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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真假难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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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游途是这么应了,将将休养了两天,终于能下地走路。
他穿的是东郭蒲备的衣服,宽大白袍。在暖阁里刚好,可是一走出去,便冷得不行。
可是,他不想坐以待毙。
不对劲儿,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儿。
大公子是太后的亲弟,幼帝的舅舅,当真会脑抽到运那么多孕夫赏玩么?怕不是疯了!
走到殿外,有暗卫,是东郭蒲提上来的亲信,他们不认识子游途,子游途也不认识他们。
但是子游途以前暗卫首席的名义来评价的话,他们应该是新人,守个人呼吸声那么重真不怕被发现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现在是重伤的平民孕夫“玉皿”,难怪这些暗卫这么不上心。
既然这么轻视他人,子游途寻思给他们上一课。
他走到窗前赏景,细听银杏树簌簌声响。
新人暗卫琢磨出来了,这玉皿的赏景还挺有规律,一般是隔两个时辰开窗一次,估摸着是嫌殿里香气太重,散散味。
一站就是一刻钟,而后觉得冷了便关窗去床上休息,如此循环往复,新人暗卫先还会欣赏美人美景,可看久了也腻了,也不太上心。
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玉皿人呢?暗卫甲推推旁边睡觉的同伴:“人呢……”
“不在床上吗?”暗卫乙一指,层层纱帘里,被窝里的人形隐约可见,“窗户都关了,是站累了去休息了吧。”
“也是,好几层楼呢,他一个孕夫能到哪里去。”
这句话落下时,子游途已沿着窗户运轻功到了树上。
清凉宫是前朝王宫,后改作了清凉宫。他以前跟着齐未已来过几次清凉宫,如今是轻车熟路。
东郭蒲有句话说的对,他不能让人认出自己,于是扯了床帐当蒙面纱用,一路垂头摸索过去,终于来到之前关押孕夫的地方。
“让让。”
两个知事抬着卷好草席出来,子游途总算理解东郭蒲当时的心情了,他一向冷淡,偏偏看到了一块熟悉的衣角。
绿色的。
子游途暗中跟上知事,他们没有去乱葬岗,而是将草席丢到了后山上。
等知事离开后,子游途打开草席,果然是荀春。
荀春尚存一丝气息:“玉皿,是你啊?你不是在大公子那里么……”
子游途握住荀春冰冷的手,和时安客相处的这些天,他学了简单的把脉,可以感受到荀春的生命在迅速流逝。
哪怕是时安客来了也无力回天。
可荀春没有受伤,怎么会在几天之内衰败成这个样子?
荀春咽了口血沫:“告诉匡浩歌,快跑,皇家不是要救我们,他们只是拿我们……提取……蛊虫……”
荀春还以为子游途是哑巴,没等子游途开口,握住他的手,“你也要跑,大公子的宠爱只是一时的,快跑……”
荀春又咽了一口血沫,却没有咽下去,头微微一偏,绝了气息。
子游途松开了他的手。
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得到信息,子游途想就此离去,可也许和时安客待久了,生出了多余的同情心,他复返回来,抱起荀春的尸身,给他找个地方掩埋。
“喂!别碰!”
匡浩歌的声音。
他竟然偷偷跟了出来,相比大着肚子的孕夫,他的动作和健康人无异。
见子游途回头,匡浩歌说:“你不要多此一举,到时你身上染了血,怎么解释?”
子游途的手还搭在荀春的身上,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有刀吗?”
“你可以说话?”匡浩歌惊讶一瞬回过味来,“怎么?”
子游途懒得解释其他,只道:“他肚子里的胎儿还活着。”
匡浩歌震惊:“你还要多此两举?”
无言。
子游途只好自己想办法,匡浩歌见状,递了一把刀子过来。
子游途看了一眼……鬼见刀?
匡浩歌催促道:“拿着啊,我才没荀春那么傻,他死了,我当然要跑。这是从知事身上顺过来的刀,是把好刀。”
子游途接过刀:“我知道,因为这是我的刀。”
说罢,他三下五除二剖开荀春尸身的肚子。
子游途不是医师,但他会杀人。剖活人会死人,但剖死人就不必在意了。
没多久,子游途取出一个胎儿。胎儿气息微弱,子游途注入内力,平稳胎儿体内周天。
匡浩歌看得直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稳健的手法?明明躺在他怀里的方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本不信这是他的刀,可是如此看来不得不信,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武林高手,且杀过不少人。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用完了,刀给我。”
子游途擦去鬼见刀上的血:“这把刀认主,你拿它没什么用。”
“只是杀几个守卫,哪里需要它认不认主?”
“只是几个守卫吗?那你知道这里有皇家暗卫营的暗卫吗?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你能打得过?”
“没了子游途的暗卫营,不过是一群纸老虎!”
“你还知道子游途?”
