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顶流做了局》lollypop

12、第 12 章

　　仅仅是一闪而过，也没有自作多情地问出来。

　　快到正午，气温攀升，站在太阳下，简一禾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季橙阳已经换过衣服，是正常节目里的打扮。他叮嘱过所有人消息只能放出去一部分，出了会议室，他还是明星嘉宾。

　　他取下自己的鸭舌帽，扣在她头上，“走吧，回去休息，别晒黑了。”

　　清冷的雪松木香窜入鼻尖，很好闻。她想起来还没有跟他说谢谢，从节目录制到现在，得了他很多照顾，又觉得谢谢两个字太轻，没想好要怎么回报他。

　　她走在路上纠结，季橙阳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谢我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想点更实际的吧。”

　　更实际的，她想不到他会缺什么东西。就算有，贵的她送不起，便宜的估计他看不上眼。

　　虽然参加这个节目能拿到不少出场费，但那些出场费是要给流浪动物收养机构的。说起来，正是因为要捐钱给机构，才来参加节目。

　　季橙阳是节目的投资人，相当于出场费都是他给的。

　　简一禾有点绝望。

　　唯一能送出手的，只有她大学的时候培育过的“素冠荷鼎”莲瓣兰，它的花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乳白色，像羊脂玉，瓣端微微卷起，栽在盆中似荷花一般亭亭玉立。靠近它，如同靠近雪山包裹的清泉，神清智明。

　　这盆花在花展上，曾被人以数千万元的价格拍过。但她把花留给学校了，现在由专职老师继续照顾。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养出过这么好的花，属实是运气，不是她的实力。

　　白笑笑嘲笑她，说她这个人穷是活该，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暴富，说放弃就放弃。

　　简一禾家虽然和季橙阳那样的家庭无法比，但她从小受父母庇护，没什么缺钱的概念。是毕业了之后事事独立，反而穷得叮当响。

　　所以她是不配有钱的，她不知道自己一夜暴富之后，要去做什么，而她辛苦栽培出来的兰花可能会因为得不到好的照顾而死亡。

　　在学校里，有老师，有学生，可以观察，可以研究，说不定能培育出更好的，或者更稳定的，价值比收藏要高得多。

　　简一禾打算等这边录制完，就回一趟学校，她打算重新培育一株，要是成功了，就送给季橙阳。

　　“我想好了，但你需要等一些时间，可以吗？”

　　季橙阳挑了挑眉，“还真有？”

　　“应该有的。”她有点懒，一想到要做的事也有点头疼，这可比给流浪动物搭建房子麻烦多了。

　　既然这么麻烦了，就不嫌再麻烦一点，又问道：“季老师，方便问一下你是什么原因失眠吗？”

　　季橙阳怔怔地停下脚步，俩人并肩行走，她也跟着停下来。

　　“不方便吗？”她疑惑，却发现他用一种未见过的神情打量她。

　　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更多的是藏匿的笑，还有得逞的坏，唇角微微勾起，他没有说方便或者不方便。

　　他说：“你终于对我感兴趣了？”

　　啊？简一禾有点懵，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在想改良这种花的可能性，把气味调得再安神一点。可是他这种问法，还是让她好不容易退色的脸，又升了些温。

　　春天是有点热的，她抬手抹了下汗，说：“随便问问。”

　　简一禾这人挺有意思，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很乖。因为长了一张漂亮无攻击性的脸，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别人的信任。

　　季橙阳却能够看透她，她很会装傻充楞。江湖义气有一些，就是胆子不大，整人的时候还得搭上自己。

　　职业使然吧，她对人的防备心理不小，还知道豪门恩怨不能听。哪是不能听，她就是借口，不想跟他走得太近。

　　哪怕是装的也好，现在这副无辜的，两腮透着苹果红晕的姑娘，可爱得让人招架不住。他继续逗她，“我失眠，说起来是豪门恩怨，你不怕了？”

　　怎么还有回旋镖？

　　“怕的。”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你避重就轻吧。”

