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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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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程鹤声抬起陆镜留的下巴,“说你喜欢我。”
陆镜留那似琉璃的眼珠表层贴着泪,从迷蒙的泪纱里看去,好像在斜满雾气和阳光的山林里。
隐约见程鹤声俊朗的下巴,山峦般的腹部肌肉,挤榨他的那个部位。
“说什么呢。”没听清的陆镜留轻声道。
“说你喜欢我。”程鹤声得逞一般的嗓音很明朗,“都说了我会让你说的。”
陆镜留为这样的程鹤声心动,咬住黑被角。
“疼吗?”程鹤声俯身察看他,可是一定要他再说出喜欢的,“你说的话我就慢点。”
“那你撞死我吧。”陆镜留的手臂像软条搭上程鹤声的后颈。
听了这话,观赏陆镜留表情的程鹤声半阖眸子,卖力起来。
但还是想听陆镜留说的,就这么一次这样对待他的恋人好吗。
撞得程鹤声自己都快受不了的时候,陆镜留咬他的指尖,话语像两只蜻蜓飞走。
“喜欢你,喜欢你。”
程鹤声缓下来,休息的陆镜留把手心贴上他的胸口,慢慢地描绘他心脏的形状。
他感到这爱河像弯曲的流苏,摸着是万般柔情。
他的心脏像是他身下的陆镜留描绘生出的,恋人的手指摩擦他的肌肤,点注进爱的源泉。
陆镜留猛地将指尖深陷,一副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说:“挖出来摸一摸。”
“给你挖。”由于身体的凑近,陆镜留轻轻地“诶”了声。
*
入夜了,他们停歇了,程鹤声十分关注陆镜留的身体,生怕进出太频繁把他撞坏了。
“保养么?”坐在中式榻榻米上吃饭的陆镜留说,“不知道要怎么样。”
“那我来负责吧。”程鹤声说。
“嗯。”陆镜留倦倦地喝汤。
程鹤声在他对面,托腮看他,程鹤声简直是容光焕发。
陆镜留觉得他赏心悦目,夸他说:“你很帅。”
“是你见过的最帅的男人吗?”
“这个嘛。”
程鹤声不高兴,陆镜留说:“是是是。”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程鹤声眼里的浓情蜜意要让陆镜留吃饱了。
“我好像天生就是要跟你在一起的。”程鹤声目光如炬。
陆镜留垂下眼睛,把白色的擦手巾叠成两半。
程鹤声看他,他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好看,指关节和掌骨很红润。
他穿着程鹤声为他穿上的黑睡衣,肤白且洁净,眼下的一抹淡青将他衬出含蓄的、倦得像哀伤的风情。
“我们一会儿去散步怎么样?”让恋人开心幸福是程鹤声义不容辞的职责。
“可以啊。”陆镜留说。
“我们慢慢地走着去,去那片没有人的草地,躺下来看星空,聊聊天,然后就回来。”
程鹤声说话时陆镜留看见他的憧憬像星星。
“好啊。”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流淌。
“我去找块布什么的。”程鹤声起身走了。
陆镜留躺在靠垫上,看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思念他。
*
他们漫步到草地去,沉醉爱河里的程鹤声看什么都顺眼,樱花山庄里的种种更美了。
程鹤声铺好毯子,陆镜留躺下,说:“星空像被子,那么睡了。”
见陆镜留闭上眼,程鹤声被逗笑,挨着他躺下。
期盼在这样的环境中氛围下,能触到陆镜留的意识流动,他和他的能融流在一起。
他离陆镜留这么近,他看陆镜留俊挺的侧脸。
陆镜留那眼尾下方的小痣随着他的看,逐渐淡化又凝固。
陆镜留交握的双手放在腹部,呼吸平缓地休憩。
那线条优美的腹部在那种时刻的起伏,可爱又性感。
程鹤声握陆镜留的手。
陆镜留睁开眼,本来两只手是好好地搁在腹部的,不是针对程鹤声,而是突然有人握住了,倒不适应。
渐渐的,陆镜留适应了。
“你在想什么?”程鹤声问。
“不知道。”陆镜留说,“可能我在想,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会让等下回到房间的我产生戒断感,为什么不能在一个永恒的地方永恒下去呢。”
“你喜欢想这种问题。”程鹤声有夸赞的成分。
“你不想吗?”
