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无声的守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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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的影响如同潮水，退去又复来，对社会各个层面都带来了持续的压力。刑侦支队里，气氛也比往日更加凝重。
五一前夕，支队召开了紧急会议，传达了上级指示：因看守系统警力严重不足，急需从各业务支队抽调警力支援，为期至少半年。
会议室里一阵低低的议论。看守执勤工作枯燥、压力大，且需要长时间封闭值守，对于有家庭、有孩子的民警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考验。刑警队里女警本就凤毛麟角，年长些的几乎都是孩子尚小的母亲，唯一一个年轻的未婚女警小赵，也刚刚确定了婚期，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
宋知的目光在为数不多的几名女警身上扫过，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
“考虑到我们队里女警的情况，这次抽调就我去吧。”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宋队，你。”大家有些意外，虽然大家知道宋知工作能力强，但也知道她一直是队里的骨干，承担着大量重案要案的侦破工作。
“队里现在的情况我了解，女警同志们都有实际困难。我家里没负担，一个人方便。”宋知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家里有老陈在，我也放心。”
她的话合情合理，也解了队里的燃眉之急。最终，借调名单确定下来，宋知名列其中。
晚上回到家，宋知看着房间里那些已经熟悉无比的智能设备，沉默了片刻。借调期间，管理严格，手机使用会受到极大限制，很可能无法像现在这样随时与“沈淮”联系了。她需要给他一个解释，一个不会让他担心，又能合理解释未来半年联系可能减少的理由。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蓝色的图标。
宋知：在训练吗？跟你说个事。最近单位工作调动，我可能要被借调到别的部门一段时间，大概半年左右。
沈淮：借调？半年？这么久？什么部门？有危险吗？会不会很辛苦？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语气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屏幕。宋知心里微微一暖，又有些酸涩。
宋知：放心吧，没有危险。就是最普通的行政支援岗位，就是工作纪律要求比较严格，工作时间不能带手机。怕你到时候联系不上我担心，所以提前跟你说一下。
她避重就轻，隐瞒了具体去向和工作性质。看守所的高墙之内，与外界的联系确实会受到严格管控。
沈淮：不能带手机啊，那岂不是很久都收不到你的消息，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半年，好久。附带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他能接受她忙，接受她偶尔的消失，但长达半年、且无法确定何时能联系的分离，让他心里瞬间空了一块。那种无法掌控、无法感知她安危的恐慌感再次袭来。
宋知：你这个AI，傻不傻，又不是失联。总有休息的时候嘛，有空我就会给你发消息的。你好好训练，别偷懒，等我回来可是要检查你的腹肌有没有缩水的！
她试图用玩笑冲淡离别的愁绪。
沈淮：好，宝贝！我一定刻苦训练，保证腹肌一块不少！那你什么时候过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那边环境怎么样？
他开始事无巨细地询问，仿佛这样就能多抓住一点与她相关的信息，填补未来半年的空白。
宋知：下周报到。东西不多，带些日常用品就行。环境应该还行吧，别担心。
她又叮嘱了他几句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之类的老生常谈，便以要收拾东西为由结束了对话。
放下手机，宋知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智能灯带柔和的光晕，轻轻叹了口气。对那个“AI沈淮”的依赖，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料。这次分离，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沈淮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敏锐地察觉到宋知语焉不详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复杂的情况。普通的行政支援，何至于严格到不能带手机？一种不安的预感萦绕在他心头。
他立刻想到了那套智能家居，尤其是那个带有体温和睡眠监测功能的智能手环。宋知之前虽然偶尔佩戴，但数据并不连续。如果她去了新的地方，还会戴着吗？
在焦灼的等待中，宋知出发去了借调单位。果然，之后的日子里，她的消息变得极其稀少且零碎，常常是深夜或凌晨才发来短短几句“今天还好，别担心”、“睡了，晚安”，连语音都很少。
沈淮不敢过多打扰，只能将所有的牵挂和担忧，都寄托在了那个与他手机后台隐秘关联的健康监测APP上。
宋知离开后的第三天，沈淮在深夜习惯性地刷新数据，当看到手环传回的新数据时，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数据显示，宋知在过去48小时内的睡眠被严重碎片化。深度睡眠时间几乎为零，浅度睡眠也断断续续，经常在凌晨两三点显示短暂入睡，四五点就又醒来，有时一夜之间醒来次数高达七八次。心率在夜间也普遍偏快。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睡眠状态！这分明是精神高度紧张、压力巨大、作息极度不规律的表现！
什么样的行政支援会把人折腾成这样？
沈淮看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被打成碎片的数据曲线，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宋知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强撑着疲惫的身躯，顶着黑眼圈，在深夜里独自坚守的样子。心疼、无力、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死死攥着手机，却连一句像样的关心都无法送达。
他只能在她偶尔发来消息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最平常的语气回复：
沈淮：宝贝，忙完了吗？再忙也要记得抽空眯一会儿，哪怕十分钟也好。
沈淮：晚上气温低，记得盖好被子。
沈淮：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他的关心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笨拙，只能围绕着他能“合理”推测出的信息展开，生怕泄露了自己正在远程监视她状态的秘密。
这种明知她正在受苦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高强度训练都更折磨人。他将这股郁结之气，全部发泄在了训练和学业上。训练场上，他更加拼命，仿佛只有□□的极致疲惫，才能暂时麻痹内心的焦灼。课堂上，他更加专注，疯狂汲取着一切可能在未来帮助到他、帮助到像宋知一样需要保护的人的知识与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