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情骨生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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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密密垂斜。
雨水敲打着青砖，溅起细碎的雨花，路面积水渐深，行人撑着油纸伞在巷口外两两穿行。
巷口水汽氤氲，雾气成聚像是纺织出了道水帘般，将里外隔绝。
巷子深处五六个混混成堆将一少年围住逼迫在墙角。少年身着的素衫被雨水浸透，湿润的发梢上雨珠混杂着血水顺着下颚处缓缓滑落。
雨水浇得他眸内无神，却还仍就颤抖着举起攥紧的拳头与多人对峙。
领头人见状面露不屑，上去迎面就是一拳，砸落在其眉骨处。那一瞬的疼痛迫使他侧过头先是踉跄，后倒退贴靠着墙面。
呃--咳咳，少年猛地咳嗽从喉咙中吐出血水。
但对方见状并不打算给予他片刻的迟缓。对着其的小腹临面又是一脚，少年被踹得顿时因疼痛而捂着腹部倒地。但再次抬起眸时却还是未露半分恐惧，眼神中仍是倔强的不屈。
对方见状面上更为的不悦，他呲了呲牙，一把攥起少年的衣衫领口举到面前，抬手狠狠扇了记耳光，后怒骂道：“没爹没妈的野种，还敢在爷爷这逞强？”
少年被扇得侧过头，嘴角渐渐渗出血丝，但虽是未回嘴，两眼却仍死死瞪着对方的双眼。
“操！再瞪你爷爷一个试试！”
那人见状一瞬间怒气涌上了头，他攥着少年的领口，抬手又是一记耳光。随后站起身对着其腹部猛地踹击。
呜呃…
少年被踹得蜷缩住了身子，再有骨气却仍是终抵挡不住多人的拳脚相向。顿时间浑身涌上的疼痛，迫使他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般。
滴答-滴答--
雨水顺着被浸透的发丝淌进眼眶，视线因此变得越发模糊。
浑身的疼痛与肢体的麻木，使他使不出丝毫力气，瘫软地趴卧在那浸满泥水的青砖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眼前的混混们见状也没了兴致，随之停下了拳脚。但心里仍是意犹未尽，不屑地撇了撇嘴，啐了口痰后方才转身离去。
少年被打得奄奄一息，一人孤零零的倒在青砖上的水洼里。巷口路过的人瞅见唯不叹息，却又无一人停下脚步伸出援手。
阴雨绵绵，伞影蹁跹。
疼痛夹杂着委屈，可又无一人肯倾听少年的苦楚。
少年深吸了口气，闭上沉重的眼皮，唇瓣微张默声喃喃着：“倘若…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挺好…”
随着内心的麻木少年缓缓闭上眼。却又在此时的恍惚间耳畔处传来了一阵轻缓的皮鞋声。皮鞋声伴随着雨水滴落伞面的“哒哒”声向他缓慢靠近。
面前执伞的男人在看清其状况后，缓缓蹲下身，伸手用掌心抚上他的面庞，唇瓣微张轻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少年将头侧过，不做回复。
见少年无心搭理，他也不恼，转头向身后人吩咐道：“何名舟，先把他带到车上去。”
少年还是未开口：“……”
直到身体被人背起走动，少年才再次抬起厚重的眼皮，在朦胧间回眸望着这个肯为自己留步的男人。
男人白皙皮肤下的五官柔美又灵动，眸眼微抬间是对方那对明媚的湛蓝色瞳孔在眼前晃晃悠悠，小巧却挺拔的鼻子，微抿着的红润唇瓣。再加上此时这副因自己，而顾不上打伞，反被雨水润透耷拉下来的淡黄色短发。
眼前的男人虽被雨水淋得狼狈，但其这副模样又很难不使少年为之心动。
在那仿佛的茫然间，他又好似看见了刚离世不久的母亲。使其在不经意间又红了眼角。
扑通--扑通--
心跳伴耳，本干涩的眼眶又一次淌出了泪水。
少年吸了吸鼻子，闭上了眼。
少年随后被放在后排座位上。他缩靠在座位的角落，此时的模样就同一只落魄的幼崽般无措。指寸不停地在裤腿上摸蹭着。
抬眸间，他看着车窗蒙上薄雾，雨滴蜿蜒滑落；看着行人撑伞步伐匆匆，却又唯独不敢转眸看一眼一旁的男人。
或许是其过分耀眼，独照自己狼狈。又或许是内心想法过于肮脏，怕其不忍而难堪，迫使他不敢开口。
少年：“……”
许久的沉静后，一旁的男人倒先开了口。他掏出手帕，向少年递了过去。
“给。”
少年小心翼翼将眉眼微斜看着手帕，后缓缓抬眼对上男人的眸子。
男人瞳孔微睁不由得被逗笑，他唇中发出“噗嗤”的声音后略微斜着头，轻笑道：“擦擦吧，瞧你这样。”
随后晃了晃手中的手帕。
咕嘟--
少年咽了口口水，呆呆的望着男人，却还是不敢伸手接过手帕。
男人见状，笑着凑了过去，捏着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下少年嘴角的血渍，后轻声道：“我姓赵，名赫明”
“倘若你日后没有去处，留在我身边也无妨。”
少年听后目光尤为得打颤，他的眼角泛起微红，鼻尖变得酸涩。
哼唔--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本存于眼眶的泪水，突然像崩了线的弦一般，一滴一滴淌过脸颊。泪水像是混杂着积怨已久的酸楚般，不停向外宣泄着。
赵赫明见状缓缓抬起手抚上少年头顶的发丝，他眯着眼柔声道：“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少年抬手擦去眼眶周围的泪水，带着哼吸声的哭腔喊道：“商…青州…”
