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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乐章:小提琴是恶魔的颤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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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望向天使,故作轻松:“我纯粹好奇,你们天堂有多少一流的作曲家啊?因为莫扎特是我们的人,贝多芬、舒伯特、还有巴赫全家都是……”
“但他们的曲子已经流传于世了!”天使争辩道。
“而你再也听不到了,” 恶魔撇撇嘴,“再不能去阿尔伯特音乐厅,或去格林德伯尔尼听歌剧了……只有圣咏和声。”
——《好兆头》
“进哥儿,我决定了!”姬别情看着看着电视忽然从沙发上蹦起来,“我要学小提琴!”
“就因为刚刚这1分钟不到的现场?”祁进抬头看看姬别情,又歪头看看电视。电视里正播着英国达人秀,经纪人说好好看看,让他们两个学习一下别人的控场能力。
电视里正播的是一个自称自己是“生菜姐”的小提琴手,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可没想到小提琴一上手,全场都被点燃了。本来对于这种素人表演,姬别情一开始还真的不屑一顾。这播放键一按下去,立马就成了忠实粉丝。
“是啊是啊!燃爆了好吗!”姬别情一边跟着一起摇摆,一边转过头对祁进说,“帅的一逼!”
祁进叹了口气,也从沙发上起身:“我记得是放在杂物间来着……”他轻声嘟囔着,走到了平时两个人习惯放杂物的小房间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阵。
是一把枣红色的小提琴,安安静静躺在黑色的琴盒里。祁进将琴盒盖上的琴弓取下,将马尾毛旋紧,稍稍打量又摆弄一下:“还好,没怎么走形。前阵子回南天返潮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撑不过去了呢。”
“进哥儿……”
“嗯?”
“家里一直有这东西?”
“对啊,还记得上次威尼斯吗?就那次买的,不过自从买回来就一直放着了。”祁进一边轻轻拨着小提琴弦一边说。
这么一说,姬别情倒是真的有印象了。因为琴盒在机场过安检碍手碍脚的,当时还颇为嫌弃了一番。不过——
“为什么要买把琴?”
“虽然不是克里蒙纳,不过也把挺不错的手工琴。你要是想学也不用另买了,再说这琴总放在盒子里也担心木头变形。”祁进倒是挺大方。
“我是说!你又不懂,为什么还要买把琴?”
“谁说我不懂的?”
“啥?!”
事实证明,不拉琴确实不代表不懂。祁进教育起姬别情来还是一套一套的:“站直!下巴夹住!不能用手扶!拉空弦!抖什么啊?弓子拿稳……”
姬别情歪着大脑袋,可怜兮兮的:“进哥儿……”
“说!”开启了导师模式的祁进十分认真。
“我要一直拉着四根弦到什么时候啊?”脖子一直这么歪着,真的会断的。而且腿也很疼,还不让活动一下,电视里不是还能走走跳跳什么的吗?
祁进侧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才15分钟,怎么也得4个小时起吧……”
“4个小时?!” 姬别情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万事开头难,你现在刚上手,连拿琴的方式都不对。等之后熟悉了,慢慢就好了。”祁进的语气十分真挚恳切,“而且也不是一开始就站满4个小时的,太累了就稍稍休息一下。”
“好吧……”姬别情咬咬牙,为了以后能燃爆现场,这点苦也不是吃不得的。
小提琴统共也就四根弦,难也难不到哪里去。姬别情也不傻,拉了一个小时的空弦,弓子不再抖的跟筛糠一样,就可以进展到“小星星”了。
“简单又好记,懂了!”姬别情很快就搞明白五线谱上那些小蝌蚪都是什么意思了。
祁进也跟着扫了一眼曲谱,“小星星”一共就需要用到6个音符,连音阶都凑不全。要是这都记不住,那真的就是智商问题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姬别情统共就这么点积极性,一留神就能全浇灭了。
“这曲子很简单,就是第一把位GDA三根弦,旋律又好记,很快就能上手的。”祁进敲着谱架上的键位图如是说。
事实上确实也不难,因为大部分的音都在D弦,A弦直接空弦,指法也不怎么复杂……
可姬别情还是拉了几个小时的锯。
“为什么!”姬别情很崩溃。
“以后每天固定加一个小时的空弦练习!”祁进也很崩溃。祁进见过没天赋的,可还没见过像姬别情这么没天赋的,明明一起排练新歌的时候也不怎么走音,乐感也算不错的,可怎么就是搞不定三根弦呢?
“我怀疑根本就是进哥儿你的小提琴走音!”姬别情恨恨说,手上给琴弓擦松香的力度也不由大了几分,松香擦在马尾上“簌簌”掉着白末。
祁进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揉了揉鼻子:“差不多得了,别把松香蹭的到处都是。”
“我还是觉得是琴的问题,不信你来试试。”姬别情把琴和琴弓都推给祁进。
祁进拒绝:“我又没学过,怎么可能会?”
“什么?!”姬别情差点原地起跳,“那你还讲的一套一套的,不是挺懂的吗?”
祁进语气淡淡的:“就是因为懂,才不想学……”
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接下来的几天,姬别情仍在跟“小星星”较着劲,不过也只有姬别情一个人。每当姬别情打开琴盒的那一瞬间,祁进总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进哥儿为什么每次我一拉琴你就消失啊?”一开始姬别情还以为是巧合,可巧合多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也没有每次吧?是你太专注了。你看上次,上次你出来喝水的时候,不就瞧见我在了吗?”
“那次你刚从外面回来,钥匙还插在大门上没拔出来呢!”姬别情瞥了他一眼,“而且一听说我还有十几分钟才结束,马上又锁上门出去了,其实你就是故意的吧。”
“咳咳,也没有。赶巧、赶巧而已。”祁进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话题,“一个人安安静静练琴不是更好?为什么忽然计较这个了?”
“我这都折腾一个多星期了,总得有个人表扬一下我的进步吧!”姬别情热情高涨,看来是颇有收获。
“也对……这次绝对全程陪你还不行吗?”祁进撑着下巴,眼神里透着的全是真诚。
“扯了一个星期的锯,就算再没天分,也总得有点进步吧。”祁进这么想着,然后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扯锯就是扯锯,就算练习了一个星期,撑死也只能算是熟练地扯锯。
“咚咚咚!咚咚咚!”频繁的敲门声拯救了祁进。
“我去开门!”祁进动作飞快。
门外站着一位面色苍白的瘦弱妹子。祁进认识她,她就住楼下,平时上下楼若是遇见了,还经常打个招呼,闲聊几句。妹子挺内向,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的,也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不知道为什么妹子忽然敲门。
“有事吗?”祁进问。
“那个……”妹子脸煞白,说话吞吞吐吐的。
“这不是楼下的妹子吗,有什么事?”姬别情也凑过来了。
“能不能拜托你们别再拉琴了。”妹子不知道是胆怯还是委屈,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是说小提琴?”祁进试探着问。
“对,就是小提琴!求你们别再拉了!”妹子连连点头,“其实我身体不大好,一直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们一拉琴我就跟着心悸,这都一个星期了。医生说再这么波动下去,我可能就真得住院观察了……”
“……”祁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侧头看看姬别情。此时姬别情的神情十分复杂,祁进想找个词来形容,可一时真的想不出来。
只是从此往后,那把枣红色的小提琴又被放回了琴盒里。而这次琴盒的外面贴了大大的封条,用红笔手写的“封条”两个大字虽然潦草但十分醒目,乍看上去跟鬼画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