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后我们在虫族相聚》剑世

2、第一章

　　昏暗的宫殿里。

　　“晚上好，”海奈尔公爵手持茶杯，“白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你确实很荣幸。”白笑抱着个咖啡瓶咕嘟嘟灌。

　　“……如您所知我是帝都小报的特邀作者，我很希望能够记录先生与我兄林尼亚的故事。”

　　“林尼亚说你就是想听八卦。”白笑优雅的擦完了嘴，把餐巾纸往桌上一丢，那张柔软的纸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计算草稿，海奈尔甚至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写的。

　　不错，不愧能跟神经病林尼亚聊的有来有回。

　　“那我开始了，”白笑一只手撑住下巴，“殿下要做笔记吗？”

　　“不用，请开始吧。”

　　“三天前，我和林尼亚在东城贫民窟的一家咖啡厅相遇了。”

　　*

　　两只手同时拽住一张餐巾纸，都十分有技巧的没有让餐巾纸撕裂。

　　“你好，我先看到的，”带着帽子和口罩的高大雌虫，“兄弟你换一张呗。”

　　“你好，兄弟。这里是贫民窟，方圆十米没有另一张餐巾纸。以及我先拿到的。”跟他抢餐巾纸的帅哥眉清目秀，身着T恤短裤，左耳带着颗蓝宝石耳钉。说话一板一眼，像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

　　“……”帽子雌虫看看帅哥手上那快几乎看不清的污渍，又看看自己身上还在大片大片往下流淌的糖浆，不太理解他怎么有脸抢纸巾。

　　正午阳光穿过廉价透光的窗帘照到身上，糖浆越发黏糊糊的，他忍无可忍：“我是雄虫，让让我呗。”

　　“我是脑残，给我吧。”帅哥面无表情。

　　帽子雄虫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掉。一把掀起桌布，披在自己身上打了个结，掉头就走。

　　“你知道纸巾撕开也能用的，对吧？”

　　他身后传来帅哥不紧不慢的声音。良好的教养让他回头看看良心发现的帅哥，却看见对方已经擦干净了污渍，脏兮兮的餐巾纸慢悠悠飘到了桌子上。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帅哥平静道，“没打算分给你。昨天这附近几个街区有两个大帮派向对方递交了战书。还有一分钟，外面就会枪林弹雨。雄虫没有翅膀吧，你现在要出去吗？”

　　“！我说这一片怎么没几个活虫呢。早知道有帮派要火并，你来这里干嘛？”

　　“无家可归。老板说只要今天我敢在这里看店，接下来一周他都让我免费住这儿。”

　　“……你看着不像啊。”帽子雄虫仔细打量帅哥，“你是雌虫，雄虫还是亚雌？”

　　“我是生物体，灵长类雄性，学名人类。”

　　“挺可怜的，哥们儿，”雄虫的眼神很是悲悯，“居然是个真脑残。”

　　“看打扮也不像贫民窟虫，别是让虫拐卖了。等本殿下活着回去，一定帮你找回家。”他揽住“脑残”帅哥，说话相当肆无忌惮。

　　白笑抬头看他，正要讽刺两句，就见他摘了口罩。入眼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明眸皓齿，容颜如月，萧萧如林间竹，皑皑若山上雪。

　　“你有点好看。”他诚实的说。

　　“谢谢，”美貌雄虫笑得有些炫目，“本殿下自幼貌美，告诉你个秘密……”

　　“啪！”一颗子弹穿过窗户，打在了柜台上，玻璃木片四溅。他立即安静。

　　“我昨天在这个店下面挖了个洞。一起去躲躲吧？”白笑看着雄虫的脸，决定善良一次。

　　“好啊。”雄虫蹦蹦哒哒跟着白笑来到了杂物间，看上去很好骗。

　　他们站在洞口，白笑掀开洞上的杂物，雄虫的声音变了调：“泥洞？你用铲子挖的？”

　　“昂，”白笑觉得他大惊小怪，“铲子隔壁乞丐老爷爷送的。不然现在啥也没有。”

　　“一会儿咱俩下去，我把铲子也带下去，以防万一。”

　　“好的，孩子。”雄虫好像更同情他了。说完，一跃而下。

　　白笑带着他的宝贝铲子也跟了下去。跳时拽着一根线，线带动棍子带动杂草破木条做成的盖子，“咣叽”一声把洞口给罩上了。

　　洞不大，因为原本是给白笑一个人挖的，大约2.2米高，1米宽。他们一同站在里面，挨的紧紧的。

　　“如果咱俩死了，这可是个合葬棺。”黑暗中，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什么？”白笑难以置信。