“我叫商青州。”
阴雨绵绵，故梦沉眠。
故梦缠绵，由梦苏醒。川上青州的眉目微皱眼尾褪去了倦意。抬眸时，纱帘半垂，夕阳光透过窗棂射映在赵赫明的眉眼间后垂阴。
朦胧间眼前的赵赫明已坐起了身，模样还同旧影中般眉眼微垂，温婉和睦。
川上青州猛地回神后吓了一跳，他的耳尖泛起微红，缓缓直起了身子，语气稍许带些忸怩道：“不好意思，本是来陪先生的，不经间自己反而睡着了。”
“你知道吗。”赵赫明随后缓缓抬起手抚上川上青州的面颊，语气温热缠绵“七年岁月匆匆，你还同当年一样，未曾改变。”
川上青州瞪着眼看着眼前的赵赫明，随后目光又开始躲闪，他抿着嘴，语气却带着笃定与疏离道：“七年岁月？我倒不记得与赵先生何曾有过过往。”
赵赫明听后在恍惚与惊愕间收回了手，他眼眶微睁，神情迟缓地哑声质问道：“那你又为何会留在我床边守候？”
“我留在这，只为了证实一件事。”
随后川上青州的嘴角渐渐扬起，轻笑着语气又带着戏谑道：“我很好奇，赵先生口中的阿商，到底是何许人也？”
“见我第一面时就一直唤着他的名字。”
“我想此人定在赵先生心中有不小的份量，就因好奇鄙人才在此等候多时。”
川上青州本可以大方出言表示思念后与赵赫明愉悦重逢，但心底却还打着不善的算盘。迫使他出言的时候嘴硬的同时又带着戏谑的挑逗。
因为他很享受着赵赫明因自己而波动情绪。
赵赫明看着其眸子时怔了怔，内心却已被失望与落寞盘踞着。他撇下眼，失落的沉声道：“他不过…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能使川上先生挂念，其甚是惶恐。”
川上青州眼见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撑着头，眼神变得尤为发锐，出口带着情绪质疑道：“微不足道？哼，倘若真是微不足道，先生就不会在贺家失仪了。”
赵赫明听到这时怔了怔，但心里已摸清了川上青州的算盘。
随后他抬眸看川上青州时，略改常态，嘴角上扬，话语带刺的讥诮道：“自然是微不足道，因其不过就是我赵家养的宠物罢了。”
随后他嗤笑了一声又道：“赵某是个重感情的人，哪怕家里死了条狗也会伤心许久。”
“何况是人？”
赵赫明此时已不再惯着川上青州的情绪。带着迁怒他的打算，用最尖锐刺耳的言语去攻击对方，施已报复。
川上青州听后显然急了眼，他将瞳孔睁大，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赵赫明的的肩膀，破口吼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赵赫明淡淡将睫毛扬起，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对方的失态。但仅仅这样心里就已笃定了---川上青州就是商青州的事实。
随后他将唇瓣微张，但还未出声，就被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吸走了视线。
随着房门“啪”--的开起，林嘉奕猛地冲进房内，他喘着气喊道：“赫明！”
林嘉奕勾着背站在门口，眉毛紧蹙，面颊贴敷着汗珠，呼吸声急促又混杂着喘息，他坚定的喊道：“你！放开赫明！”
川上青州本就不爽，转过头后又看到了这个与自己当年长相格外相似的少年时，又一次被气破防了。
紧紧攥着赵赫明肩膀的指寸，也因用力而变得尤为得发白，他的眉峰紧蹙，眼里蕴含着猩红的怒火，破声喊道：“你他妈的！叫他什么！”
林嘉奕被吼得吓了一跳，目光稍许迟缓，嘴里打着哆嗦，“我…”
赵赫明有些无奈的微微皱眉，望着对方的眸子微垂但没有开口。
咕嘟--
林嘉奕咽了口口水虽被吓得汗水淌面颊，但还是将拳头捏紧，咬着牙坚定喊道：“你…你这个混蛋！放开赫明！”
川上青州闻声，眸内蕴藏着的火烧得更浓了些。他松手放开了赵赫明后快步走上前，一把攥住林嘉奕衣领，将他摁在墙上，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叫他！”
林嘉奕被对方吓得不停打寒颤，但还是依旧坚定得瞪眼与川上青州对峙。
“你…个混蛋！”
“够了。”
赵赫明实在看不下去，冷声制止道：“川上先生这是我家，林少爷是我的人。”
“我赵赫明还没落魄到，能忍受外人在我面前对自己家人施压的地步。”
川上青州听后瞳孔睁大。“外人”“家人”短短四字入耳时，却是那样的讽刺。
他无力地松了手，缓缓将头转过去，瞳孔不停地打颤，痴痴的望着对方。
露出一副对刚才的话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将目光投去，错愕地看着床上的赵赫明。不敢相信自己在对方心里已遭到被人替代，又沦落到了已“外人”之名贯耳的地步。
川上青州身子迟了迟，面露茫然地向前走去。走至床边时步伐顿住了，他垂眸目视着赵赫明，面上失神又错愕。
赵赫明见状脸上还是未露半分波澜。沉声道：“林嘉奕，你先出去。”
林嘉奕听后有些惊愕，不解道：“赫明？”
赵赫明有些发怒，眉眼紧皱，抬高语量喊道：“出去！”
“是…”林嘉奕猛地愣了愣神，低下头跑了出去。
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情骨生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