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混编制》Pilriyoe

2、呵，异种。

　　“找死吗。”江殁神色自若，眼底一片寒霜。

　　他完全变了模样。

　　那异种正处在为什么会有人类可以徒手接刀刃的疑惑中，它不不解地歪头。

　　可面前这个男人，目光传递过来的气息太过肃穆冰冷，它几次想逃，但无法挣脱。

　　就像。
　　就像灵魂都被这个男人死死攥在手中！

　　“救……”求救的话没能说出口，它就已经死在江殁手中。

　　方希在两方中间，不可避免沾上异种的血液。
　　他脸上的表情随着伸手擦了一把脸上血液变的无比惊恐。

　　江殁从混沌意识中醒来时，周边是无垠星空，脚下踩着璀璨星河。正思考时，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无比的背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从心底升起，江殁依稀觉得，自己应该在某个地方，见到过这道身影。

　　“你是谁？”江殁张嘴问道，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出声。仿佛身处在一片真空世界，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然，那道背影扭过头，说的话江殁也听不见。

　　见他一直不停说些什么，江殁有些着急，他奔跑着，想要抓住那道身影。

　　“等等！我听不见你说话！”
　　可这道身影却如鬼魅般，始终与他搁着一段距离。

　　“你在说什么！”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跑到最后，江殁停下脚步，因为他太累了。
　　可停下步伐才发觉，那道身影，脸庞上似乎流淌着一行泪水。

　　你为什么在哭？
　　你为什么要哭？
　　你为什么要哭！

　　“江殁你怎么一直在哭！”
　　“江殁！你不要死啊呜呜呜！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怪我啊呜呜！”

　　方希声音穿透整个真空世界，于是，江殁从混沌意识中醒了过来。

　　“我去……”剧烈疼痛迅速席卷江殁全身，这感觉犹如被人分尸。

　　方希扑在江殁伤口上，泪水盐性成分滴进伤口中，江殁真是有痛都不敢喊出声，怕更痛。
　　江殁：好安详，我是死了吗。

　　系统一号及时闪现出来，惊喜道：“宿主宿主！我刚刚感觉到主系统的存在了！”
　　江殁痛到一脸生无可恋：“赶快叫你那该死的主系统停止这场闹剧吧，我要回家……”

　　“嘿嘿。”
　　不对。

　　像预料到什么。
　　江殁：……
　　别说了，我求你。

　　“主系统出现的时候，我的系统核心被更高级的存在访问。所以，我没能跟主系统通讯。”
　　江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

　　什么时候可以跟这个傻*系统解绑。
　　在线等，挺急的。

　　在方希一番痛苦哭嚎中，江殁终于找回自己声音。
　　“起来……痛……”

　　方希这才起身抹眼泪，在扫过江殁遍体鳞伤的身体后，他差点又没控制住泪腺。

　　“你刚刚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我真的要以为你死了。你要是替我去死了，那你未来一路的酸甜苦辣只能我替你尝了！”
　　最后一句才是目的吧。

　　江殁：呵呵。

　　“不过幸好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方希笑着。

　　恰巧此刻，阳光破云而出。

　　泪水成为这片土地的养料，幸存者再一次迎来新生。

　　江殁听着他们欢呼，心里莫名升起满足，然后就这样在四周狼藉中沉沉睡去。

　　刹车声在防护所前响起，带起一阵尘土。

　　“大家都怎么样了？”女人从驾驶位下来，长发老实地披在身后，只有两侧碎发因为长途跋涉而突现出毛躁感。

　　“是第一支队队长！”
　　“他们回来了！”
　　“太好了！”
　　“……”

　　黎述叉着腰，垂眸扫过宛如炼狱般的防护所，微微蹙眉。在场剩下人数不过百余人，她心脏抽痛，仅仅一次意外，人类就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队长，人数已经清点好了，什么时候出发去南二基地。”徐葵抱着记录册，走到黎述身旁。而后者沉默着没有回答这句话，于是她顺着黎述目光看过去。

　　方希正托着江殁伤痕累累的身体送上担架。

　　“那个人怎么了？”徐葵问。

　　黎述眯着眼回答：“病毒是通过伤口进入人体完成异变，而你看那个人，身体那么多被异种抓伤的痕迹，那为什么他依旧是人类模样，丝毫没有异变状况呢。”

　　徐葵明白黎述表情下隐藏的含义，毕竟只有怀疑一个人时，队长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万一，他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那个特殊呢？”

　　黎述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说：“但愿如此。”
　　有句话黎述放在心底没说出来。
　　她更害怕江殁是潜在的威胁，如果对方是具有人类特征的异种，即使目前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出现，就真的完了。

　　“他呢？”黎述问。
　　这个他，指的是第一支队副队长。

　　“哦，他还在西伯利亚森林和方程执行任务呢。前几天不是有探索队成员回来报告，还有人类被抓在西伯利亚森林中当储备粮吗。”

　　“路程刚好要经过西伯利亚森林，到时候集合后一起去基地吧。”