　　“怎么啦？本殿下可是帝国最美貌的雄虫，虫帝之位顺位第一继承者，帝都军校文学系第一天才。你知道多少虫做梦也愿意跟本殿下共赴黄泉吗？”

　　“哦。”讨厌文学系，说话经常听不懂。

　　“你以前见过本殿下这么绝世风华的存在吗？”

　　“安静点，行吗？”白笑有点烦他，又想起了什么，“雄虫是不是很值钱？”

　　“什么？”轮到雄虫难以置信。

　　“我看贫民窟都没有几只雄虫。你们不是很有钱，就是很值钱。”白笑很好奇。

　　“……雄虫稀少，为了虫族的繁衍，我们社会地位极高，只要成年帝国就会发钱。不会穷到住贫民窟。”

　　“真好，那雌虫命贱吗？”白笑问。

　　“你到底要问什么呢？你是因为自己是雌虫才被扔到贫民窟吗？”雄虫的声音第一次正经起来，显得有些温柔。

　　“没什么，不是的。”白笑听出他的语气不对，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没什么恶意，穿越前，他是个孤儿。在跳级上完大学，开始做精算师前，他一直很穷。别人不敢吃的，不敢用的，他都捡来吃和用了。
　　有个老师问他不怕吃出什么问题吗，他没说话，心里觉得自己现在没钱没势没权，命贱是改不了的社会现实，人不贱就行。哪天水平到了，时来运转，再谈这些健不健康不迟。
　　二十一岁那年，他也确实做到了，年入百万，把自己活的像个小少爷。

　　“人类也有命贵命贱一说吗？”雄虫轻声问。

　　“什么？”白笑愣了一下，“你不是说我有病吗？”

　　“……我以前在皇宫禁地里面的禁书上看到过‘人类’这个词语，据说曾有虫帝自称穿越前是来自蓝星的‘人类’，”雄虫回答，“我问父皇和雌父，他们都说是那位陛下临死前的吟语，做不得真，我也就抛之脑后了。”

　　“上面还记了什么？”白笑问。

　　“你跟我回宫嘛，反正你也无处可去，”雄虫撺掇，“回宫我就给你找那本禁书看。”

　　“我跟你回去，你把我解剖了怎么办？”内容做不得真还叫禁书，骗鬼啊？

　　“哎……”雄虫还想说些什么，头上传来脚步声，他当即闭嘴。

　　白笑握紧铲子，他有点不详的预感。

　　脚步声逐渐清晰，慢慢走到了洞口的盖子边。一只脚踩在了盖子上。

　　白笑攀爬在泥洞墙壁上，轻轻缓缓的往上挪。盖子下陷的越发厉害，在最后一根木条要断掉时，白笑整个人弹射而起，一铲子戳在雌虫的嘴里。跳到地面上后，用力推铲子，将雌虫的脸从嘴部活活撕开一半。趁着对方反应不过来，他夺过雌虫手里的枪，将还在爬洞的雄虫拽出来，拉着他就跑。

　　“你好凶啊。”雄虫体能不错，跟的很紧，“他万一只是进来看看呢？帮派火并，我们又不是帮派成员。”

　　白笑累的没空理他。他们已经跑出了咖啡厅，空中时不时飞过不知来处的子弹。需要找个遮挡物，可是四周已经破破烂烂，仅有的几个大物件上面全都是洞。
　　他不敢停，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心里焦急，这么无头苍蝇下去，他们不知道就死在哪一颗子弹下了。

　　骤然，他看见左前方一个坑坑洼洼的墙角下有几具叠在一起的尸体，四周没有活虫。白笑赶忙带着雄虫跑过去。他翻开尸体，把它们堆成堡垒形，拉着雄虫藏了进去。

　　“我不过分，”白笑在硫磺和血的味道中喘息，舒缓跑疼的肋骨，“我住过真的贫民窟。你不懂。”

　　雄虫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还算镇定。他道了歉，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他很强大。

　　“你会用枪吗？”白笑喘匀了气。

　　“会，你敢把枪交给我吗？”他问。

　　白笑一句多的话不说，直接将抢来的枪递给他，示意他等一会儿跟着自己走。

　　“你知道贫民窟外面的路吗？”雄虫问道。

　　“知道，我在这里待了三天了，捡也能捡到还有点用的光脑。”

