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到你推了》鸦几只

30、第 30 章

　　洛星没看到陈献一的迈凯伦，他越发紧张，捏着化妆师的衣角说：“他是不是耍我呢！”
　　化妆师叫他别动，帮他理发丝：“去买个小帽子戴着，就完美了！”
　　洛星冻死了，为了腿显得细点，他穿的袜子薄薄一层没有加绒。他捏着手机给陈献一打电话，充满怨气：“你在哪呀！”
　　化妆师“啧”了一声，拿小梳子给他梳刘海：“弄弄好呀，头发沾到嘴巴上了。”
　　洛星没听见化妆师说什么，只听得见电话里那人说：“往后面看。”
　　他在化妆师不满的眼神里转过身，他和走过来的人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右手拿着手机。
　　陈献一穿得挺干净，和洛星完全形成对比，洛星一身白他是一身黑，洛星瞧他也打扮过，起码陈献一的发型他没见他以前弄过。
　　一点点蓬松和微卷，让他故作老成的打扮瞧起来有几分青涩。
　　洛星瞧着他，陈献一也瞧着他，走近了两个人也一时之间没说话，还是发型师在他们两个中间来来回回看够了问他们还走不走，两个人才别别扭扭靠在一起走。
　　陈献一余光瞟到洛星，刚才在车上他只是远远地瞧见有两个女生站在那儿，虽然其中一个身形和洛星很像，但陈献一一时之间没敢认。
　　那天在换衣间瞥到洛星穿女装的模样已经很漂亮，但那天洛星没化妆，也没戴假发。
　　他瞧见洛星鼻尖被冻得粉红，脸颊也微微泛着粉，脖子缩起来像小鸭子一样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雪地靴有一点高度，鞋底有点厚重，他走路啪嗒啪嗒响。
　　陈献一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伸出胳膊让洛星扶着，洛星也不跟他客气，立刻就黏上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洛星不自觉地撒娇：“献一哥哥。”
　　陈献一眼皮一跳：“…”
　　陈献一换车了，那辆迈凯伦太惹眼也太愣头青，陈献一换了越野SUV，只是洛星穿着短裙上车有点艰难。
　　他托着洛星的腰将人往上一带，等洛星坐好了对他笑笑，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换车？”
　　洛星心说就是啊，这个车这么高，他跨来跨去又不方便还不淑女！
　　但他不能直接这么说，他今天的人设是矜持且善解人意的大小姐。陈献一说下次出来玩他可以穿女装，这在洛星眼里可不是对洛星的宽恕，这是陈献一自己的请求！他要是不端着点架子，对得起他只睡了两个小时爬起来化了两个小时的妆吗？
　　洛星当然不可能跟男孩子时候那样和陈献一相处了，他故意说：“不会呀，我都可以的。”
　　洛星眨眨眼睛，盯着陈献一，夸他：“你今天好帅。”他从刚才就有点移不开眼，故意落后陈献一一点，从后面瞧陈献一的背影，十七岁，瞧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十七岁。
　　他闻到陈献一身上还喷了香水，很清淡的椰子香，一直很干净的耳朵也戴了一个耳钉，按照男生来说，陈献一已经算是很努力地打扮了一番自己吧？
　　洛星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盯得陈献一受不了地推了推他的脸颊，把刚才买的咖啡递给他：“看够没？”
　　洛星瞧自己那杯是热拿铁，他不乐意喝带牛奶的，大早上得喝冰美式消肿。
　　陈献一那杯好像就是冰美式。
　　他把两个人的咖啡交换了一下，咬着吸管说：“我不想喝热的。”
　　陈献一看他牙齿已经咬住吸管，吸了一口咽下去，一脸无措欲言又止，最终拿他没办法地别开眼。
　　洛星瞧出不对劲，问他：“干嘛啊？”
　　“没事。”陈献一摸摸鼻子，发动汽车。
　　洛星继续追问：“你说啊。”
　　陈献一说没什么：“美式我喝过了。”陈献一垂眼瞧他，只见洛星眨眨眼，没反应过来似的。
　　喝过了。
　　…
　　…
　　洛星捧着杯子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笑容僵住了。
　　“睡得好不好？”陈献一开出去一段路，话题才被重启，刚才那个尴尬的美式事件就此结束。
　　洛星咬着吸管：“我只睡了一会儿会儿。”
　　没想到陈献一说：“我也是。”
　　“那你还开那么快？”洛星紧张地抓住安全带，他们今天要去隔壁市，开车至少三小时，洛星很惜命地说：“要不不去了吧…”
　　陈献一说：“你真乐意操心，没事。”
　　洛星从昨晚持续到见面之前的紧张慢慢消失，他一直担心害怕陈献一见了女孩子模样的他会觉得怪异，但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陈献一表现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对他更照顾了一点。
　　对女孩子好很正常，可是洛星现在有了对比，总觉得陈献一对女孩子的他更好，他有点不快和吃味，但这种情绪很小，等陈献一一开口就又烟消云散了。
　　陈献一说看到他眼睛红红的，是哭过还是因为没睡好？
　　是因为戴美瞳啊。洛星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问陈献一：“这个直径会不会有点大了？看起来奇怪吗？”
　　“什么直径。”陈献一完全听不懂，只看到他原本就乌黑的眼睛今天变得更黑更亮，一心二用还得开车，于是随口夸，“不奇怪，很可爱。”
　　洛星用手指在眼睛下面划了划：“可爱什么呀！我都没有画卧蚕！”
　　陈献一卧蚕还是知道的，说：“你自己不是有吗？为什么还要画？”