“我怎么不知道?我打听过了,子游途杀主跑了,暗卫营可没以前刀枪不入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
“在这里。”
“……”
安静了一会儿,匡浩歌一副“你果然疯了”的表情:“哈哈……子游途,你?”
子游途没有接话,安静地看向他。
匡浩歌被他盯得打怵,收起笑容,神色复杂:“你若真是子游途,能不能带我下山?”
“有这腹中胎儿终究难逃一死,你为何非要赌这一把?”
“我这月份还小呢,还能多活好几个月,再说,谁说就不会有解法了?”
“那你将这把刀还我,我就带你下山。”
“为什么?这刀本就是我拿到的。”
“不为什么,凭你打不过我。”子游途还是拿出他的经典台词,“你能拿到吗?”
匡浩歌一个扫堂腿,子游途已闪到他身后,短刀往他脖子上一横,距离把控得当,是既能让人感受到威胁,又不会伤到人的距离。
他不服气,还想再来。子游途松手,允他出招。
二人战了十几个回合,每次在一个回合内,子游途就能破了他的招式。
而每个回合里,子游途都是单手抱着胎儿,分明是重伤未愈的病体,竟让匡浩歌生出眼前是不可逾越的天壑的错觉。
最后,他彻底叹服:“我不信你是子游途,但你的确是个高手,成交。”
子游途颔首:“成交。”
果然,动手是最快的说服法。
子游途带匡浩歌下山,一路上精准察避开暗哨所在,更别提他对路线的熟悉度,简直是像在自家闲逛。
可匡浩歌还是不敢相信他是子游途,那么强的子游途,怎么可能怀有身孕,沦落到差点儿草席裹尸的结局呢?
简直幻灭。
子游途也不纠正匡浩歌路上一口一个“玉皿”,只道:“到了。”
匡浩歌问:“你不走?不然可没机会走了。”
子游途沉默望向手中刀:“这把刀是一对鸳鸯刀,我要把另一把刀找回来——它肯定还在山上。”
子游途走得着急,只带走鬼见刀,神见刀落到了黑袍人手里,而他有种感觉,黑袍人……
他必须去确认。
见想匡浩歌想跑,子游途握刀拦住他的去路。
子游途命令道:“帮我个忙。”
“不帮。”
“不帮,我就揭发你逃跑的事。”
“那你呢?我的同伙。”
“我自然是被你胁迫的。”
子游途处若不惊说出这句话,匡浩歌大受震撼:“你不可能是子游途!”
简直是小人行径,匡浩歌要是把他当子游途,那可是心中月光碎了一地。
“那你就把我当玉皿。”子游途毫不在意道,“第一,去找舟镇找一个名叫时安客的人。算算日子,他还有十来天回来,你可以在舟镇等他。第二,这个孩子给你照顾了。”
“你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时安客是毒医亲传弟子,他有解男孕之法。”子游途道,“选。”
匡浩歌迟疑不决:“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骗我?”
“那你现在可以走。”
“你也可以现在走。”匡浩歌嘟囔,“不怕没我报信,那个时找不到你?”
“我还有疑问未解,要在这里查探一番。至于时安客,哪怕你不给他报信,他肯定也会来找我。”
“真是……自信。”匡浩歌努力没有说出“狂妄”二字,“行吧,不过我照顾这孩子,可是看在荀春的面子上,与你无关。”
“你不是讨厌荀春?”
“谁说的?”
“他说什么你都要反驳。”
“那我是看他蠢,人的感情都是复杂的好不好。”匡浩歌接过这个胎儿,看子游途冷漠的表情,“你这人真奇怪,对生命满不在乎,为何还剖腹救孩子?”
“想做就做了。”子游途转身向山上走去,“再会。”
匡浩歌没回他,几下就走远。
他的轻功不错,之前应该是个飞贼。
天色不早,子游途回到洛神楼,看准从窗户回到寝殿,哪知道之前很少来的东郭蒲就坐在床边,盯着窗户迎上去:“师兄。”
子游途没有东窗事发的心虚,脱下沾血的外袍:“我去洗个澡。”
“好,我这就命人备热水。”东郭蒲扶他回榻,“师兄去杀人了?”
子游途含糊道:“剖了个人。”
东郭蒲没有追问:“下次要出去,记得跟我说。难道师兄觉得我会拦你吗?”
“测试一下你挑的暗卫,他们的水平实在一般。”
“他们只是我派来保护师兄安全的新人,既然师兄觉得他们水平一般,那换我来保护师兄吧。”东郭蒲笑道,“左右最近也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你找到既和了吗?”
不愧是子游途,很快抓住了重点。
东郭蒲面色凝重:“找到了,但他受了伤,昏迷不醒。”
“受伤?”
“对,而且是两波人,一个是用刀的,一个是烛神教的手法。”
“能看出来用刀的是谁吗?”
“这……”世上用刀者万千,但东郭蒲却看向了子游途,“是师兄的刀法,我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