　　“外面的路是充钱才能下载详细地图的。外面的城市比这里先进很多的，比较之下，这里比较像上个纪元。只有一般光脑赠送的大致地图，你可能会迷路，到这里的出口之后，换我带路吧？”雄虫小心翼翼。

　　“我真的不解剖你，你刚刚救了我呢。”他补充。

　　“都可以，但是我们不走大门口。”白笑大脑飞速运转，“这里离贫民窟出口太近，他们敢在这里火并，说不定已经买通了出口官方。这些帮派行事一向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我们走门口不安全。”
　　除了他和这位雄虫殿下，今天这片区域就只剩下或年老、或残疾的虫，他们不在乎死不死在不认识的子弹下。这些虫中凭空出现年轻力壮的两个，怎么想帮派成员都会一梭子弹过来以防万一。

　　“刚刚没有看到他们虫影，只有乱飞的子弹。”雄虫说。

　　“是的，应该是打到两边的街区了。运气好的话，现在这片这里只有尸体和动不了的虫，”白笑说，“要走了，跟紧。”

　　他左拐右拐，向逼仄的小巷跑去。

　　风擦过鼻子，带着血的味道，白笑仔细分辨着血腥气的来源。他们绕过半枯不枯的大树，绕过歪七扭八的大棚，绕过一身死气的雌虫，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长。

　　终于在一个满身是补丁的老乞丐面前停下，他身后是枯黄的藤曼爬满的墙。白笑蹲下来，问：“老爷爷，这后面今天开张吗？”

　　老乞丐半睁不睁着眼，一句话不说。

　　白笑指指自己，说：“老爷爷，我是前几天来跟您聊天的雌虫。我叫白笑。您还记得吗？前两天我答应您，出去后帮您问的事，您还在意吗？”

　　老乞丐麻木的脸上似乎动了动，他慢慢蹭过身，露出身后的洞。

　　“这是干什么？”雄虫有点蒙。

　　“海爷让我们过去呢，”白笑说，他推了雄虫一把，“外面是海爷老战友的后代接应，免费办外面的证件的。几个月才放出去一只雌虫，还不快出去。”

　　“那你呢？”

　　“我当然跟你后面出去，你以为我会舍己为虫吗？”

　　雄虫尴尬的笑了笑，爬了出去，姿态别扭又优雅。

　　白笑看他安全出去，对海爷道了声谢，也从洞里钻出去了。一眼不曾回看这个承载他三日辛酸苦痛的贫民窟。

　　*

　　“我们活着出来了！”雄虫激动的疯狂眨眼，乱用五官，配上他风华无两的面容，自有一种疯癫的美。看呆了旁边来接应他们的雌虫。

　　“你果然也是天才吧！”雄虫捧住白笑的双手，“做我的挚友吧！让我们一起睥睨这个世界的庸才俗物！”

　　白笑抽了抽手，抽不出来，于是面无表情： “据我所知，我不属于真正的天才。觉得我聪明，说明你已经蠢得没边了。”

　　“你……您是大皇子殿下吗？”一只雌虫瞪大眼睛，见鬼一样指着雄虫。

　　“林尼亚·阿卡德利耶，正是在下。”雄虫光速风度翩翩，一点没有刚刚疯狂的影子。

　　“您怎么会在这儿？！”

　　“说来话长，还请先生前方带路，本殿有些话要与我的挚友说。有劳。”林尼亚单手牢牢抓住白笑，贴着他耳朵巴巴道：“其实我是来这里找灵感的啦。我是个作家嘛，永远在庙堂之高自然创作不出真正的传世巨作。为此，我今早专门支开了侍从，赶走了暗卫。”

　　“厉害。”神经。

　　“到城市以后，你跟我回皇宫嘛。”

　　“不。到城市以后各找各家。你别烦我。”白笑已经放弃挣扎，只希望到城市后这个殿下能自觉滚蛋。

　　“你答应海爷的事儿，说不定我有办法，”林尼亚低语，像个显了原形的恶魔：“他叫海德尔，对吗？三十年前，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虫族战神。”

　　白笑一怔，怒上心头，他扭头看向自己捞出来的雄虫。狼狈炸开的黑发下，一双眼睛清极带戾。

　　“好漂亮，刺猬一样的小朋友。”林尼亚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