　　“你不懂。”洛星化妆技术约等于零，他又伸出手瞧自己的手指，戴了穿戴甲，他觉得这次的款式不够长，嘀咕着：“我想做一个自己的，可是没几天就要拆，还是算了吧。”
　　陈献一发现洛星有很严重的容貌焦虑，吃得很少，总是说要保持体重，可是洛星明明轻到他微微用点力就能完全抱起来，吃得少就算了，还很喜欢盯着自己的脸蛋挑刺，这儿不好那儿也不好，恐怕长颗痘痘都要立刻跑去医院求诊。
　　自爱到折磨自己，就变成了不自信。
　　一直以来的相处让他觉得洛星虽然娇气，但陈献一真的没有往他会有女装癖的方面想，他前段时间刚接受了自己是个gay，现在性取向跟着洛星一起成谜。
　　洛星如果自我认同不是男生，那他有可能是trans。
　　…
　　这么私密的话题，陈献一也不好提起，他当然有点自己的忐忑和纠结，喜欢洛星的大方和漂亮，但对自己的取向也产生了极大的疑问。
　　因为洛星，他分明已经明确自己喜欢瘦弱的男生，可是想到洛星古怪的胸部，他又会质疑那真的是男生吗？那小馒头似的胸部让他总是睡不好，洛星在他眼里究竟是男是女？
　　原本就分不清，这下洛星扮成了女孩儿的模样，他就更别想分清了。
　　可是他不能随便地对待洛星，不管分不分得清，陈献一都很清楚他喜欢洛星，上次洛星的生日他无端猜忌、误会他，让陈献一至今仍然耿耿于怀，心里很不好受。
　　自从游艇度假之后，陈献一就想通很多。
　　他觉得以洛星的样貌和性格，根本不会缺朋友、不会缺追求者，可是事实是洛星确实没有什么朋友，现在证明连当初的女朋友都是假的，那就更加说明他是一张白纸。
　　没谈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
　　是因为身体很怪异，不知道该和男生交往还是女生交往吧。
　　身处青春期的陈献一想到这样的洛星，觉得自己对洛星有任何逾矩的想法都很不应该，毕竟洛星那么单纯，还那么可怜，是他一开始就对洛星有偏见。
　　可是一旦想到那条蕾丝内裤是洛星的，他就怎么也压制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陈献一放下车窗吹了一会儿，洛星抱着膝盖说冷，陈献一把外套扔给他让他盖着，洛星闻到那股椰子香，问他：“什么牌子的香水呀？还挺好闻的。”
　　“你之前沐浴露的牌子，他们家的香水。”陈献一通了空气，关闭车窗，“椰子味。”
　　洛星“哦”了一声，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沐浴露是什么牌子？”
　　陈献一耸耸肩，脸不红心不跳：“过目不忘。”
　　三个半小时后终于到达，洛星坐在副驾驶乖乖等陈献一来开门把他抱下去，他知道现在的时间是身为女孩子的自己偷来的，陈献一未必会对“他”那么好，却一定会对“她”极尽绅士。
　　他就像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等时间一过，就又要做回男孩子了。
　　也不见得陈献一那个时候会抱着他呀，真的是。
　　可是还是好开心呀，洛星贴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好幸福呀…像约会一样。”
　　陈献一挑挑眉，难道不是吗？
　　下雪了，洛星一身白色几乎要融进雪里，他让陈献一给自己拍照片，陈献一问他要发在哪里，洛星说只是藏在相册里。
　　做女人的地方不需要那么纯洁的他，洛星也无意再开发一个账号运营自己白富美的人设，到时候被扒出来背后是福利姬双双翻车，他就死定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他瞪大眼睛看着镜头后面的陈献一，live图里出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说什么呐！我哪里有装可爱啊？！”
　　他又在雪地里幼稚地画圈圈，写自己的名字，然后用爱心圈起来。
　　陈献一站在他身后，给他的后脑勺和自己的名字拍了一个背影。
　　他蹲下身在洛星身边写字，洛星嫌弃地说：“你可不许写你自己的名字，我可不要和你画爱心！”
　　陈献一说我才不稀罕好吗，他写的是Fallingstar，陈献一画了个五角星，又画了个箭头对准洛星。
　　雪下得大了，他们要去吃饭，却在路上浪费了整整半个小时，洛星见陈献一乌黑的头发被雪遮了一半，脸冻得微红，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Fallingstar.”陈献一弯了弯眼睛，对他说。
　　洛星感觉自己心里消失了的小水潭又凭空出现了，湖面结了冰，现在噼里啪啦裂开，水有汩汩地涌动起来。
　　他给陈献一写的字拍了一张照片，编辑好了朋友圈。
　　嗯，发一张陈献一写的文字，发一张他的照片，再发一张咖啡杯靠在一起的照片。
　　他看朋友圈谈恋爱的人都喜欢这么发。
　　某个瞬间他也感觉自己谈恋爱了。
　　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想谈恋爱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应该是一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不许自己谈恋爱，所以被反噬了吗？
　　他很容易被满足的，钱、出于□□的骚话和情话，还有□□，就可以满足他了。
　　洛星抱着陈献一的手臂在雪地里一深一浅地踩出脚印，陈献一的脚印大一些，他的小一点。
　　他为什么开始不满足啊？这才是不对的吧。
　　朋友圈只是保存在草稿，洛星不会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