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是杯卡布奇诺》鸣蜩半夏

53、第 53 章

　　柏渔抱着那袋温热的栗子蛋糕，整个人还沉浸在那种晕乎乎的、甜滋滋的状态里，像踩在云朵上一样，一步三晃地往宿舍楼走。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连呼啸的北风听起来都像是欢快的小调。
　　就在他经过一条通往体育馆的、灯光相对昏暗的小路时，一阵奇怪的、压抑的声响隐约传来。
　　像是……争执？又夹杂着某种闷哼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柏渔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傻笑瞬间凝固。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警惕起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挪动了几步，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探头往小路深处望去——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是程居敬和陈默！
　　程居敬背对着柏渔的方向，高大的身躯几乎将陈默完全笼罩住，他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陈默，脑袋埋在陈默的颈窝处，似乎在用力地抱着他，又像是在……阻止他离开？
　　而陈默！他正被程居敬死死地抱在怀里，身体明显地挣扎着，双手抵在程居敬的胸前，试图推开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带着怒气的低吼：“……放开！程居敬你他妈……唔！”
　　然而，程居敬非但没有放开，反而猛地抬起头，趁着陈默开口骂人的瞬间，不由分说地、精准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柏渔的瞳孔骤然放大，差点惊叫出声！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接、接吻了？！程居敬强吻了陈默？！
　　他以为会看到陈默暴怒推开对方，甚至动手打人的场面！
　　然而——
　　预想中的暴力并没有发生。
　　陈默的身体在被吻住的瞬间猛地僵住了，挣扎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昏暗的光线下，柏渔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攥紧的拳头。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甚至可以说有些粗暴和短暂，更像是一种野兽般的啃咬和宣告。
　　程居敬很快退开少许，但手臂依旧牢牢圈着陈默，额头抵着陈默的额头，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像是在平复某种激烈的情绪，又像是在等待审判。
　　陈默猛地偏过头，呼吸也有些急促，柏渔清晰地看到，他侧脸的表情……臭得吓人！比平时那种冰冷的冷漠要生动一百倍，那是一种混合着愤怒、羞耻、厌恶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无措？
　　但他竟然……没有立刻推开程居敬？没有破口大骂？甚至没有立刻动手？
　　他只是死死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至极的字：“……滚、开。”
　　语气里的厌恶是真实的，但却并没有柏渔想象中那么……决绝和暴怒？反而更像是一种……色厉内荏？
　　而程居敬，听到这句冰冷的“滚开”，非但没有受伤或者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一样，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灿烂得几乎能照亮夜空的笑容！那笑容傻气又满足，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甚至还不怕死地、飞快地又在陈默紧抿的唇角啄了一下，然后才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一样，心满意足地、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臂。
　　“明天见！老陈！”程居敬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欢快，转身，几乎是蹦跳着、哼着歌跑开了，那背影，简直“美得冒泡”，和刚才那个强势抱住对方的人判若两人。
　　留下陈默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抬手，用力地、嫌恶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比这冬夜更冷。
　　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原地，像是在平复某种极其混乱和糟糕的情绪。
　　柏渔躲在树后，大气不敢出，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
　　强吻？！ 没翻脸？！ 程居敬那副傻乐的样子？！ 陈默那副虽然臭脸但却……默认了？的态度？！
　　这……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意外”了啊？！
　　所以……这两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柏渔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抱着蛋糕的手心都在冒汗。他赶紧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树干，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程居敬越挫越勇，为什么陈默最近更加烦躁却又……似乎默许了某种程度的靠近了。
　　这个世界……还是太魔幻了。
　　柏渔像是受惊的兔子，抱着那袋依旧温热的栗子蛋糕，以最快的速度、蹑手蹑脚地溜回了宿舍。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脸颊也因为刚才看到的惊人一幕而烧得厉害。
　　他飞快地脱掉外套和鞋子，甚至顾不上仔细放好那袋珍贵的蛋糕，就一股脑地钻进了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脚蒙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宿舍门口的方向。
　　装睡！必须装睡！
　　他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绝对不能让陈默知道他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以陈默那高傲又别扭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被室友撞见，绝对会彻底爆炸的！
　　黑暗中，柏渔屏住呼吸，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以及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
　　门被推开，一股室外的冷气随之涌入。
　　柏渔立刻紧紧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熟了。
　　他听到陈默走进来的声音，脚步声比平时似乎更沉重一些。他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台灯被按亮的轻微“啪嗒”声。
　　然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柏渔能感觉到，陈默似乎就站在房间中央，没有立刻去洗漱，也没有坐下。那种无声的、压抑的存在感，让装睡的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在回想刚才的事情？
　　柏渔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终于，陈默似乎动了一下。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放下东西，然后拿起水杯，走向饮水机。
　　接水的声音，喝水的声音……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都被无限放大。
　　柏渔能清晰地想象出陈默此刻冰冷又烦躁的神情，以及……那刚刚被用力擦拭过、可能还残留着些许异样感觉的嘴唇……