　　“在那之前。”黎述深深地看了江殁所在方向，“如果他表现出丝毫不对，我就直接把他丢进异种队，当做我们安全离开的垫脚石。”

　　江殁是在第二天午后醒来的。

　　方希正靠在车厢另一侧休息，车身不断颠簸，眼看着他要撞上车厢内的铁柱。江殁顾不上身体不适，起身接住方希，将他放平在座椅上。

　　“嘶——”大幅度动作扯到伤口，一瞬间冷汗浸湿后背，江殁痛到龇牙咧嘴。

　　缓过一阵，江殁坐回原来的地方，透过玻璃看向不断变化的景色。

　　几分钟后，路途渐渐平缓。车辆在开出一段距离后，才减速停下来。

　　“哎？江殁你已经醒了。”方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注意到一旁撑着脑袋看风景的江殁。

　　“嗯，这是要去哪里？”江殁指着玻璃外面问。

　　“黎述队长说，这是要去南二基地。哦对，你应该不知道南二基地吧。如果说前几天那个基地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基地，那么南二基地就是最安全的基地。

　　“为什么？”江殁问。
　　“那是因为南二基地拥有最大的军械库，就连现在国内十大基地都是靠南二基地运输的军械才一直苟延残喘。”

　　“而且异种爆发时，政府和军方力量大部分也被封锁在南二基地。”

　　江殁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们几个把车开到森林外围，等到我们跟谢远会合后，就立即离开这里。”黎述神色凝重，“毕竟，探索队带回来的消息中，这里面貌似还有极其强大的异种……”

　　“但愿，一切顺利。”

　　在指挥所有车辆停在森林边缘时，黎述目光数过在场人数。
　　双手背在身后，她才缓缓开口：“各位也都看到了，一次失误就导致数千名人类死亡，这种损失不是现在的国家可以承担得起的。”

　　“接下来，我们将耗费数天前往南二基地。在这次旅程中，麻烦诸位听从安排，不该作的死别作。否则，我就是把诸位丢进这森林里为我的队友铺路，也没人敢说一句我的不对。”

　　话落，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这么蛮横不讲理的话怎么会有人听进去。

　　当然这都在黎述意料之中。
　　“不过请放心，危险的事情，我们不会要求诸位去做。毕竟这是，我们的职责。”
　　“无论何时，都请相信我们，相信国家。”

　　默了默，黎述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语气也带着几分严肃：
　　“还有一件事。”

　　“我希望在场诸位为新世界延续计划做出贡献，如若苦难无法在我们这一代终结，那么希望的烽火将传递给下一代。我相信这个黑暗时代终会过去，人类一定会站在黎明之下。”

　　“我保证。”

　　一定会。
　　站在黎明之下。

　　人群刹那间安静无比，或许上一刻还心存不满的人，此刻已经对这位第一支队队长肃然起敬。

　　害怕被异种注意，所以他们并没有生起篝火做熟食，而是将剩余的干粮分给已经有饥饿感的人。其他人美其名曰，还没饿，让先饿的人吃节省食物。

　　黎述站在山坡之上注视着这片森林，看久了，居然会有些目眩神迷。
　　揉了揉眉心，徐葵从山坡下跑上来。

　　“已经休整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把他带上。”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是谁。

　　方希气喘吁吁地跟在江殁身边，不停抱怨。
　　“为啥黎队带你还要捎上我？”

　　“可能觉得你有潜力。”
　　一号：好熟悉的话。

　　虽然这么说，江殁却仍然想不通这位第一支队队长在想些什么。

　　进到森林中环时，黎述停下脚步，打了个“停止前进”的暗号。而江殁两人因为看不懂手势没刹住车，咚一声撞上前面的人。

　　那人凶神恶煞地回头看他一眼，又凶神恶煞地转回去了。

　　江殁：……
　　感觉很想打我的样子。

　　黎述紧接着又做了几个手势，人群瞬间分散开来，向各个方向继续深入。

　　原地只剩下四人。

　　风刮过树梢，声音惹得人心烦。

　　黎述微笑：“我叫黎述，请问两位叫什么名字。”

　　方希星星眼：“我叫方希，黎队长，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开玩笑，这可是偶像唉！

　　黎述只愣了一秒，又迅速回到状态：“喜欢我的人很多，方希，你要加油啊。”

　　方希莫名背后发凉，眼球一转才发现黎述身边的女孩子已经阴沉着脸看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发觉自己说错话被人会错意，方希耳根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是仰慕的意思！”

　　“哦？”黎述抬脚走到方希身前，将手搭在他左肩上：“那我就期待和你并肩作战的一天，方希队友。”

　　方希点头如捣蒜，已然完全飘荡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

　　“那这位……”

　　“江殁。”

　　“你们是朋友吗？”黎述如此问道。

　　江殁认真盘算他和方希的关系。
　　虽说才相识几天，彼此也不是知根知底，但方希好说歹说救了自己性命。
　　过命交情算不上，救命之恩倒是有。

　　江殁郑重回答：“我欠他一条命。”

