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工》豌杂面

3、野心湿海风

　　骁骁直播关掉，屏幕黑的一瞬有点失重。

　　屋里暖气嗡嗡响，跟他脑袋一样嗡。

　　孙震正坐床边拆方便面调料包，瞟他一眼：

　　“怎么，今天没飞升成仙？”

　　“闭嘴。”骁骁抓起外套，“我出去走走。”

　　“冷得要死你走哪？”

　　孙震含着调料粉咳两声，“我寻思你这状态，有点像要奔现。”

　　骁骁脚步一顿：

　　“我奔你个头。老子想去野营。”

　　说完甩门：“我男子汉大屁股扛得住！”

　　门一关，楼道冷风像专门等他。

　　外头风刮得脸疼。

　　骁骁把围巾裹高，刷手机，眼睛亮得像路灯下的小狐狸。

　　视频里博主开着二手面包车上山，在雪地生火，铲土挖坑、搭木板、烤土豆。

　　野外自由，荒草起风。

　　骁骁看得呼吸慢下来。

　　“开局一把铲，荒地变家园。”

　　骁骁心口一下子痒起来。

　　他点开评论，突然想到一个人——

　　像山，像海崖上那棵死不倒的松树。

　　手机亮了一下，系统推送——

　　“青岛海港商会志愿电检招募”

　　他愣点开。

　　日期：明天。
　　地点：滨海广场。

　　骁骁嘴上嘀咕，已经扫码报名。

　　翌日。

　　天灰，风比昨天更横。

　　骁骁戴着帽子、围巾、口罩，像一只防冻版仓鼠。

　　现场全是工服人，忙得像一群沉默的机器蜂。

　　骁骁拿表格排队，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叫：

　　“陆哥，那段线你来吧。”

　　那名字像提了灯光。

　　骁骁条件反射抬眼。

　　陆寂从货车边走出来。

　　冷白皮，旧工装，安静，肩宽得像能挡一面风。

　　风吹过他短发，领口挂着一条旧围巾，松树气质扎得死死的。

　　陆寂侧头看表格队，目光扫到骁骁一瞬。

　　停住。

　　他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像海水轻推岸石。

　　骁骁：“……嗨。”

　　声音闷在围巾里软软的。

　　陆寂走近两步，语气平得像冬天的潮水：

　　“你又来了。”

　　陆寂慢慢眨眼：

　　“修电线？”

　　骁骁耳朵烧起来：“……是啊。”

　　活儿开始。

　　陆寂带着两个人，他走在前面，手里抱着卷线。

　　骁骁拎着工具跟在后头，像一只踩海沙的小兔子。

　　一处电柜旁，陆寂蹲下来接线，动作稳得吓人。

　　骁骁站旁边吹风吹到眼睛都湿了。

　　“哎呦我去……”

　　他吸鼻子，“这么冷怎么活……”

　　陆寂看他，“你嘴唇……天生这么红？”

　　骁骁差点炸毛。

　　“我天生美色，咋的！”

　　陆寂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像把光放在他身上，静静确认。

　　那种目光太认真。

　　骁骁心脏乱跳，嘴硬反击：

　　“你看我干嘛，你喜欢我啊？”

　　陆寂低头继续绕线：

　　“……。”

　　手指停了一瞬，电线轻轻撞到铁皮。

　　海风灌进空隙，吹得冷烈。

　　陆寂抬眼，语气淡得像什么也没说：

　　“注意踩稳。”

　　骁骁心口像被火点着。

　　他踢了一脚石头，嗓子发紧：

　　“……老子要死了。”

　　陆寂：“嗯？”

　　“冷死的。”

　　陆寂垂眸，嘴角弯了一点点。

　　骁骁那天回去路上，手机被海风吹得发烫。

　　他打开直播没说话，只拍海边。

　　【怎么安静了】
　　【你今天要飞升？】

　　屏幕上风从海面卷过，像水银涌动。

　　骁骁指尖颤，嘴唇鲜亮。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