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灯火：由便利店开始》喝一口瓜汁

90、第九十章 阴影

　　第九十章阴影

　　王参谋长铩羽而归，脉冲武器自爆的耻辱，如同一条蘸满毒液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日升基地高层的脸上。失败的阴霾不仅未能促使他们团结，反而像强效催化剂，加剧了内部早已存在的派系倾轧。

　　指挥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高震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笃笃声。岳擎天双臂抱胸，靠在墙边，眼神凶狠地瞪着高震，那目光仿佛在说“早听我的何至于此”。两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凝固，之前的争吵余波未平，信任已然降至冰点。

　　“当务之急，是查明脉冲武器失败的原因！”高震强行压下怒火，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声音沙哑，“技术部门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是设备本身缺陷，还是……对方动了什么手脚？”他更倾向于后者，但缺乏证据。

　　“解释？”岳擎天嗤笑一声，语带讥讽，“还能有什么解释？人家早就看穿了我们的把戏，说不定那所谓的弱点情报，从头到尾就是个陷阱！我们像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老高，你现在还想着查原因？当务之急是立刻组织反击！挽回我们的威信！”

　　“反击？拿什么反击？”高震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岳擎天，“你的异能者部队能扛得住那种未知的能量反制？我们的常规军队能突破那种能量屏障？岳将军，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让全基地的人看我们的笑话？！”岳擎天猛地站直身体，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他手下的异能者部队是他在基地立足的根本，也是他敢于和高震叫板的底气，此刻被高震质疑，无疑点燃了他的怒火。

　　“当然不能算了！”高震也提高了音量，一掌拍在桌上，“但必须要有万全之策！情报！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对方真实实力的情报！所有渗透计划全部失败，贸易路线也被对方看得死死的……”他感到一阵无力，对手就像一团迷雾，你挥拳打去，只会陷入更深的迷茫。

　　一直沉默旁观的王参谋长，此刻揉了揉被脉冲发生器爆炸碎片波及后那依旧隐隐作痛的额头，声音带着疲惫开口道：“指挥官，岳将军，当务之急，或许并非继续硬碰硬。对方展现出的技术实力和……诡异手段，远超我们预估。我认为，现阶段应以稳固内部、重新评估为主。或许……可以尝试与其他方向的幸存者势力联系，获取关于北边势力的更多信息？”他提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建议，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

　　“联系其他势力？让他们来看我们的笑话吗？”岳擎天立刻反驳，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失败被外人知晓。

　　高震也皱紧了眉头，王参谋长的建议虽有一定道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同样存在风险。

　　就在高层争论不休、拿不出有效方案时，日升基地的底层，早已是另一番水深火热的景象。

　　以钱禄为首的墙头草派系，趁着高层动荡、管理松懈的机会，变本加厉地压榨着他们管辖区域的平民。

　　他以“弥补此次行动损失”、“加强内部管控”为由，下达了一系列新的命令：延长普通劳工的工作时间，再次降低本就微薄的食物配给，增加了更多的惩罚性劳役项目。他手下的爪牙们更是肆无忌惮，以搜查“不稳定因素”为名，肆意闯入平民的窝棚，抢夺他们仅有的私人物品，稍有不从便拳打脚踢，甚至随意安上罪名拖走，生死不明。

　　平民区哀鸿遍野，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一个原本就体弱的老者，因为未能完成加派的矿石分拣任务，被活活累死在岗位上，尸体像垃圾一样被拖走。他的小孙女，才八九岁的样子，哭喊着追上去，却被一名打手狞笑着一脚踢开，蜷缩在泥泞中瑟瑟发抖，眼神空洞得令人心碎。

　　这些惨剧，进一步加剧了底层幸存者对管理层的不满和怨恨。

　　在昏暗潮湿、拥挤不堪的十三区窝棚里，老吴蜷缩在角落，看着手里比昨天又少了一截的营养液和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麻木的绝望。他身边躺着的小豆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发起高烧，浑身滚烫，嘴里无意识地呻吟着。

　　“吴叔……我……我好难受……”小豆子声音微弱得像小猫。

　　老吴伸出手，摸了摸小豆子滚烫的额头，心如刀绞。他想去求医，但医疗点只为异能者和军官服务，他们这些平民，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黑市的药价更是天文数字，他根本负担不起。

　　“忍忍……孩子，忍忍就过去了……”老吴沙哑地安慰着，话语苍白无力。他知道，小豆子可能熬不过今晚了。这样的场景，在日升基地的平民区每天都在上演。

　　死亡，在这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而在基地相对干净整洁、甚至有独立供电的技术研发区一角，郑明远博士的实验室却显得格外冷清。与武器研发部门那边依旧忙碌的景象不同，这里只有寥寥几个研究员，对着一些陈旧的数据和设备发呆。

　　“老师，这是我们根据上次从西北废墟带回的变异植物样本，提取出的可能对抑制病毒活性有效的成分分析报告……”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将一份薄薄的报告放在郑明远面前，语气带着不甘，“如果能有多一些资源，进行活体实验和提纯优化，也许……”

　　郑明远拿起报告，看着上面那些充满希望却又因为数据不足而显得苍白无力的结论，深深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继续？但现实是，他们连维持实验室基本运转的能源配额都被削减了。

　　“我们的资源、我们的人才，本应该集中在如何对抗丧尸病毒，如何提高粮食产量，如何改善民生上！可现在呢？都在为无谓的争斗服务！”一位年轻的研究员不甘地说。

　　“听说……北边那个安全区，秩序很好，好像……好像没有奴役，普通人也能靠工作吃饱饭，他们甚至……好像在重启教育。而且……好像有特效药，能治疗感染初期的丧尸病毒。”另一个研究员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向往说道。这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却在技术派系的研究人员中悄悄流传。

　　郑明远的手微微一颤，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望向北方。那里，是二号安全区的方向。秩序……教育 ……特效药……这些词汇，对于毕生致力于对抗病毒、却只能在绝望中看着生命不断消逝的他来说，拥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如果传闻是真的……那或许才是文明该有的样子？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且不说流言是真是假，就算真有，日升基地与对方的关系已然势同水火，他们这些隶属于日升基地的研究人员，又能如何？但他们开始暗中保留着关于疫苗和农业技术的研究资料，如同守护着最后的火种。

　　一种无声的向往和对比带来的失落，在这个派系中悄然滋生。

　　绝望，如同蔓延的苔藓，在日升基地的每一个角落滋生。高层的争斗与无能，中层的腐败与压榨，底层的苦难与死亡，技术派的无力与迷茫……共同构成了一幅末世集权堡垒必然走向崩溃的图景。

　　他们以为自己是末世的主宰，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的生命和命运。
　　却不知，在他们视作蝼蚁的平民心中，在被他们忽视的技术人员脑中，变革的种子早已埋下。只待那来自北方的、代表着秩序与希望的风吹来，便能破土而出，将这腐朽的高墙，彻底推倒。

　　日升基地，这座建立在废墟和压迫之上的所谓乐园，其阴影之下，埋葬的是无数无声的冤魂与压抑的怒火。
　　而清算之日，或许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