　　明明是被江殁救的，不然自己死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方希被这句话惊呆在原地。

　　黎述觉得，如果这个人没有威胁，那么再次重组支队时，她一定会让江殁加入自己队伍。无他，这是末世里少见的重情重义之人。

　　国家正是危难时刻，国家需要这种人。

　　但……

　　黎述又抬眼看他。
　　还不能相信他。

　　江殁出声：“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黎述这才从思绪中抽出来：“现在还剩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我们分散行动，目标是被困在森林的人类还有第一支队队员。找到他们后用这个发送坐标消息，然后迅速撤出森林。”

　　黎述将手中一样东西递给江殁，接着说：“在救多数人中，丧少数生命。”

　　“各位。”
　　“活着回来。”

　　江殁主东面，他正小心翼翼地把信号枪放进衣兜里。

　　东面与其他方位不同，这里越深入，雾气越浓重。走到最后，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了。

　　江殁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一号，一号，你在吗？”

　　一号悠悠然飘出来：“亲爱的宿主，很不高兴为您服务。”

　　江殁：……
　　你还不高兴上了。

　　“这么久了，你们主系统还没有给下一步指令吗？”

　　“对哦！”一号也疑惑，不解的拉出数据屏幕。来回看了好几遍：“好奇怪唉，没有下一步指令。不过这难道不好吗，上班没有领导管的生活实在是太舒服了！”

　　一号舒服地在空气中伸懒腰。

　　“拜托，上班的是我又不是你。”

　　“哦。”一号说：“你们宿主不是都不喜欢被规则约束吗？”

　　江殁双手环胸，用力揉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

　　没管这一插曲，江殁问：“你怎么知道？”
　　确实是不想完成任务啦！

　　一号神秘邪笑：“霸道总裁独宠穿世小娇妻就是这么写的。那个宿主不喜欢系统颁布的任务，然后直接把系统干废了。”
　　它顿了顿，又讨好地笑：“不过宿主，我相信你是个救世好青年，你一定不会为难我这个可怜的系统对不对。”

　　不是你先为难我这个可怜的宿主吗？

　　江殁没心思回答系统的话。
　　因为他隐约间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顺着气味来源，江殁在一截被破坏的树桩后找到了一位穿着制服，浑身是伤的男人。

　　江殁吃了黎述给的止痛药，虽然身上的伤口没有痛觉。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就像开启痛觉共享般，江殁轻扯眉心。

　　这个男人伤得特别重，但他吊着一口气，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江殁蹲在男人面前询问：“你还好吗？”

　　那个男人机械地转动眼球，他仿佛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你……你是……谁……”男人迫切的想要知道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他需要一个人传达同伴们拼死让他带出来的消息，如果这个消息不能被带出去，那么他们的牺牲就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逝去的生命也毫无意义。

　　“我叫江殁，是黎述队长让我来这里，出了什么事。”不是问句，因为就现场情况来看，没出事才不对。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落下泪来，但他没有力气再擦眼泪了。

　　仿佛抓到一丝希望，男人颤着声音急切说道：“太……太好了……你告诉……黎队长……森林里还有……幸存者……”男人像想到什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森林……有一只……异种……是……是……人类！”

　　异种是人类，是什么意思？

　　但是明显这个男人已经给不出他答案了，这几句话就像是耗尽他所有力气。

　　江殁不渴望男人为他解答，只要把这些话传达给黎述就行。

　　“麻烦你……一定要……告诉黎队……一定要……”

　　江殁深知这个末世的消息有多重要，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承诺：“我一定会的。”

　　“谢……谢谢……”男人似乎释怀，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握拳放在自己左胸前的金色徽章上。

　　“第一支队……杨清……完成任务……”
　　杨清浑浊眼球望向天幕，天幕之中，他仿佛看到昔日的队友。

　　还有，父亲。

　　父亲依旧那副年轻模样，因为他在末世刚开始时就已殉国。

　　当时父亲是怎么说来着，他语重心长搂着不过十几岁的杨清。

　　“小清啊，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妹妹。”

　　“如果我走了，你就替我进入军队完成我没有完成的职责。”

　　“小清啊，你一定要替父亲看看新时代……”
　　“小清啊……”
　　那一天，父亲拉着自己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但，时间不过十多分钟而已。

　　父亲走时的背影，带着永别。

　　杨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父亲了，所以父亲声音刚出现时他脸庞就滑落一行思念的泪水。

　　不过，从此刻起，他再也不会跟父亲分离。

　　“父亲……”杨清呢喃着，失去最后的温度。

　　对不起，父亲。
　　我没能替你看新时代。

　　于家，妹妹已经长大懂事，母亲也有一份工作。
　　于国，我也。
　　完成了应该完成的职责。

　　“第一支队队员杨清，完成任务！”
　　“第一支队队员杨清，完成归队！”

　　他的灵魂被队友和亲人拥护着，走向被无数人期待，那个终会到来的新时代。

　　没关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