　　这个念头让柏渔的脸又烧了起来，他赶紧强迫自己停止想象。
　　陈默喝完水，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极其烦躁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拿起洗漱用品，走进了洗手间。
　　直到洗手间的门关上，里面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柏渔才敢偷偷地、极其缓慢地松了一口气，稍微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
　　天哪……这简直比做贼还刺激……
　　他竖着耳朵，听着洗手间里的动静，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心虚。
　　所以……陈默和程居敬……真的……？
　　那之前陈默表现出来的那些极度厌恶和抗拒……难道都是……装的？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别扭？
　　柏渔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快要处理不过来了。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门被打开。陈默走了出来。
　　柏渔立刻再次屏住呼吸，恢复成完美的“熟睡”状态。
　　他听到陈默走到床边，脱掉外套，然后……似乎停顿了一下，目光……好像扫过他这个方向？
　　柏渔的后背瞬间绷紧了一瞬。
　　好在，那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陈默很快也上了床，关掉了台灯。
　　宿舍里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
　　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和……旁边床上，陈默似乎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细微动静。
　　柏渔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而脑海里，则不断回放着小巷里那惊人又暧昧的一幕……
　　这个夜晚，注定了无眠。
　　第二天一整天，柏渔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教授在讲台上讲了什么，他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的，都是昨晚路灯下那惊人又暧昧的一幕，以及陈默回到宿舍后那异常沉默压抑的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抓起书包，也顾不上等陈默，飞快地冲出了教室。
　　他一路小跑，心跳因为急切和分享秘密的冲动而加速。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立刻见到陆教授！把这个天大的发现告诉他！
　　他熟门熟路地跑到教师办公楼下，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陆少哲办公室的门。
　　“进。”里面传来冷感平稳的声音。
　　柏渔推门进去，反手轻轻关上门。陆少哲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抬头看到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这个时候跑来。
　　“教、教授！”柏渔因为小跑和激动，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他走到办公桌前，也顾不上礼节，迫不及待地、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诧：“我、我昨天晚上……看、看到了一个……大秘密！”
　　陆少哲放下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副又激动又神秘的样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哦？什么秘密能让我的小结巴激动成这样？”
　　柏渔的脸更红了，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像是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是、是关于陈默和程居敬的！我、我看到他们……接、接吻了！”
　　说完，他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陆少哲，期待从他脸上看到同样的震惊。
　　然而，陆少哲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惊讶，没有错愕，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极其平静地看着柏渔，眼神深邃，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甚至唇角还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一丝了然和……玩味？
　　“就这个？”陆少哲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反而带着点淡淡的调侃，“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柏渔瞬间愣住了，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满腔的分享欲和激动瞬间卡壳，张着嘴，傻傻地看着陆少哲：“……教、教授？您……您不觉得……很、很惊人吗？陈默他……他之前明明那么讨厌程居敬的……怎、怎么会……”
　　陆少哲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从容和一丝对柏渔天真反应的无奈。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讨厌和吸引，有时候并不矛盾。尤其是对陈默那种性格的人来说。”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越是抗拒，往往意味着越是在意。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或者用错了表达方式而已。”
　　他看着柏渔那副依旧懵懂、无法理解的样子，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更何况，Alpha和Beta之间，尤其是程居敬那种攻击性强的Alpha，一旦认定目标，本能驱使下的靠近，有时候并不完全受理性控制。”
　　柏渔听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所、所以……教授您……早就猜到了？”
　　陆少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不算意外。”
　　他站起身，走到柏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柏渔因为震惊和一点点失落而微微张开的嘴唇，眼神暗了暗。
　　“倒是你。”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抬起柏渔的下巴，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嗯？”
　　“跑得这么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他的拇指若有似无地蹭过柏渔的下唇，目光灼灼，“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或者……想做的？”
　　柏渔被他突然转变的气势和暧昧的动作弄得瞬间慌了神，脸颊爆红，刚才那点分享秘密的激动立刻被巨大的羞赧所取代，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我、我没有……就、就是觉得……很惊讶……”柏渔眼神躲闪，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下巴却被对方的手指轻轻固定住。
　　陆少哲看着他这副害羞又可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不再追问那个“秘密”，低下头，缓缓靠近……
　　看来，小结巴的注意力，还是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比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