亲时常苦恼，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能够在商场上施展拳脚。”何谨盛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我的天赋真的不在这里。”

　　“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在的话，父亲至少没那么苦恼了。”

　　何谨盛鼓励地拍了拍何严盛的肩膀。

　　何严盛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何谨盛知道他出现在何家以后大概率是要承担起何家一大半家业的，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敌意，也没有刻意打压针对他，而是作为一个兄长，温柔地鼓励他。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何严盛低下头，不敢看何谨盛的眼睛，他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何家大公子的肯定。

　　“都是父亲一直在帮助我，我才能做起来。”

　　“你做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不用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要相信自己以后会做得更好。”

　　何谨盛似乎是知道何严盛的顾虑，所以不停宽慰他。

　　何严盛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后来何向勇还是安排何严盛跟着何谨盛去X国学习一段时间，何严盛就跟着何谨盛坐飞机去了X国。

　　“天翼”团队内部的实验室外人是进不去的，何谨盛就带着何严盛在研究基地外部的展示区参观。展示区是整个“天翼”规划的未来发展前景，在展示区的模拟实验室中，何严盛遇到了贺玉荣。

　　当时何谨盛被研究人员临时叫过去了，何严盛就在外部的展示区参观。何严盛和何谨盛虽然相差三岁，但两人其实长得有七分相像，身形，外貌都很像，在远处看，基本上分不出两个人谁是谁。那时候贺玉荣就是把何严盛认成何谨盛的，展示区实验室的灯没有开，又位于展示区的里面，所以光线有些暗。贺玉荣听说何谨盛回来了，就过来找何谨盛，来到展示区发现她想念的人就站在不远处。贺玉荣小跑过去，何严盛当时是面对着贺玉荣的，但是他这边的光线很暗，没看到有人朝他这边跑过来，等到发现有一个较矮的身影跑过来的时候他来不及反应就被眼前的贺玉荣抱住了。

　　“你终于回来啦！”

　　甜美的女声贴在胸前让何严盛感到窘迫，他把眼前的贺玉荣推开。

　　“你认错人了。”

　　贺玉荣听到声音的主人并不是何谨盛，同样一惊，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了。”

　　贺玉荣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何严盛，借着旁边展示区的灯光，何严盛勉强看清了眼前的女人。她生得漂亮，下巴尖尖的，瓜子脸，特别是一双大眼睛很有灵气，何严盛当时就看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贺玉荣见何严盛呆呆的模样，不禁发笑，咯咯的笑声让何严盛有些脸红。

　　“你跟谨盛长得很像，你们是兄弟吗？”

　　贺玉荣看着眼前这个呆呆的男人。

　　何严盛点了点头。

　　“我是他的弟弟。”

　　“原来如此，我都认错了，”贺玉荣抱歉地笑笑，“那他现在人呢？”

　　“不知道，他刚刚接了电话之后就离开了。”

　　何严盛感觉自己完全要被眼前这个女人牵着走了，眼睛放在贺玉荣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好吧，那就这样吧，下次有空一起吃饭。”

　　贺玉荣对何严盛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好……”

　　直到看着贺玉荣的身影消失，他才慢慢平息了心跳，他才想起来，刚刚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没过几天，何严盛就看到贺玉荣和何谨盛两人手挽手一起进出实验室，两个人站在一起有如一对璧人，好不般配。

　　原来那天在展示区实验室抱过他的女人是他大哥的女朋友。

　　何严盛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虽然他才见过贺玉荣一面，但他却觉得这个女人已经深深刻进他的心里了。

　　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何严盛仿佛一个外人，坐在对面看着何谨盛和贺玉荣默契的行为和熟稔的相处方式，他觉得桌上的食物都索然无味。

　　何谨盛看何严盛吃的并不多，还以为是何严盛不爱吃，问何严盛想吃什么。何严盛只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怎么饿而已，说完他便喝了一口红酒，仰头的瞬间，他的余光看到了对面贺玉荣幸福的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并不是对着他。

　　入口的红酒似乎比平时更加酸涩，就连回味也泛有苦涩。

　　何严盛没有在X国待多久就会国处理事情了。他心想也好，这样他就不用成天一直想着贺玉荣了。

　　可是有的心思一旦生起，就难以抑制，有如生命力顽强的爬山虎，随着时间疯长，不知不觉爬进了窗台。

　　何严盛对贺玉荣的喜欢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变淡，反而愈演愈烈。

　　他趁着有空的时候就飞往X国，表面看来是去看大哥，跟着大哥学习，但实际上只有何严盛自己知道，他去X国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见贺玉荣。

