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一片米白

40、连理变幻术

　　“你们，都走！”
　　兰羽走到姑娘们跟前，凭空甩出一道红鞭，鞭子猛地打在地上，吓得姑娘们浑身一颤。姑娘们倍感扫兴，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人散去，月一方才起身。只见他毫不避讳地踩着池里的石阶上来，每走一步，水位便下降一截。眼瞅着池水从他肩上落到胸前，再从胸前落到肚脐眼，再多一步就要露出那非礼勿视的部位，初心脸一红，立马就背过身去。
　　他抓起池边的衣裳随意套上，腰带胡乱打了个结，再把外袍一披，趿着鞋就往竹屋走，初心见了赶紧跟在身后，兰羽则乖乖地坐回石桌继续吃东西。
　　到了房里，他拿起玉剑，一眨眼就将它变回了玉簪，递给初心。初心原本已经伸手要接，思量一下，却又缩了回去：“要不…...你把它变回原本的样子吧～”
　　月一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又将簪子变成拂尘，再递给她。
　　“我的个乖乖，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啊！~”她开心接过，拥在怀里，一边抚摸尘束一边拿脸蹭它，十足十的老母亲模样，看得月一目露鄙夷。
　　还没开心上一会儿，她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单是玉剑，这柄拂尘师兄姐们也是没见过的，若是这样拿回去，还是会被围观问起。况且，拂尘平日里拿着也不方便，像之前那样将连理以簪子的形态戴在头上，行动起来会利落很多。
　　这么想着，初心又撇了撇嘴，万般不舍地把连理重新递给了月一。
　　“又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把它变回簪子吧......”
　　月一深吸一口气，拦腰将人捞到桌边，自己则调了个方向，拿双手架在她的两旁，一脸生气地看着她。
　　还是那晚的姿势。
　　月一的单衣是湿透的状态，薄薄的一层黏在身上，又是浅色，轻易就能看到里面的肌肤。初心被迫仰着身子和他保持距离，此情此景，她只能侧过头去，非礼勿视。
　　月一贴近她脸，咬牙切齿：“耍我呢？”
　　感觉到呼吸拍打在脸上，初心伸出食指戳上他的心口，将他推远：“不、不是…我就是......”
　　“是什么？”
　　“那个…自打入门起，这连理就一直都是簪子的模样没有变过，我若是这样拿回去，还是会被围观的，所以......”
　　月一嘴角抽搐，心道这人怎的这般死要面子。
　　他起身松手，初心见他似是默许，便将连理举到了他的眼前。月一并没有接，而是伸手覆于她的手背，顷刻间，那拂尘就在她手里变回了簪子，看得初心眼前一亮。
　　她拿起簪子反复端详，对簪子在自己手中变幻模样的事惊讶不已。
　　“这下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她开心地把簪子戴回头上，月一转身想走，她又道，“若是日后我需要用它，还得麻烦你帮我变回来，你可别嫌我烦啊~”
　　“......”
　　忽然，他想到什么。
　　“或许......”他挑了挑嘴角，回过身来，重新将她圈在怀里，“你也可以求我教你。”
　　想起之前张老仙师说的，这世间能幻化连理的，除了木无衣便只有月一，如今月一愿意教她，她自然心动。
　　可再想想，张老仙师也说了，她是木无衣的亲妹妹，若是把幻化术给学透了，说不定她自己就能无师自通，掌握连理变幻的个中妙义。
　　况且，就月一这两次的流氓行为来看，若她真的开口求他，指不定他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
　　横竖一想，反正如今在东屿修行，没什么时候是用得上连理的，未来有大把时间能去研究，总有一天能琢磨出来，因此她便决定了——不学。
　　“谢了，我决定自己研究。”说着她把月一推开，走出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又退回来道，“对了，赶紧把身子擦擦吧，别回头感染了风寒，更加疯言疯语了~”末了朝他摆摆手，扬长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月一哭笑不得——从前木无衣生来就法力无边，从未遇到过力不能及之事，造就了她对世间万物都见怪不怪处变不惊的性子，月一一直习以为常。可如今她重生归来，元神薄弱，法力不及当年万一，对很多事都充满好奇，比起从前，性子跳脱了不知多少。仔细想想，她的重生对月一来说，除了平白消除了前世怨恨，给了二人重新来过的机会之外，这活泼的性子，倒是额外增添了不少乐趣，于他，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想到这儿，月一不禁释然一笑。
　　初心回去的时候，晌午已至。她径直去了客云居的饭堂，刚好撞见曼淼正在排队，她过去跟上，顺道将此事说与他听。
　　曼淼觉得月一肯教初心是件好事，但初心却不这么认为，说是怕他提出什么变态要求，愣是把曼淼听得一头雾水，反问月一哪里变态。想着月一对她做的事，初心拳头都硬了，说有些事他不知道罢了，曼淼不解，耸了耸肩。
　　两人打好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成想竟来了一群姑娘，个个对着初心谄媚献殷勤。初心猜测姑娘们又是为了月一，便忙不迭地喊停，让她们有话直说。
　　女子甲：“我想邀请月一共赴戕州城会，见姑娘和他相熟，想请姑娘代为转达~”
　　女子乙：“我也是，我连城中最贵的白葵轩都订好了，就等着把人约上了！”
　　闻言，姑娘们七嘴八舌地争抢起来，听得她脑瓜子疼。
　　“停！！——”
　　耳边顿时安静。
　　初心揉揉眉角，抬头环视一圈，摆出一个礼貌的假笑，说自己和月一其实并不熟，姑娘们听了脸色一垮。
　　女子甲：“骗谁呢，论剑的时候他还借你簪子来着！～”
　　女子乙：“是啊，而且刚才在千月峰，你和他说话我都看见了！”
　　女子丙：“你是不是想独占月一？！”