“不想吧。我觉得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回去之后,都是一样的,这里和回去之后的美好都在我们心中。”爱情也让一个人能娓娓道来。
“你不要想这些。”陆镜留说,“我想就可以了,你听着能理解我就行了。”又皱眉,“不过你也得想这些,不然你是不会理解我的,会觉得我幼稚矫情的。”
“那我也想。”
“你不能深入地想,一点深都不行。”陆镜留不放心,撑起身子捏住程鹤声的耳朵。
“你在关心我。”程鹤声闪烁着眼睛,整片星空都在他的眼睛里。
“还好吧。”陆镜留躺下了。
“我的胳膊给你做枕头。”程鹤声说。
“硬。”
程鹤声笑道:“那你躺在我的肚子上会不会好点。”
陆镜留躺程鹤声的肚子上,想到他们在观赏星空,固然美好,可时间无情地流逝,生老病死裹着虚无和无意义像天空中巨大的阴霾体。
他侧目看草地,他感到自己的渺小,比小小的草都要小,那些草里没有他的位置。
他又莫名其妙地落泪了,他不让程鹤声发现。
“你就要开学了。”他说。
程鹤声抚摸他的头顶,“我一有空就会来的,你会很想我吗?”
“还好吧。”
“什么是还好吧?”程鹤声撑起脑袋看他。
“会想的。”陆镜留心想,程鹤声或许有别的位置,而不是陪在他身边。
从根本上,他们不合适吧。
“你很不专心。”程鹤声不得不揭穿他了,“你画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好像是在专心画画,但是你的脑子里完全在想别的东西,就像现在,你在看草看星星,你的脑子又在想别的。”
“不行吗?你不会想别的吗?”既希望程鹤声和他相同,又希望程鹤声和他不同。
程鹤声该是一块压着他这根风筝的石头么。
“你就看星星,看每一颗星星,不要发散你的思维。”程鹤声敲敲他的脑门,“让自己的脑子舒服点儿吧。”
陆镜留移到程鹤声的胸膛,再靠枕着程鹤声的肩膀,他瞧程鹤声的眉眼。
这样积极向上,专注当下的男孩,让他想闭上眼睛又舍不得闭上眼睛。
程鹤声早就明白他的恋人是敏感的,如一大盆花,凑近了看,吐出的丝蕊比他的头发还要多。
他的恋人就这么剖丝抽茧着,他侧身,两只眼里的浩瀚和他的手臂抱住他的恋人。
“怪不得你是诗人呢,诗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程鹤声问。
“不知道。”陆镜留又怨,“我又不是总是那样,我已经好了。”
“怎么好的?突然就好了?”
“不然我会抑郁到死。”
“你这么坚强。”
过了会儿,程鹤声冷不丁说:“不想开学,你聘用我在这个山庄好不好?”
“不好。”
*
当天晚上陆镜留醒了,思绪像电线炸在脑海里,滋滋地冒白光。
他翻身向外,这把程鹤声惹醒了,程鹤声捞他到怀里。
强烈的不真实感,来自程鹤声,真的喜欢上他吗?程鹤声。
“你怎么了?”程鹤声问。
“我在想人死了之后——”
“不要想,你应该想床很软,觉很好睡,我们在一起,明天是个很好的明天。”
陆镜留听不进去他的话,觉得他在教育自己,还是说:“我死了,我没意识了,这个世界相当于不存在了,我最终归于虚无了。”
程鹤声翻身而上,吻他揉他,他没空想别的了,笑着圈住程鹤声的脖子。
“睡觉。”程鹤声说。
“睡觉。”陆镜留闭眼,感受程鹤声给他睡前的安抚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