　　季橙阳当然不可能避重就轻，他说自己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现在已经在慢慢好转。
　　简一禾不信他的鬼话，不过，她没有再问，一开始就不应该问。

　　到了下午，狗音那边撤资的消息已经传到嘉宾耳里，狗音三人组的行李都是派人拿走的，她们始终没有出现。

　　变故突然，嘉宾们八卦归八卦，却少有惋惜遗憾之情。可见大家苦这几个资源咖很久，都巴不得她们早点退出节目。

　　简一禾的院子被节目组派人重新装监控，趁着停拍的空档，她正好把砸烂的猫窝也重建一下。

　　从村民那里收购了木板原材料，快回到院子的时候，碰上吕凤凤来找她。

　　没放过送上门的劳动力，简一禾拉着吕凤凤一块赶进度。

　　吕凤凤见过原先的猫窝，十分不解，“怎么会突然坏了？”又看到季橙阳从房子里出来，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季老师居然回来了？”

　　季橙阳点了下头。

　　吕凤凤见简一禾不回答，脑回路不知咋转的，扯着嗓子就喊：“季老师，你知不知道猫窝怎么会破成这样？”

　　季橙阳说：“我没见过。”

　　吕凤凤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是不是陈稀月砸坏的？禾禾姐向季老师吐槽了一句，季老师就把陈稀月给弄走了？”

　　简一禾和季橙阳纷纷抬眼看她。

　　吕凤凤有点害羞，“你们别这样看我，我瞎猜的。”

　　简一禾没说话，季橙阳先开口，“你确实应该早点回去参加高考。”

　　每次大家这么说，吕凤凤就知道是在夸她。没有人承认，但她感觉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你们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

　　季橙阳有事离开了院子。吕凤凤听简一禾指挥，给她打下手，凑在她耳边悄悄问：“禾禾姐，季老师是不是喜欢你啊？”

　　简一禾一锤子差点砸到自己手上，“胡说什么？”

　　吕凤凤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我就是觉得季老师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身为季橙阳的粉丝，她认为自己很有发言权。他出道五年了，一个CP都没炒过。放着逆天颜值也不演偶像剧，他肯定对感情有点洁癖。

　　“说不定有圈外女友。”

　　“不可能。”

　　在维护偶像名声上，吕凤凤必占一席之地。有女友大粉早就知道了，好几个大粉，甚至别人家大粉都称赞他是圈里为数不多洁身自好的人。

　　其实现在大家怀疑他有点毛病，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会不会是想出家当和尚。

　　简一禾笑笑说：“他要是真谈恋爱，闹翻天的还是粉丝。”

　　吕凤凤不置可否，得看他谈恋爱的对象。

　　如果是圈内同咖位，估计两家唯粉有得撕。cp粉是最开心的，但如果是像简一禾一样的素人，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简一禾一眼，舔舔舌，“如果是你，可能会被骂到退网。”

　　简一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不是她。

　　吕凤凤并没有开玩笑，分析下来，她十分惆怅，“禾禾姐，你太好了，但网民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乱骂，如果季老师不是明星，你们一定很合适。”

　　“我还是挺嗑你们的。”她没什么底气，小小声说。

　　简一禾连连拒绝，“别嗑，我想在网上多活几年。”

　　天有不测风云，到傍晚下起了小雨。

　　看天气预报，未来三天都有小雨。简一禾熬了两个大夜，总算把猫窝又做好了。

　　第三天，雨越下越大，像是含恨离去的冬天，和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简一禾总有预感，流浪猫这几天会有动静。晚上有时间，她会抱着麻薯在院子里溜达。

　　预感很准，十点左右，院子外传来一阵猫叫。她开了门，流浪猫卸下全部防备，满怀信任冲进了院子里。

　　简一禾轻轻一唤，“咪咪，这边。”