　　他送贺玉荣的礼物，都是他对贺玉荣的思念。当然他也有给何谨盛带礼物，不然就会显得他别有用心，虽然事实确实是如此。

　　后来何谨盛和贺玉荣一起回国举办订婚宴。何严盛看着幸福的两个人，觉得十分刺眼，他时常觉得老天对他不公，为什么他想要的一切都会被别人拿走。小时候他的父亲不属于他，他想要的父爱从来都只会实现在别人身上，他本应得的身份也不属于他，反而让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受尽冷眼和嘲笑，现在，他喜欢的女人也不属于他，他喜欢的女人现在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大嫂了。

　　何严盛觉得一切都讽刺无比，不停地把酒往嘴里灌，直到把自己灌醉。

　　宴会散场，众人离席，只有何严盛还趴在桌子上，何谨盛过来扶他，只当他是太尽兴了才喝醉。

　　何谨盛把何严盛扶进屋，把他放倒在床上让他休息。他想起今天何向勇喝的也不少，何向勇这两年身体也不大好，他喝这么多何谨盛也有点担心，所以就出了门去看看何向勇。

　　路上何谨盛遇到了来找他的贺玉荣。

　　“你去哪啦。我还在找你呢。”

　　贺玉荣笑着弯了弯眼睛，今天的她穿着洋裙格外漂亮。

　　“我把严盛扶进屋了，他喝得太多了，待会要麻烦你给他端一碗解酒汤过去了。”何谨盛温柔地摸了摸贺玉荣的头，“我先去看看父亲怎么样了。”

　　“嗯，放心吧。”

　　贺玉荣笑得很幸福，亲吻了一口何谨盛的脸颊就往厨房跑去了。

　　何谨盛去往何向勇的房间去照顾何向勇，何向勇今天也开心，大儿子马上就要成家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也落下一半了。

　　贺玉荣端了醒酒汤给何严盛，何严盛躺在床上，似乎是有些不大舒服，他并没有睡着。贺玉荣叫了他两声，他睁开眼睛寻着声音望去。

　　贺玉荣把何严盛叫醒让他喝醒酒汤，何严盛看着眼前的贺玉荣，仿佛觉得产生了幻觉一般。贺玉荣离他这么近，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这么久了，他终于能靠近一些了。

　　贺玉荣把醒酒汤递给何严盛，何严盛抓住了贺玉荣的手，贺玉荣一惊，碗打翻在地上。贺玉荣怎么也挣脱不开，何严盛抓她抓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抓到手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何严盛把贺玉荣往床上拖，贺玉荣尖叫着挣扎，但是她根本敌不过何严盛，没一会就被何严盛摁倒到床上。

　　那一晚是贺玉荣往后的噩梦，她怎么也忘不了自己是如何被何严盛毁掉的。那天原本是她的订婚宴，是她和何谨盛的订婚宴，可最后，订婚宴刚结束，她却成了罪人。

　　她无声哭泣，身上斑驳的痕迹无不在提醒着她是个不衷不洁之人。这一切本不是她的错，可是结果却要她来承担。

　　贺玉荣在订婚宴过后就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她每一次和何谨盛在一起的时候都深觉自己罪恶深重，尽管这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人生偏偏不如意，就在两个月后，贺玉荣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骗着何谨盛，所以他向何谨盛坦白了一切。

　　何谨盛听到贺玉荣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差点没站稳。他的弟弟强迫了他的妻子，而他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抱头痛哭，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让贺玉荣去送醒酒汤，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没能多跑一趟，跟着贺玉荣一起去，他恨自己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多关注一下贺玉荣偶尔失落的情绪……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已经到了挽回不了的地步。

　　何谨盛当时打了何严盛一拳，这是他认识何严盛以来，第一次对何严盛动手。从前他一直视何严盛为亲弟弟，可他以为的弟弟却对他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

　　何严盛被打得摔倒在地，他并没有还手，他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错。那晚过后，他也懊悔过，自己当时怎么就色迷心窍了。他确实是喜欢贺玉荣，但他并不想伤害她的，还有何谨盛，这个大哥向来对他不错，而他这个愚蠢至极的行为，一下子伤害了两个人。

　　这件事终究还是闹到了何向勇面前，何向勇气得差点背过去，他顺气顺了很久，用尽力气打了何严盛一巴掌。何严盛被打得趴到在地，当场一口血就吐出来，半边脸肿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