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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颜小姐,当真见多识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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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言再次睁眼,阳光刺目,身处花丛——亦是在……纳兰汮怀中。
“好大一条红沙蚺!”她惊呼而起。
见她无碍,纳兰汮亦是自花丛起身,神色淡然:
“颜小姐,可是赏花累了?竟昏睡在此。在下还以为,你因暑症而昏厥,方才查看一二,失礼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颜言错愕道。
“路过。”纳兰汮言简意赅。
“纳兰汮,”颜言有些无语,“你知不知道?你说起谎来,很敷衍。”
回忆起昏迷前的记忆,她欲去寻慕词安。那“白姑娘”太过邪门,怕不是害人的妖精。
刚走几步,却脚步一顿。那妖精应是对慕词安心生爱慕,不会对他怎样,对自己倒是颇有敌意……她还是赶紧回家,先保护好自己吧……
“找到颜小姐了!”
不远处,一名官府侍卫喊道。
接着,寻找颜言的众侍卫应声赶来。亦有前去报信之人,将慕词安引至此处。
白露儿跟随慕词安,再次出现在颜言面前。得见颜言身侧的纳兰汮,目光躲闪,垂眸不语。
“纳兰汮,”颜言拽了拽纳兰汮的袖子,小声道,“那姑娘有问题。带我离开这里。”
纳兰汮面色微沉,目光扫过白露儿,并未言语。
“是你?”慕词安再见纳兰汮,亦是错愕,转而看向颜言,“颜小姐,此人阴魂不散,可是意图不轨,纠缠胁迫于你?在下如今身为墨城知府,此刻便可将其捉拿,严惩不贷!”
闻言,白露儿面露忧色,欲言又止。
纳兰汮面不改色,正欲开口……
“不是的!”颜言出声道,“是我不愿与慕公子多有纠缠,让他来此等候,大家一同说个清楚明白。”
颜言牵起纳兰汮的手,继续道:
“慕公子,你看到了?便无需我再多说什么了吧。我与他,已是两情相悦,心有灵犀。至于先前说,大家尚可做朋友之事……”
颜言看了一眼白露儿,摇了摇头,
“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公子身侧,亦有红颜。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一切再无转圜。婚约之事,还请慕公子择日登府,自行解除。”
说完,颜言便拉着纳兰汮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慕词安立于原地,目光黯淡。
白露儿看了看慕词安,又看向“顺从”跟随颜言离开的纳兰汮,蹙眉垂目,陷入深思……
“你不要名声了?”
回城路上,颜言与纳兰汮并肩而行。纳兰汮已将手收回,出声询问。
“名声?”颜言反问,“青天白日,你我坦坦荡荡,公布一下恋爱关系,怎么了?我又不是已经嫁给慕词安,被捉奸在床。”
见纳兰汮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颜言笑眼弯弯:
“放心吧,今日都是慕词安带来的人,他也要脸面,不会让他们乱说的。他以后……应该不想再看到我了。”
正说着,颜言神情转为凝重,
“就是那白姑娘……”
纳兰汮神色微敛,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纳兰汮,你是否认识修道之人?”她突然询问,“能降妖除魔那种,比如道士、天师?”
“你想收谁?”纳兰汮问道。
“我怀疑……”颜言直言,“慕词安身边那姑娘是妖邪。我就是因为她,才昏迷不醒,还做了个梦……”
“梦?”纳兰汮眸光幽深。
颜言没有看纳兰汮:
“就是梦到在一个山洞里,一位器宇轩昂、高大威猛的神人,大战恶蟒!救我小命。”
“这般匪夷所思,你的确在做梦。”纳兰汮淡淡道。
“我……”颜言抬眼,还想说什么。
“荒郊野岭,不宜久留。”纳兰汮将她打断,“我送你回颜府。”
纳兰汮已向前走去。
担心再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她连忙跟了上去。
深夜,颜言于床榻辗转反侧,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打算明日一早,便去附近寺庙拜拜,找大师求个灵符什么的保平安。或者,直接聘请几位高人当保镖……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
月华如霜,恍若一层薄纱,笼罩少女沉静的睡颜。
片刻后,一双洁白如新的锦靴,踱步至床前。
一只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手掌,蕴出清幽蓝光,缓缓向她靠近……
“纳兰汮……”
来人手掌一顿,却见床上之人只是翻了个身,似在呓语。
纳兰汮的掌中,再次蕴出蓝光,意图消除颜言关于自己和白露儿的记忆。
千钧一发之际,颜言再次翻身,同时展臂一挥,抱住一旁的软枕,依旧闭着眼睛,喃喃道:
“长得那么勾人,迟早是我的……”
她一边说着梦话,顺手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纳兰汮被方才那“一挥”,挥至不远处,望着床榻上“做着美梦”的人儿,无声叹息。
不久后,屋内重归静谧。
颜言方才半睁一只眼睛,借着月色,确认人已离去,猛地坐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果然在假寐。”
纳兰汮的声音自屋内传来,现身于房内桌案前。
她被惊吓一颤,看向不远处的纳兰汮,强作镇定:
“纳兰汮,深夜擅闯女子闺房,非君子所为,有损你清冷矜持的气质。现在离开,我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选择性忘掉今夜之事。”
“过了今夜,你本就会忘记所有。”
纳兰汮声音清冷,却并未靠近,长睫微垂,
“醒了也好。颜小姐,在下……只能对你说一句,抱歉。”
“忘记所有……”颜言重复着,“看来在山洞里,和那体型巨大的红沙蚺缠斗之人,果真是你。那不是梦。纳兰汮,你是道法高深的修真者?仙人?或者……”
颜言顿了顿,试探道:
“还是心地善良的山妖精灵?”