　　它抖了抖浑身是水的毛，因为长时间下雨，毛彻底黏在一起，显出小巧的骨架和几乎垂到地面的肚子。

　　眼睛也湿漉漉的，又大又圆，它伸出小舌舔了一下鼻子，冲着简一禾“喵”了一声，然后钻进了为它精心搭建的产房。

　　简一禾把红豆麻袋放到微波炉加热。雨夜湿冷，加热过的红豆可以给小猫保温。

　　她跑进跑出忙忙碌碌，然后被人塞了一把伞在手上。今晚的喜悦和期待冲昏了她的头脑，没怎么顾忌自己被雨淋湿。

　　“谢谢。”简一禾撑开自动伞，高高地举过头顶，把季橙阳一起罩在伞下，她的眼睛也像猫眼一样亮，映着院子里暖橘色的光，“季老师，你想看小猫吗？”

　　怎么会有人有那样亮的眼睛，纯粹的透明的，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浊气都吸走。

　　他视线下移，垂下如墨般的眼眸，落到她粉嫩的唇上。欲｜望在蚕食理智，喉结微动，他不得不再次转移视线，沉着略略发干的嗓子说：“走吧。”

　　季橙阳叫了兽医过来。听说他们的院子里有小猫在生产，导演和制片带着摄影组也过来了，最后连早睡的嘉宾都来凑热闹。

　　没有人靠近，只有摄像机在安静记录。

　　凌晨两点，最后一只小猫顺利出生。

　　一共五只小猫，安安静静地贴在母猫身边。

　　麻薯在简一禾脚下打转，它也有功劳。母猫生产的能量补给，是从它的伙食里薅来的。但麻薯自认为那些毫无新意，它从厨房里偷了鸡胸肉，得意洋洋地在简一禾眼前显摆完，直接喂给了小母猫。

　　？？？

　　没眼看。

　　“快给这些小猫起名字吧。”人群中，有人提出建议。

　　大家思维很发散，一会儿要起五福，一会儿要起五环，还有人说叫五谷，但最终都被pass。

　　场面倒是挺和谐的，比任何时候都和谐，或许这就是新生命带来的力量，让人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中。

　　半天过去了，没个结论。季橙阳说：“不如让它们自己挑，等大一点爬出来，先接触到这院子里的什么植物，就叫什么名字。”

　　听起来有点意思，大家终于可以放心回去睡个好觉。

　　雨声渐小，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院子里的固定机位没有撤走，它在等待迎接太阳。

　　徐冰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季橙阳也没回屋里，俩人就坐在石桌旁边喝茶。

　　徐冰说：“茶挺好喝，简妹妹煮的吧？”

　　季橙阳一个眼神丢过来，他立刻正襟危坐，闭嘴装老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加一个流浪动物安家工程了。”

　　原先的节目安排里，并没有这个项目，是季橙阳要求加上去的。

　　因为山脚离村子远，节目组的人做完工程几乎不会再去，那个工程由公益机构接管。所以他们对流浪动物安家的体验和感触不深。

　　直到今天雨夜，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小小的猫窝，这只怀孕的母猫会在哪个角落里生产，小猫能不能避寒，能活下来几只。

　　而这仅仅是一个缩影，大自然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事，人能看见的终究有限，能帮一点是一点。

　　季橙阳指腹搓着茶杯，浅笑说：“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大公无私的是她，我只有私心。”

　　至于私心是什么，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而过，录制即将进入尾声。中间，节目组又安排了几次嘉宾访谈。

　　有引导师给观察者的心灵指路，也有双方在节目中的体验。

　　大部分人给的反馈都挺好的。亲近自然嘛，远离城市的灯红酒绿，远离写字楼的996，远离两眼一睁看不见的未来。

　　整天和蓝天白云为伴，和花草泥土为伴，呼吸新鲜空气，去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然后得到治愈。

　　节目组一直在强调，人应该要学会寻找空间放松。世界很大，不必囿于当下。

　　至少这一点，吕凤凤有了深切体验。她学会了种菜，学会了搭房子，听到了偶像人生中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演唱会，交到了好朋友，还决定收养一只看着出生的小猫咪。

　　她现在想的是，高考失败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有很多很多其它的东西。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重返校园。

　　然而，谁也没想到录制的最后一天，竟然出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