　　“？？？？？？？”初心对姑娘们的脑回路表示无法理解，为了自证清白，她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姑娘们瞬间喜笑颜开，态度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待人群散开，曼淼朝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你就这样答应了？”
　　初心叹气：“反正帮忙问问嘛，又不是一定要约到，就问呗。”
　　曼淼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过她们倒是提醒我了，戕州城如今正在举办城会，咱们也可以去玩玩。”
　　“城会？”初心歪了脑袋。
　　曼淼点头，说每次屿山论术来客众多，为了不浪费这大好的赚钱机会，戕州城都会顺道举办城会，日繁夜闹，天天都跟过节似的。闻言，初心万般心动，巴不得立马就去。
　　下午的论术，兰羽也来了。
　　二人跟她提到城会之事，她异常兴奋：“我也要去！早就听说人界的节日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一直想去看看，可平日里爹爹不怎么让我出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现在终于能有机会去见识见识了！～”
　　说到这儿，初心想起答应姑娘们的事还没去办，左右此时台上正在论星象，无趣得紧，正好可以抽出空子去一趟听雨小筑，便让兰羽先在这儿看着，她去去就回。
　　到了千月峰，几个午饭时没见过的姑娘陆续从小筑方向出来，一路抱怨。
　　女子甲：“早知先前就跟你们来了，还以为能看见魔尊泡澡，结果进都进不了......”
　　女子乙：“谁让你不听我的，你若早些时候来，魔尊还大大方方的任你看，现在他害羞了，设下结界，你是啥也别想见着咯~”
　　女子丙：“幸好我已经看过了，不亏~”
　　听得初心眼前一亮。
　　——结界？
　　——他怎么突然这么有节操了？
　　她带着疑问去了小筑，人都走到院前了，也没发现什么结界。
　　只见此时院中多出了一把躺椅，月一正躺在上面晒太阳，脸上盖着本书。她凑近去瞧，书名写着《宫廷御宴》。
　　“......”
　　——这是想吃还是想学着做啊......？
　　“想通了，回来求我？”月一突然出声，吓了初心一跳。
　　她拍拍心口缓缓神，道：“你没睡啊？”
　　月一把书拿下，看她：“等你，怎么睡得着~”
　　初心心道他又要开始说胡话了，不想接他的茬，只道有人让她帮忙约他。月一问去哪，初心说去山下的城会。月一又问去干嘛，初心无语到发笑，说当然是玩，不然还能约他去城里打架吗。月一听了把书盖上，直言不去，初心说人家姑娘把酒楼都订好了，还是城里最贵的酒楼，他不去，姑娘不知道多伤心，月一不搭理她。初心追问他是否真不去，月一还是不搭理她。初心耸耸肩，只道自己话带到了便是仁至义尽然后转身要走，却被月一伸手抓住。
　　“怎么，改变主意了？”初心回头。
　　“若是你约我，我就去。”月一把书往下拉了一点，露出眼睛。
　　——又来了......
　　初心呵笑一声，道：“我可不敢，怕被姑娘们打死。”
　　说到姑娘们，初心想起方才路过的那几个。
　　她好奇，蹲下身问：“对了，刚才听那几个姑娘说她们靠近不了，因为你设了结界？”
　　月一点头，「嗯」了声。
　　初心四处张望，啥也没见着：“你设哪儿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是例外，随意进出。”
　　听他这话，原来他只是不让那群姑娘们对着他发花痴罢了。
　　初心露出欣慰的笑：“可以啊，觉悟挺高，小伙儿还有点前途~”
　　最开始是小月光，后来是大月牙，现在都发展到小伙儿了，月一无语，心道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他眼神一敛，扣着初心颈背就往自己脸上带，初心反应及时，伸出两手抵在椅子边，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他仰起身子，脸上的书顺势滑落：“上次就想问了，大月牙这个称呼......从何而来？”
　　牙印之事原本已经告一段落，如今他旧事重提，初心忍不住怒气再起：“还不是之前你咬我的事，牙齿那么锋利，不是大月牙是什么？！”
　　“......”月一感觉自己着实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
　　他虚着眼睛看她，也不说话，初心觉得怪尴尬的，便想随意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呵，没想到你…还会设结界哈，真厉害......”
　　月一斜眼睨着天空，道：“随手试试，也没想到能成。”
　　初心惊诧：“？？？你…第一次设结界？！”
　　月一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天才啊！！！！！
　　之前防护课上有教过设结界，但她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没想到月一随手一试就能成功，而且看起来这结界范围还不小，简直天才。
　　一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以前若是有女子对我示好，你都会把她们赶走然后设下结界，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随之又立马熄灭。
　　——没完没了了是吧.......
　　初心把到了嘴边本想夸他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扒开脖子上的手起身，不想理他。
　　“行吧，既然话已带到，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待她走后，椅子上的人笑着把书捡了起来，拍拍干净，又重新盖回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