纳兰汮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颜小姐,当真见多识广。”
言毕,他迈开步子,缓缓向她走来。
纳兰汮的双目没有一丝温度,深邃如寒潭,掌中幻化出蓝焰。
她真的有些害怕了……用被子捂住半张脸,战战兢兢看向越来越近的纳兰汮,心有不甘:
“我只是博学多识……也有错吗?”
转而一掀被子,身着单薄的里衣,尝试逃跑。
她顺利跑至门前,察觉不对,回身却见纳兰汮正背对自己,身形略显僵硬,有种“非礼勿视”既视感……
“你……”确认事实如此后,颜言胆子又大了起来,“还挺有原则。”
她小心走至纳兰汮身后,轻声道:
“其实……你要说自己只是会变戏法,我也信!你放心,山洞里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再追问你的身份。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说着,双眸一亮,得寸进尺:
“看得出,你无心伤我。可我怕被那邪祟盯上,要是失去相关记忆,便更难自保了。我可以,请你留在身边,保护我一段时日吗?我会付你丰厚报酬,即便你不缺钱,可生活在这俗世,钱财当然是多多益善!不需要你一直跟在……”
“小姐?”小檀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你醒了?可是要喝水?”
“小檀,我……”
颜言望向门口,欲支开小檀,转眼间,却发现纳兰汮的身影,已消失在房间。
城外深郊,蝉鸣阵阵。
纳兰汮行至一处洞穴前,微一抬手,打开封闭的结界通道,进入其中。
“兰哥哥!”白露儿双目通红,跑至纳兰汮近前,哀求道,“求你不要将我关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那间山洞里会有……”
纳兰汮失望地看向白露儿,沉声开口:
“凡人的生命,与我们不同,是很脆弱的。露儿,你险些铸成大错,害人性命。若非我在附近……”
“我就是知道兰哥哥在附近,才将她传送去那里!”白露儿为自己辩解,“兰哥哥,她不是喜欢你吗?只要你和她在一起,我也可以和慕公子在一起。我们都可以……”
“露儿!”纳兰汮终是动怒,“你竟执迷不悟至此,说出这种话?不可任由你肆意妄为了。”
接着,蓝光一闪,纳兰汮消失在洞穴。
白露儿手足无措,尝试冲破洞穴结界,却被弹飞。跌坐在地,潸然泪下:
“慕公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翌日,慕词安拜访颜府。
“慕公子,效率很高。”
侍从看茶之际,坐于颜则一旁的颜言,对慕词安说道。
“怕是要让颜小姐失望了,”慕词安开口,“在下此行,并非是为解除婚约。”
“慕大人……”颜言无奈出声,“您身为朝廷官员,有大好前程,为何非要娶一个并不爱的商贾之女?若因应酬打点事宜,需要钱帛,我们可以协商。”
“言儿!”颜则出声呵斥,“休得无理!”
“颜小姐,原是这般看待在下的么?”
慕词安并未动怒,吩咐侍从,将一箱银两带入厅内,继而起身,向颜则施以大礼:
“世伯大恩,词安永生难忘。此为先前备考,花费用度。晚辈上任不久,筹备银两,确实耗费些时日……如此,是为谢恩,而非偿债。还望您,莫要推辞。”
颜则连忙起身:“贤侄啊,你这是……”
“晚辈心悦令嫒,此番,是为真心。”慕词安依旧保持行礼之姿,言辞诚恳,“待他日下聘,愿以缠枝莲文玉如意等御赐之物作为聘礼,以示诚心。亦向小姐承诺,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诰命加身,唯卿一人,至死不渝。”